“会还是不会。”他的声音如同青铜器的回响,低沉而沧桑。
千叶理央颤抖地看着眼前和她岁数差不多的少年,可怕的像恶鬼一样。
“会,请不要伤害我。”关键时刻她还是拎得清轻重的。
林执放下枪口,没必要再给对方施加心理压力了,而且他的伤势耽误不得。
“聪明的人呐。”他拍了拍千叶理央的肩膀,给她营造一种自己是个诚信匪徒的感觉。
他刚要让千叶理央打开店门,二人身后就传来呼喊声。
“千叶酱,好巧啊。”几名和千叶理央同校的男高中生热情地和她打招呼。
林执手掌虚握,瞬间警惕了起来。
只要她敢求救,自己也只能没办法的把他们解决掉了,暂时性的晕厥就可以了。
千叶理央转身,脸上表现出如往常般的神情。
“嗯,田下君,你们下雨天还不回家么?”
“哦,我们打算去附近的室内篮球场呢,有兴趣给我们当拉拉队吗?”那人邀请道。
千叶理央失笑,委婉拒绝后,田下也没多沮丧,毕竟只是随口一问。
他又看向千叶理央身后的林执,对方身上虽然凌乱,可却并不肮脏。
这人还蛮帅的,气质还很酷,就是没什么学生的样子。
林执身上的黑色特攻服遮挡了大部分血迹,看着像是沾了水的狼狈模样。
“这位是?”田下以及其余几人都很好奇林执的身份,在学校从没见过这人。
千叶理央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是不想让自己的麻烦牵连他人所以才没有求救。
对方身上有武器,非常危险。
林执将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扮作一副很亲昵的样子。
“我是千叶的朋友,是关东暴走族的成员。”
几人顿时敬而远之,想不到乖乖女的千叶理央居然与不良少年有来往。
他拿出之前搜刮来了几万日元大钞,说是要请几人喝水。
明眼人一瞧都知道对方是在赶他们走,都很识趣的告辞了。
等几人走远,雨雾中再也看不清他们的身影后,林执才挪开手。
千叶理央肢体僵硬,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一动不敢动。
她藏在怀中的小猫这会突然喵喵叫了一声,或许是饿了,也可能是察觉到主人莫名加重的心跳。
“聪明的孩子不会缺少嘉奖的。”林执很满意她的识时务。
他打了个响指,让千叶理央把怀里的小猫交给他,然后去把店门打开。
他是没办法给自己手术,也没器材,否则也不用胁迫别人了。
千叶理央极其不情愿地把小猫递给林执,生怕他下一刻就会把它摔死。
残忍的场景并没有发生,林执只是把小猫放在手上把玩,画面看起来颇显温柔。
原来人都是有两面性的,一面残暴一面良善。
千叶理央只觉得眼前少年难以琢磨,但至少他暂时不会伤害自己。
走进动物诊所内,林执找了张椅子坐下,命令对方即刻准备帮他把伤口里残余的刀刃碎片去除然后缝合。
店内说不出的安静,林执的气场令猫狗们都不敢发声,只有那只新捡来的小猫还在蹭着他的手臂。
千叶理央拿了条干净的毛巾递给林执,让他把脏兮兮的身上擦拭。
林执脱下黑色特攻服,露出内里早已破烂的上衣,浑身上下都是血淋淋的伤口。
准备工作做好后,千叶理央便让他躺到手术椅上。
说不会那是假的,看久了日积月累都能熟练。
医者仁心,既然打算出手就尽力吧。
她拿出针管刚要给林执打麻醉就被他制止了。
“你在干什么?”
千叶理央无辜地说道:“局部麻醉啊,不然你会很疼的。”
林执拿出手枪重新抵在她的脖子上,低声呵道:“不需要,别想耍什么花招。”
千叶理央手心略抖,其实刚才调配麻醉药的时候她的确把药量加大了。
而且很大,至少是寻常大型犬类的三倍。
人打进去昏睡个一天一夜绝对没问题,这样她就有足够的时间让警察来处理。
和聪明人打交道真是不容易,一点也不吃套路。
林执把毛巾咬在嘴里,示意她可以继续。
他的反应速度足够在她发起突袭前将对方制服,只希望对方能够安分点。
我真的不想伤害任何一个好人,所以算我求你相信我。
千叶理央低头看着眼前俊秀的少年,那双眼瞳里看不出情绪,可为什么给人一种快要哭出来的感觉。
她用棉布沾着碘伏给伤口消毒,随后操起镊子探进其中,将其中的刀刃碎片取出。
说着简单,可其中的痛苦无比巨大。
但偏偏林执能面无表情地忍受,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千叶理央很认真,手法虽然生疏,但好在患者没什么意见。
要换其他人恐怕早就打死这个日本娘们了,简直是在折磨人。
足足弄了十几分钟,林执肩膀内藏着的六块碎片才被取出,还带出了一小块血肉。
千叶理央紧张地看着林执,对方会不会记恨自己啊。
林执盯着她,只是关注她有没有太多小动作,这种事情还在可接受范围内。
他取下嘴里的毛巾,最难受的一关挺过了。
靠在手术椅上,林执大口喘着气,他又不是铁打的。
而且他貌似患上了别的症状,如潮水般的焦虑将他淹没。
哪怕现在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他还是觉得有无数赏金猎人正在赶来。
林执甚至出现了轻微的幻觉,眼前总是浮现出敌人的身影又很快消失。
他用枪点着千叶理央的小脑袋,“你给我下了什么东西?”
这倒是冤枉她,这座小诊所怎么可能有致幻效果的药物。
是他的心理出问题了,这种长时间的高压环境加上多次使用恶鬼模式,导致林执现在有些……恍惚?
千叶理央举起手,“我根本没有给你用什么东西,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林执拿枪的手抖的厉害,随后他索性放下。
残狼也无需忌惮野狐。
“我不知道,就是……很难受。”
不是肉体上的痛苦,而是心灵防线的崩溃。
偏偏在这个关头,他很想克服,但却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