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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追不上还追,伪六重就算扛着头大象那也不是一重追得上的。”

“少爷,他好像没追。”

“咳咳!这个……不重要。那个,我抱着我跑的时候相当地稳,境界和武技都只差一线就能突破了吧?”

“是的,少爷。”

赵愠抱着自家少爷从屋顶上跳下,虽讲街道上没什么人,而且这里还是离街道有些距离的偏僻地方,对比下来更是冷清得很,整条路上就一个女孩。

然后就被从天上掉下来的我和赵愠吓到了。

女孩跌坐在地上,让本就不体面的褴褛因染上尘土变得更加穷酸。

两颗镶在黄瘦小脸中的眼睛不止是被吓得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而通红着。

对于普通人而言,一个伪六重跟一个九重比起来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都是下一子就能把自己弄死的存在,稍微惹了那样的大人物不高兴那自己这辈子连带着自己全家就赔进去了。

但其实普通人是感受不到武者的境界的,不然全久安国的武者满地都是,那久安国的小老百姓不都得被吓死啊?

所以她单纯是被我和赵愠吓成这样的。

女孩紧抿着唇,手支着身后的地面,一副极力压抑着声音的样子。

怎么说也是我给人家吓倒的,那我也得负责给人家搀起来不是?

伸手给人家拉起来,再伸手准备给她拍拍身上沾上的尘土,但是刚准备下手时却又觉得不妥,于是我把赵愠拽了过来让她代劳。

女孩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强忍着不哭的样子,看她这楚楚可怜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我摸了摸口袋,从里面翻出来了一个来锐锋城之前在路边随后摘过来的野果往她手里塞。

“哥哥说过了,我不能随便要别人给的东西。”

这个小姑娘也有哥哥啊,说起来,好像和刚刚那个卖糖的小子有几分像呢。

女孩的样子虽然稚嫩但却十分认真。

懦弱者的勇敢令人钦佩,幼稚的成熟往往能够令人动容。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也就把野果收了回来,虽然果子不贵,但是也不甜。

废话,要是甜我还能留身上这么长时间?早就背着夏绯烟吃了。

“抱歉啊,吓到你了,这是去做什么?”

我寻思问问她去哪,我也好载她一程。

至于载具嘛……

那当然就是我们有着移山填海之大能的第一侍卫,赵愠,赵小姐啦。

不过,虽然我是出自好心的询问,但是这一句话却似乎激起了女孩心中的难堪。

她的身体猛地一颤,先前发红的眼眶此时已经不住地垂下泪来,破碎的泪花中溢出的悲伤死死的扼住了女孩的喉咙,令她一时间无法言语,也无法呼吸,就连身体都要无力地瘫软下去。

我本人没有什么行动在,只是示意赵愠扶住她,再用合适的力度轻抚女孩的背来轻轻抚慰,如此过了约有半分钟,女孩才将将缓过来。

女孩用泛红的眼睛看了看我,其后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与戒备并不是很难看出。

她用十分小的幅度向左挪了一点点,大抵是在寻求与赵愠的安全距离。

女孩并未第一时间回答我,而是将右脚挪出去了一下,一副准备着要逃的样子,但最后在眼神于我和赵愠间的不断变换中选择了放弃。

“我是来……找我哥的。”

某种可能忽地在我脑中生出。

“你哥是拉着个小车来这里卖糖的吗?”

女孩的戒备心让她没有草率地回答我,但那放大的瞳孔却是掩盖不住内心的惊骇。

我看她这个样子,知道她是有些事瞒着不愿意跟我们讲。

这要是搁寻常时日,依我吃橘子都嫌扒皮麻烦的性子,那人家不愿说我就也不问了。

但这次,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管她今天这档子事,可能是因为这是别人的闲事吧,毕竟人在管闲事的时候是不会嫌麻烦的。

这是整个人族的共性,还是就我一个人这么贱呢?

我想都不是,大抵是我太善良,不忍见得她人有难言之苦吧。

我真棒。

在骗过自己后,我伸出手,在女孩的面前比划起来。

“大概……这么高”

我用手比量了一个比我低的高度。

“宽窄是这样的。”

我比量了一个比我差一些的身材。

“颜值较我有几分……十几分……很多的差距,虽然瘦,但是挺精壮的,年纪不大但是长的挺老,精神状态也不大好,一副活着好像遭了老罪的样子,家里有个妹妹和身体不好的娘。”

女孩听此,先前无用的矜持和谨慎被全部抛弃,她攥紧了手,很是激动地说:

“你能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吗?我现在真的有等不及的急事,先生!”

“我刚来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哪条路哪条街什么名什么姓,赵愠刚扛着我走了一通,我也不知道哪里是哪里。”

“告诉我他大抵在哪就可以,求您了!我母亲病危了,找了好多医生也没办法,二哥他只能拼了命地赚钱,血汗钱全都花了出去但就是一点用都没有,我看二哥早出晚归的,我……我好心疼,但是我更不想妈妈……我真的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不幸的悲痛一次次冲击着女孩单薄的身体,让这副勉强依靠着意志挺立着的躯壳更显脆弱。

再次示意赵愠轻抚女孩的背希望能给她一些慰藉,我则是趁着间隙静静地观摩着这一出该被称之为悲剧的戏。

那个男人估计觉得拿到四个银币以后自己今后的生活多少会好一些吧,四个银币,可以带母亲去找个更好的医生,妹妹的学费也一瞬间不用愁,因为这四个银币,因为这四百块钱,自己今后的日子或许会轻松不少。

自己为母亲养老送终,送自家妹妹风风光光地出嫁,还能有时间多陪陪家人的愿望,好像在某个瞬间真真切切盼得到了。

对于穷苦人家而言,小小的,对于贵族而言都入不了眼的四个银币,却能够就此改变他们本来悲惨十分的一生。

可惜现在来看,这份美好的幻想似乎马上就要消散了。

我双手交叉在一起,平日像个精神病一样莫名其妙的和善面容此时被冰冷的审视所替代。

看着因悲痛而无力瘫倒在赵愠女孩,我并没有在想办法救她。

因为我本就有办法把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普通人从棺材板里拉起来。

那就是【血·祭】的第二式。

【血·祭】的第二式和第一式在作用上并没有什么差别,都是烧血回生命加攻击力。

关于二者的区别,一式是给自己上增益,二式是给别人上增益。

至于能不能把一个病危的,距离死亡不远,emmmmm……不过考虑到女孩跑到这里还要费些时间,说不定她娘已经死了也说不定。

不过这个术式连残血的赵愠,一个伪六重都能奶得回来,要是给普通人用,只要她别死的透透的,哪怕生命垂危到能讲出来:

“凶手……就是……”

只要让我用【血·祭】给她奶一口,那我就能让她把最后的名字讲出来。

救回来一个普通人对我而言

但是这个办法其后的风险并不小。

风险有二。

一,想要用【血·祭】把一个人从濒死状态下救活的话,肯定需要不少的血,这个倒好说,【血·祭】本质上不是用血让人体得到增益,而是用些比方说“生命能量”之类的东西,所以不存在什么不过你要硬让我说你换点皮啊,肉啊,指甲盖啊什么的都还是一样地用,只是血这玩意好吸收,而且里面的能量也多一点。你其实换点普通人的话,多杀几只鸡其实也是够用的。

但是要的血多的话,就一定会有很浓重的血气。

锐锋城是破东城的邻地,两城相隔不过几十里,若血气足够多,或许能越过破东城,而被城外的妖族注意到。熊荒和我是合作关系,归根结底是利益关系,如果真教他知道了些他西面的城池里边有什么很重要的,比他那一个月的粮食和几瓶血酒更有价值的信息的话,他完全会把我,把整个破东城卖了回去报信,甚至亲自带兵打我。

而且这次和上次在妖族地界有些不同,那次是我一个人单独对豹蠡施压,起到威慑的作用足矣,所以我可以把血气控制得很精细,不会让它四处乱飘,让妖族里的大哥不会注意到破东城有我这么一颗水灵灵的大白菜。

但是救人不能这样,只有把【血祭】的术式在一个人的身上完全催动后才能保障其全身每一处地方的恢复。

【血·祭】是一个一边输入一遍输出的术,就像是把人变成了一个大水库,一边往里泵水一边往外排水,好像小学数学练习册上边那令人匪夷所思的一边给泳池灌水一边给泳池排水,然后让学生求多久能把水池里的水放空的数学题一般。

如果强行控制血的输入量的话,那就像掐住了输水口,输入比输出少的话,时间一长水库就会变干,人的话就会缺血缺死。

我一个用【血·祭】给人家治病的治到最后说是缺血缺死的,那我这面子往哪放?

如果控制输出量,那就像掐住了出水口,时间久了,等过了阈值就会决堤,人的血管就会被血挤爆,这个还好说,毕竟【血·祭】状态下的人是会自我恢复的,血管爆炸还算不得伤,但如果整大劲了的话,那人可就“boom”地一声爆掉了,整个大活人炸成血沫沫。要是小姑娘在现场的话,估计在“boom”过之后就要用一辈子来治愈这个瞬间了。

有聪明的小伙伴这时候就要举起手来了。

问:“那你连着水库一起掐小不就好了吗?”

嗯……其实以我现在的技术力是可以办得到的,只是我得先给她娘的身体一点点打碎了再靠血祭奶回来,就是时间长一点,活计精细一点,多费力一点。

但这是在我丁点失误都没有的,对人体解剖学的理解达到登峰造极,能连捅男友十八刀刀刀避开要害;小刀凌迟康小八七天不死的前提下,若这过程中出了哪怕半分的差池,那她娘可能就从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变成一个四五十岁的……嗯……中年萝莉。

当然这还算好的,是身体各个部位看上去还比较正常,只是按比例缩小的而已,而真实的情况是她娘可能变成奇奇怪怪的样子,比方说巨大草履虫之类的非人模样。而且因为身体的变化,可能导致她丧失部分身体机能,或者让身体变得奇怪,而且因为身体机能的异变,人估计是活不长的。

比方说用眼睛吃饭,用耳朵看人之类的,她娘要是变成了那一副拟人的样子估计会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是哪里对不起女儿,让女儿找来了这么个奇人用这种邪招对付她。

综上,我若想要给她娘治稳妥,那就要顶着被妖族发现的风险给她治病。

二,陌亦对我的态度仍是未知,是敌是友有待观察。我们之间的外交,政治是根本,政治,利益是根本,博弈是手段。而博弈的资本就是信息,多留一张手牌就多一分博弈的资本,多暴露一张底牌就少一分博弈的资本。

三,这锐锋城我初来乍到,其中有没有什么暗流涌动,我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其他势力的眼线,我不知道。

洛赋跟我保证过说“【殿煌】三年不入破东城”,但这里是锐锋城,以洛家那都已经织成布的情报网,这锐锋城绝对也有他们的眼线。而且上回那个友希,不知道是哪个大人物派来的,人家要看养殖场这个“机密”我是真没什么招。

讲真的,哪天要是全久安国的所有势力把埋在破东城的间谍全都撤走,估计我破东城得一下子少五分之一的人。

【血·祭】这个招虽说挺厉害,但是久安国的武技多了去了,夏央身边有一个挺厉害的剑客,他单靠挽剑花就能把八重的魔法打散,武技叫什么名我不知道,反正是相当厉害。人族的历史长得没边,厉害的武技可不少,他们见了这么个武技可能微微惊讶一下,但犯不上太眼红,眼红到追杀你。

但问题在于我本来的对外形象是一个靠着老妹和侍女苟住小命,靠着骗走了苏何才让破东城走上正轨。犹如小说主角一般的狗运硬生生地运成破东城城主的大运纨绔。

本来人家看你一个丁点境界没有的,靠走了大运才把自己弄成个半差不差的城主,那他们只会觉得你是个纯运小子,不用费精力管,反正也成不了气候,以后抽时间拨点兵干掉就行,现在不用分心去管。

但你要是突然放了个技能,声势浩大地连孕妇肚子里的孩子都能看得到,而且还救活了一个已经死了一半的人。那好了,先前的“纨绔”标签变成了“隐忍”,先前的“不要脸”变成了“装疯卖傻”,先前的“大运”变成了“运筹帷幄”,同时“放着不管”也变成了八重领头的十万大军。

完蛋咯。

破东城彻底完蛋咯。

总而言之,若救了这个和我毫不相干的人,就有可能损我的人。

若打了仗,要死好多好多。

就只因为我的一时兴起,因为我一时的伪善,救了一个人,而到这破东城死了很多很多人。

值吗?

都说生命无价,性命与性命之间不应该有所差异。

可事实呢?

一个陌生人的性命,真得抵得上自己所更为熟知的人的命吗?

一个人的命,真得抵得上数百,数千,乃至数万人的命吗?

一个家庭破碎所带来的苦难,居然会超过千百个家庭支离破碎所带来的苦难吗?

为了一个陌生人的母亲从而招致一场战争,为百姓招致难言的苦难,如此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些吧。

可……

可那又能咋的?

我于此世十七年来从未后悔过走过的任何一步,并未每一步都完美之至,我只是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的道理,人生没有悔棋的选项,错过就是错过,错了就是错了,与其作无用的懊悔,倒不如从错误中汲取教训。

过去只是过去,未来仅供展望,唯有今日可掌握在手中。

况且,倘若那一天真的到来,我这个当城主的,会尽好保护城民的义务的。

至于现在,去做这种冒责备损害自己身边人利益的风险去帮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的这种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我其实是不太愿意的,毕竟我都已经给了她哥四个银币,作为一位刚刚相识的陌生人,我已经帮了他们家很多很多了。

到那时……

“那十二枚银币呢?”

“花了。”

“怎么花的?”

“埋妈妈……花的……”

交叉在一起的双手松开扶了扶额。我长叹一声,为自己没事找事接过来个麻烦支线感到很不爽,非常不爽。

冒着风险去做未必会有回报的事,可谓是相当地幼稚。

嘶……那要是我做了不是间接证明我很年轻吗?

“你不用找你哥了,我去救你妈。”

“啊?”

女孩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木木地看着我,竟是连呜咽都止住了。

“啊什么啊,你家在哪,快说!”

她似乎是被我唬住了,也不说话,只是鬼使神差般地指了一个方向。

“好,赵愠,给她扛起来,走!”

“是,少爷。”

“啊?哎哎哎!”

赵愠反手一把将她扛到肩上,连一丝丝反抗的机会都没留给她。而她的少爷则是自觉地挂到了她的背上,跟一只树袋熊一样紧紧地抱着她。

赵愠伪六重的剑气在我的应允下肆无忌惮地宣泄出来,锐利的剑气搅动着空气,更一步增进着速度。

凝于脚底的剑气借施向地面的反作用力从而猛地跃起,整个人大部分时间都在天上飞,速度也自然是没的说,唯一的坏处是伪六重的剑气打到地上会把这似乎是刚修没多久的路面削出一个又一个大坑。

希望陌亦不会让我赔……

等回了破东城要提醒赵愠不要这样子跑步。

令女孩跑得大汗淋漓的路途,赵愠前后用了不到半分。

最后,于一座略显荒凉的村庄外停下。

赵愠先是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少爷安安稳稳地放到地上,再把肩上的女孩脚着地地甩下来。

女孩被来时的风吹得有些迷茫,刚从赵愠的肩上下来时晃晃悠悠的,但心中的目标正催她快些行动起来。

她摇摆着身体向某个方向行进着。

我和赵愠对视一眼,一同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