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室里的大屏幕上忽然弹出了一条新的消息。
“我来吧。”张硕走进指挥室，点开了那条消息。
【1月15号，圣战日。战利品直接发放。】
就这么短短地一句话。
“可能哥，咱们来活了。”
“把大家都召集回来吧。”
房，包括崔雪在内，全员会议。
“议会已经在召集大家集合了，我和可能哥还有护士妹肯定是要跟着2号舰一起去打仗的。我们不在的时候……。”张硕想了想：“你们该吃吃，该喝喝。”
“宅男哥，我们夫妻俩的存货吃没了。”
“那就找议会要，议会的农场计划不是已经提上日程了吗？议会也没有的话就吃饱食丸。别琢磨用金币换吃的，太败家。也别去树林里找吃的，小心吃死。”
“那，我干什么啊……。”崔雪感觉别人都有事情做，唯独自己无所事事。
“崔姐别那么拘谨，你该干嘛干嘛、想干嘛干嘛，没事就跟着大主播出去溜达溜达，看看安民，帮忙盯着点指挥室。只要不乱跑，不进战备区，别的随你。还有，金币别舍不得用，该强化强化。只是记得少抽奖，那玩意是无底洞。还有就是，别再许愿了，这东西太抽象了。”
“战备区我包圆了，不会叫他们冒险的。放心！”李军把胸脯拍的山响。
张硕看了看王英俊，又看了看李军：“你也别那么累，英俊哥还是可以下去体验一下生活的。”
“哎？”
“咋？你有意见？你一个大老爷们，还不如你怀孕的媳妇。”
“我靠！一说这事我就火大！叫孕妇下去打仗？你们干的这叫人事？”
“不然呢？你下去？有那棵树在，谁去谁死。”
“幼稚！”欧阳雪哼了一声。
“我还没说你呢！”张硕转移火力：“你一天到晚别总在天上乱飞！裙底都被人看光了！”
“你！死变态！”欧阳雪甩手给了张硕一巴掌，然后才反应过来：“不对啊，我这些日子都没穿过裙子啊？”
“白领美女看好指挥室，等着我们凯旋！”
周文秀没说话，只是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这些种子，等会交给徐莹。”赵莉莉拿出一个大盒子，那里面是这些日子众人吃剩的各种水果的种子：“之前我和徐莹说过的。”
张硕接过那盒种子：“富姐，你就这么有信心吗？”
“嗯，我希望我的孩子将来也能吃到。”
“嗯，我们所有人都是这么期望的。”张硕想起来赵莉莉在山洞口给大家分桃子吃，然后叫大家去种桃树的事情。
这位富姐别看话不多，其实心里明镜一样，什么都知道。
她属于最坚定的那一类人，永远都心怀希望和梦想，无比确信那个高高在上的邪神必然会被打败。
张硕一度很奇怪赵莉莉到底哪来的这种信心？是出于理性的分析还是因为坚定的乐观？
直到张硕自己抽到了那个【真视明】，直到房安民留下的图样被李丽君解读出来，直到欧皇拿出了那把【一米三】。
如果这不是邪神的恶作剧，那么……。
不到邪神亲自降临的那天，不到对邪神发起真正圣战的那一刻，这一切都都是不确定的。
如果真能打败邪神，那么【真视明】和【一米三】就是神器，李丽君解读出来的就是神谕。
怕只怕这根本就是邪神之间的游戏而已……。
管他呢！
就如同赵莉莉之前所说的那样——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屁都不干，直接等死？
我可以被你打死，但是连你的面都见不到就被你吓死？做梦！
“遗言交待完了？”欧皇走向大门口：“走吧。”
“你特么！”张硕骂骂咧咧。
李丽君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跟在欧皇和张硕后面一起出了房门。
“给你的。”登上穿梭机之前，张硕终于见着了徐莹：“富姐给的种子，说是你知道。”
“是，谢谢。”
“你不跟着对吧？”
“嗯，家里还是要留人的。有约翰、赵哥、刘哥和霍哥在，足够了。”
“怕被偷家？他们又进不去山里。”
“小心谨慎无大错，而且还有其他很多事情要忙。”徐莹回头看了一眼山洞：“运气好的话，你们回来的时候也许能吃到农场的第一批产出。”
“我该说你过于乐观呢？还是过于谨慎？”
“莽哥，你这人其实有时候也挺笨的。”
“啥意思？”
“意思就是说，咱们这次出征，有可能短期内回不来了。”欧皇拉着张硕上了穿梭机。
2024年，1月14日。A001A211A居住地的一号舰“晨曦”和二号舰“宁静”，开拔。
A001A211A号居住地距离A001A132A号居住地大概有一千多公里，对于空天舰来说，也就是十来分钟的事。
当初斥候小队是开了一艘空天舰里的小型穿梭机过去的，这玩意体积相对较小，速度很快，除了两名驾驶员之外，还可以容纳十二名成员。
一去一回的赶路没花多长时间，斥候小队的时间主要是花在和A001A132A号居住地的沟通上了，甚至还在那边住了几天。
那边的人对斥候小队很客气，甚至可以说是热情，明确告诉他们——只要不在他们的地盘上胡作非为，其他都好说。
还有就是那句——战场上见，不必留手。
晨曦号和宁静号悬停在A001A132A号居住地上方一万米的高空，静静地观察着下方的目标。
现场只能说是群英荟萃……。
由贵族老爷们领导的中世纪风格军队，钢铁洪流组成的现代化军队，乌合之众一般的超人类军团，科技感十足的赛博铁军，各种魔兽、异怪、圣武士和魔导师组成的魔幻混编军团，纯粹由各个种族的亡者组成的天灾大军，强大的魔物和灾厄组成的天罚洪流……。
光是其他居住地派来的空天舰就有37艘，其中有5艘都是5级的。
真正的群魔乱舞，多样化大舞台……。
“这还打个屁啊！”张硕目瞪口呆。
这特么根本就是碾压级的战力差距好吧？
讨伐军拿人头堆都能把对方堆死！
A001A132A号居住地拿头打？
而A001A132A号居住地则根本就看不到任何有人活动的迹象，就剩下一座坟墓一般沉默宁静的大山，就连山洞口都被人为堵死了。
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蜷缩在壳子里面等着被动挨打的乌龟。
1月15号，零点。
七声号角响起，创始之神、规则之主的使徒降临：“消灭渎神者！开始圣战！”
不得不说，仪式感还挺强……。
某一艘空天舰对着A001A132A号居住地进行了第一轮主炮齐射，这个行为就像是打响了进攻的号角。
其他空天舰也开火了，几百门空天舰主炮只一轮齐射就把那座几千米高的山削成了平地，露出山体内部如同废墟一般的居住地。
空荡荡地一片，完全看不到人。
空天舰开罐完成，下方那些连山填海的圣战讨伐军立刻发起山呼海啸一般的冲锋。
晨曦号和宁静号没有接到主炮开火的命令，只要求使用点防御系统进行试探性射击。
张硕操控着自己负责的那组点防御系统，有一下没一下地随意乱打摸鱼。反正也不知道该打什么，随便意思意思得了，这样还能节省不少能源储备，省下不少买补给的金币。
当地面部队进入A001A132A号居住地外围的时候，几乎所有的空天舰全部停火了；只有那么五六艘空天舰还在不管不顾地开火，根本就不顾及地面上的那些友军。
“乌合之众……。”霍英明发出一声嗤笑：“和晨曦号说一声，咱们离这群弱智远点。”
晨曦号和宁静号开始试图与其他空天舰进行脱离。
晨曦号和宁静号刚开始移动位置，其中一艘胡乱开火的空天舰就挨了一炮，是从地面上的那些圣战军里打来的。
然后就是第二炮、第三炮、成群的导弹和战术核武器打击……。
其他空天舰迅速拉开和这几艘空天舰之间的距离，生怕被误伤。有几艘空天舰都甚至撞在一起了。
然而那几艘空天舰根本也没打算呆在原地挨打，居然在天上乱飞，试图用其他空天舰给自己挡枪。一边到处乱跑还一边疯狂向下继续狂轰乱炸。
然后……。
空天舰之间互相开火了……。
晨曦号莫名其妙挨了一轮齐射，约翰直接下令反击。5级打白板，一轮齐射就把对面那艘空天舰给干爆了……。
“张硕？欧皇？在吗？”周文秀的声音忽然响起。
“怎么了？”张硕已经离开了火控室，正在前往舰桥报到的路上。
现在已经打起来了，点防御系统变成了全自动模式，不需要人为参与了。
“你们那边是不是打起来了？”
“对啊，不过和你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
确实是打起来了，不过却是圣战军内部的混战，圣战军自相残杀到现在连敌人的影子都还还没见到……。
“是这样的。刚刚欧阳告诉我说山里的广场中央忽然出现了很多的尸罐和物资，我出去看了一眼，怕是能有好几千个尸罐，还有很多各种各样的杂物和物资。议会正在组织人手收集整理。”周文秀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你们那边还顺利吗？”
“目前来说，没什么问题。别担心。”张硕明白为什么那几艘空天舰会一个劲地对着地面开火了……。
如果说刚开始是误伤的话，那后面就纯属故意了。
杀人就有奖励，不分敌我。
而且那条信息上说的很清楚了——战利品直接发放。
直接发放的意思就是说会把杀人拿到的战利品直接投放到居住地……。
还有就是——替死巴布在这时候也许已经没用了。
张硕刚到舰桥，就看到了令他目瞪口呆、大脑彻底宕机的一幕……。
那个创始之神、规则之主的使徒，被一束血色炮火直街蒸发！
那东西自从降临之后，就一直悬停在整片战场的正中央，如同一台不知疲倦地复读机一般没完没了地唱响着奉献给创始之神、规则之主的圣颂。
战场上炮火横飞、射线横流，就算是只蚊子飞进来也要被蒸发。
就这种乌合之众一般的大乱斗……。
就算这些圣战军再怎么注意也难免会波及到那个使徒，然而那个使徒屁事没有、完全不受影响，就像是一个投射在天上的影子一样。
这一下，混战的各方更加无所顾忌了，甚至都懒得去回避那个使徒了。
至于说打到了使徒之后会不会被判定为渎神？
顾不得了！先打完再说！
然而那一炮打到那个使徒身上就像是用喷火器喷蚊子一般，那贯穿天际的一炮直接就把那个使徒给打没了。
不止是那个使徒，那一炮甚至于把天空都给打出来个窟窿，天上出现了一个硕大地黑洞。
那洞中没有星辰、什么都没有，就是一片漆黑地虚无。
所有人看到那个黑洞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深渊！
“是A001A132A号居住地打的！我已经把影像同步到显示屏上了！”
舰桥指挥室内的众人全都屏气凝神。
使徒果然是可以被消灭的，那么……。
“给，自己看。”张硕摘下【真视明】递给欧皇。
旁人都只能看到那一炮把天给打出来个窟窿，而透过【真视明】去看，却能很清楚地看到，那个窟窿其实是某种人造的东西，好像是一个黑色的石头建筑……。
当欧皇戴上【真视明】的那一刻，他不仅看到了那个建筑的原本样貌，还听到了哀嚎声。
漫天使徒们的哀嚎……。
那一炮消灭的远不止那一个使徒。
那些使徒全都是挂在那栋建筑上的，就像是房子里的壁纸一般。
这一炮在壁纸上撕开了一个大洞……。
地面上，原本A001A132A号居住地的那座山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坑。
山有多大，坑有多大，深不见底。
第二炮，横扫天际，在整个天空中撕出一条天之痕一般的裂口。
有几艘空天舰躲避不及，只是被擦了个边，立刻就爆了。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谁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任何异能和可兑换的物品里面都没有能够造成如此可怕效果的攻击。
恩赐？特殊奖励？还是和那个【成长药】一样的某种特殊的隐藏信息？
“自己看。”欧皇把【真视明】还给张硕“别看屏幕，直接看。”
张硕戴上【真视明】，走到舷窗边上向下看去。
那个坑里是无数的人，密密麻麻全是人……。
A001A132A号居住地的几十万男女老少都在那个坑里了，成为了那个坑的一部分，他们就是那个坑、那个坑就是他们。
第三炮，直冲天穹。
天空碎了……。
隐藏在无数使徒所铺就的那层壁纸之后的那栋建筑被一炮击穿，无数的巨石从天上如同雨点一般砸落。
从那个大洞中疯狂涌入夹杂着呼啸凛冽寒风的漫天风雪。
透过那个大洞向外看去，是一片前所未见的天空。那天空湛蓝、澄澈，只看一眼就能令人沉醉在那纯净的蓝色中。
无数的使徒们如同潮水一般涌向那处缺口，试图修复那处破损。
第四炮、第五炮、第六炮……。
张硕看的心惊胆颤……。
那每一炮打出去的都是人！
每开一炮，都是上万人的损耗。
A001A132A号居住地的人将自己的肉体融为一体，每次开炮都会消耗掉一批血肉，射出去的炮弹就是那些没了肉身的灵魂。
每次开炮，那些灵魂就像是挣脱了束缚的飞鸟，义无反顾地撞向那些使徒和他们身后的建筑，将自己在使徒和建筑上撞的粉碎。
A001A132A号居住地的炮火还在继续，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这些前来讨伐的圣战军，而是这栋无可名状、宏大无边的建筑本身。
这栋铺满了使徒的建筑里面圈起了不知多少的居住地，在A001A132A号居住地的炮火击穿这栋建筑之前，哪怕是有着【真视明】的张硕也从未想过自己居然是在某个建筑里面。
延绵无尽的林地、平原、溪流、河水、无数的高山和山脉，还有那横贯天际的银河和那漫天的繁星。
居然都只是在一个建筑里面？
遥远天际之外，又有一束炮火直冲天穹、将这建筑打出一个新的缺口。
片刻之间，就像是得到了某种信号一般，更多地血色炮火在遥远的远方纷纷直刺天穹。
“执行。”刘振华和霍英明下达了命令。
宁静号空天舰火力全开，目标是其他的圣战军。只一轮齐射，就打爆了一艘3级空天舰。
与此同时，晨曦号也开火了。主炮对着其他空天舰挨个点名，副炮对着地面狂轰乱炸。
另外那5艘5级空天舰里的3艘也开火了，目标也是其他空天舰和地面上的那些圣战军。
张硕忽然想起了孙逊当时说的那句话——他们也许会有援军或者同盟。
A001A132A号居住地的援军和同盟？
自己的A001A211A号居住地就是其中之一？
那批斥候之所以回来的那么晚，是因为……。
房的魏东和和房的索菲亚升级了【稳定通讯】？
这根本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斥候小队其实并不是在回来以后才把消息带回来的，而是在到了A001A132A号居住地之后就一直没和议会断了联系。
A001A211A号居住地和A001A132A号居住地早就在暗中达成了某种协议？
只是斥候小队回来以后的表现麻痹了大多数人，使大家觉得房和房可能根本就没升级【稳定通讯】。
就议会的这群大佬和人精，他们会派连【稳定通讯】都没升级的房间去当斥候？
怎么可能？
演的真好！
“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吗？”张硕摘下【真视明】递给霍英明，示意他自己去看。
“不知道。”霍英明接过【真视明】戴上，仔细看着这一方天地之间的战场，表情凝重至极。然后摘下【真视明】递给刘振华：“我们只同意和他们结盟，没同意加入他们，所以那东西的秘密他们没和我们说。”
刘振华戴上【真视明】，皱眉看着外面的景象：“他们只说到时候我就知道了。”
“然后呢？”张硕感觉有些莫名地恐惧……。
那东西，该来了吧？
欧皇真的行吗？
“怎么？怕了？”欧皇看向张硕。
“嗯，确实是怕了。”张硕也不避讳：“我怕我没办法滋他一身血！可能哥，你有把握吗？”
“说实话？没有。”欧皇从刘振华手上拿过【真视明】戴在自己眼睛上：“所以我希望替死巴布能有点用。”
“汝等这些卑微的虫豸！”一声响彻世界的怒吼突然回荡在天际：“居然胆敢毁坏吾的圣殿！”
“张硕，眼镜借我用用吧。”欧皇深吸一口气。
透过【真视明】看去，一只遮天蔽日的大手从那遥远深邃的天际伸出，一把抓住了已经被炮火轰的千疮百孔的建筑。
“欧皇。现在吗？”欧皇没喊张硕外号，张硕也没喊欧皇外号。两人都是用对方的名字相互称呼。
“不，还差一点。”欧皇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天空：“等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