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姑娘误会了。
因为这林家后宅,迟迟没有子嗣的原因是二姑奶奶暗中给妾室下药所致。
但其实,二姑奶奶从未这么做。
二姑奶奶没听出来六姑娘话中的意思,还顺着六姑娘的话往下说,“那是自然。”
她又不是傻子。
万一,这后院有人有了孩子,那不是又要多生事端了吗。
“二姐姐明白就好。”
六姑娘又拿起二姑奶奶放在一边的拨浪鼓,逗孩子玩儿。
二姑奶奶:“你说,这么热闹的时候,怎么就没见到老三呢。”
“兴许三姐姐在忙别的事情吧。”六姑娘随口说了一句。
“也是。”
她怀中的孩子动来动去,二姑奶奶将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才继续和六姑娘说话:
“她那么忙,怎么有可能来咱们说话。”
二姑奶奶的语气中,有几分嘲讽,还有几分微不可闻的羡慕。
即便是三妹妹不能生,三妹夫对她也没好。
反观她……
二姑奶奶叹息一声,眼中愈发落寞。
六姑娘还未开口,玉竹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俯身在她耳边说话:“姑娘,杨家九姑娘来了。方才差人传了话,说是在厢房等您。”
“好。”
六姑娘起身,朝着二姑奶奶福了福身子:
“我先过去看看杨九姑娘。”
二姑奶奶笑道:“去吧,”说着,她又抬起了怀中孩子的手,“和六姨说再见,说下次来找姨姨玩儿。”
才一岁多的孩子,还不怎么会说话。只会呜呜呜的,说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
六姑娘被他可爱的小模样,逗的心花怒放,忍不住地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好啊,下次姨姨再来看你。”
又逗了一会儿孩子,六姑娘才去厢房找杨九姑娘去了。
“小六!”
六姑娘才进门,就被杨九姑娘给抱住了,
“咱们可好久没见了,你最近过的好么?”
杨九姑娘与六姑娘小一岁,一脸稚气的脸上,是与挚友重逢的喜悦。
“我还不错,你呢?”六姑娘的脸上,难得多了几分欢喜。
“还算是可以吧,”杨九姑娘并不打算和六姑娘说起自己家中的事情,“听说你现在是谢家长房的当家人,厉害着呢。”
“哪里就厉害了?”
六姑娘浅笑,
“不过是母亲病重,父亲又忙于外面的事情,没有时间处理府上的事情。”
“正好我没什么事情,就帮着打理打理。”
“你呢,这次来上京城,要待多长时间?”
杨九姑娘挎着一张脸,手里无意识地拨弄着茶杯盖子,“我啊,可能不会回去了。”
六姑娘一脸惊讶:“为何?”
杨九姑娘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母亲说,让我待在上京城,等着出嫁。”
“出嫁?”
六姑娘更是一脸懵,
“咱们也就一段时日没见,怎么就要出嫁了?”
“是哪家的公子啊?”
“这婚事,是临时定下,”杨九姑娘说:“是成王世子的侧妃。”
“什么!”
六姑娘一脸震惊:
“弘农杨氏的嫡女,要去给成王世子做侧妃?!”
“你父亲和哥哥,到底是怎么想,怎么能让你去做侧妃!”
杨九姑娘的眼中满是哀伤,“是母亲的意思,父亲和哥哥还不知道。”
唉。
六姑娘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杨九姑娘生母早逝,父亲和兄长又不在身边。只留继母在身旁照顾,总会让人多几分不安。
“若你不想嫁,那便和你父亲挑明。这样憋屈的嫁过去,对你、对杨氏、对成王世子,都不好。”
六姑娘劝慰道:
“杨伯父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你好好与他说,他会明白的。”
“没用的。”
杨九姑娘难过地摇了摇头:
“父亲向来都听母亲的话,这事母亲定下来了,父亲就不会反对。”
“哥哥更是碍于孝道,不会屋忤逆母亲的决定。”
所以,这事即便是父亲和兄长知道了,也没什么反悔的余地。
六姑娘替杨九姑娘发愁,“那可怎么办?”
成王世子的侧妃,说的好听,但到底还不是看人脸色的妾?
六姑娘想不明白。
在怎么说,杨九姑娘也是正经的大家出身,怎么家中长辈就同意让她去给人做妾呢?
“能有什么办法?”
杨九姑娘是像是已经认命一般,愁苦的脸上勉强的挤出一丝淡淡地笑意,
“不过,好在我们能时常见面。”
“这总是好事一桩。”
六姑娘浅笑,“说的也是。”
六姑娘又和九姑娘说了会儿话,直到身边的玉竹过来和他说了句:“姑娘,咱们该回去了。”
六姑娘这才依依不舍地告别了杨九姑娘,回了谢府。
四月十九。
天气还算是不错。
一大早的,停在枝头上的喜鹊,吱吱喳喳地就叫个不停。
正在给六姑娘梳头的文氏,满脸喜气地和六姑娘说话:“这一大早,就见喜鹊枝头叫,肯定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六姑娘笑了笑:“咱们日日都在府上,能有什么好事发生?”
恰好玉奴端着早膳进门,刚好听到了的六姑娘的话,“怎么不可能。万一,姑娘一出门就捡到银子了,那不就是好事找上门了吗。”
“帮你这么说也对。”
六姑娘起身,走到了桌旁,看着桌子上摆着的几道精致的小菜,随口问了句:
“庄子上送来了新鲜的蔬菜了?”
“给母亲那里送去了?”
“各房的长辈那里,也有吗?”
玉奴站在六姑娘身侧,给六姑娘布菜,“是。厨房的管事妈妈,用庄子上刚送来的新鲜蔬菜,给太太做了许多新鲜易消化的吃食。此时,已经让人送去了太太的院子。给各位太太准备的吃食,也早就让人送去了。”
六姑娘点头:“嗯。”
恰好此时,在外面伺候的小丫头,掀了帘子进来,朝着六姑娘福了福身子:“姑娘,门房送来拜帖。说是郑家请的媒人,上门了。”
六姑娘放下手中的筷子,接过了玉奴递过来的帕子,轻轻地擦了擦唇角:“是范阳卢氏的太太吗?”
“回姑娘的话,不是。”
“不是?”
六姑娘扭头看着她,清冷的眸色中,是淡淡地不解:
“不是说请范阳卢氏的太太来给郑谢娘家做媒吗?”
“怎么,事到如今,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