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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仓的木门“吱呀”一声合上,最后一担新粮也入了库。

小广场上,村民们一边收拾农具,一边说笑,脸上的汗渍还未干透,眼角却已笑出了褶子。

秋收的热闹褪去后,村子又回到了日常的节奏。

炊烟依旧从各家屋顶袅袅升起,只是多了几分新米的香气。

季全端坐在库房外的书案后,正仔细核对账簿上的数字。

听到脚步声,他合上账簿起身,先一板一眼地向林墨施礼,“林娘子。”

林墨拍了拍沾满草屑的衣袖,“季夫子,收成如何?”

“粟米亩产一石二斗,共收三百二十七石。”季全将账簿递了过去,“大豆亩产六斗,得一百六十四石。”

林墨盯着那串有零有整的数字,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这点产量,说出去都嫌寒碜。

她抖了抖账册,无奈地啧了一声。

“季夫子,后日学堂开课。上午识字,下午习武。”她从袖子里摸出一张课表,“诺,这是具体的课目安排。”

季全双手接过,只见纸上歪歪扭扭地列着:

辰时正——蒙学识字

巳时初——习字临帖

未时正——基础拳脚

申时初——弓箭步法

每个课目下面还细细注明了授课要点。

季全指尖轻抚纸面,忽然觉得这薄薄的笺纸重若千钧。

他抬眼望向林墨,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复杂。

林墨却已转头看向广场,目光扫过在广场上嬉笑打闹的一群孩童,唇角斜勾,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

笑吧,闹吧,玩吧,等过了明天,统统给老娘去上课!

到时候...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别想逃!

嘿嘿,嘿嘿嘿嘿......

日升月落,云卷云舒。

晨雾朦胧中,清脆的铜铃声便已在书院的门外响起,回荡在山村上空。

“叮铃——叮铃——”

伴着铃声,一个个身影从各自的屋舍中走出来,背着书包快步走向学堂。

三遍铃响过后,书院正堂已坐满了大大小小的孩童。

他们一个个挺直腰板,双手交叠放在案几上,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前方。

此时,原本空空荡荡的书院已经焕然一新,完全变了模样。

红砖院墙上,石灰水刷出的“勤学苦练”四个白色大字格外醒目。

院子西侧的兵器架上,小号的木刀木枪排列整齐。

正堂的东侧砌起半尺高的讲台,墙上悬挂着用桐油刷黑的木板。

台前的书案上整齐摆放着戒尺和一盒新制的五色粉笔。

这是林墨连夜用石膏、石灰等材料调制的,指尖还沾着未洗净的白灰。

好在,这些材料,她都不缺。

季全一袭青衫立于堂前,手中的戒尺轻轻点在黑板上,“今日习《九九歌》,好,大家跟着我读。”

“一一得一。”

“一一得一。”

孩童们清朗的声音在堂内回荡,惊起了窗外柿子树上的麻雀。

一片羽毛打着旋儿落在窗棂上,又被朗朗书声震得轻轻颤动。

麻雀振翅而起,穿过薄雾弥漫的山谷,最终停驻在林墨一行人附近的枝头,歪着毛茸茸的小脑袋啾啾鸣叫,像是在汇报学堂里的热闹景象。

林墨手持砍刀,跟在杨猎户带领的一队高壮村民的身后,穿行在密林之中。

她闻声不禁抬头,就见几只麻雀正在枝头跳跃,透过枝叶间隙,还隐约可见远处书院青灰色的屋檐。

她的嘴角不自觉扬起——看来季全的课,上得不错。

那朗朗书声仿佛穿透山林传来,她眼前似乎浮现出孩童们摇头晃脑背诵的模样。

“小林村长,前头不远处,就是鹿群常饮水的溪涧。”杨猎户的提醒拉回了林墨的思绪。

“走,过去看看。”林墨握紧砍刀拨开灌木,一行人踩着松软的腐殖土向密林深处走去。

又翻过两道长满苔藓的山梁后,眼前的山坳里躺着一条细若游丝的小溪。

与其说是溪流,不如说是泥泞中勉强辨认的水痕。

溪边的淤泥上,几串杂乱的蹄印歪歪斜斜地延伸向密林深处,却不见活物的踪影。

溪底裸露的鹅卵石上,青苔已经干枯卷曲,像极了老人皲裂的皮肤。

林墨蹲下身,指尖沾了沾近乎干涸的溪水,眉头越皱越紧。

“怪事。”杨猎户挠了挠头,“春日枯水时,这溪水都有两三米宽,能漫过脚踝的。”

林墨仰头望着树冠间斑驳的光影,浓密的枝叶在风中簌簌作响。

她伸手抚过身旁一棵老松粗糙的树皮——树皮湿润,苔藓丰茂,分明是水分充足的模样。

她又低头看向那条几近干涸的溪床,指尖残留的树皮湿意与眼前龟裂的泥土形成了鲜明对比。

“杨叔,”林墨捻着指间干燥的泥土站起身,“咱们往上游走走看。”

一行人沿着溪床裸露的鹅卵石逆流而上,惊起不少藏身在灌木丛里的野物。

杨猎户张弓搭箭,嗖嗖几声便射落了两只肥硕的山鸡。

跟在后面的一众村民也眼疾手快,用套索逮住几只慌不择路的野兔。

“嘿,这兔子够肥!”杨树杨树掂了掂手中挣扎的野兔,兔毛上还沾着露水,咧嘴笑道。“晚上加个菜。”

众人说笑间又猎得几只山鸡,腰间渐渐挂满猎物。

只是,越往上游走,溪水非但没有变得丰沛,反而彻底断流了。

裸露的河床上,只剩下几处浑浊的小水洼,里头挤着几条垂死挣扎的小鱼。

杨树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奄奄一息的小鱼捞起,用草茎穿过鱼鳃系成一串。

“吴哥熬的鱼汤最鲜,”他边说边将鱼串挂在腰带上,“这些正好吊个汤头。”

刚绕过山弯,一道乱石堆砌的天然堤坝赫然拦在眼前。

杨猎户左右看看,猛地拍了下大腿,“原来如此!是这坍塌的落石堵了水路。”

乱石堆砌的天然堤坝巍然矗立,足有三四人高。

几块巨大的山石横亘在原本的河道中央,大大小小的碎石镶嵌其中,将上游来水彻底截断。

偶有水流从石缝间渗出,在乱石堤坝的下方汇成一汪幽潭。

潭水荡开涟漪,倒映着四周扭曲的树影。

岸边的淤泥上,杂乱无章的蹄印交错密布,其间还散落着几簇棕红色的毛发。

杨猎户蹲下身,指尖捻起一撮毛发在鼻端轻嗅,又仔细比对了蹄印的大小和深浅。

他朝林墨重重点头,压低声音道:“就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