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部长的耐心可比他强多了,抿了抿嘴,态度和缓地问道:“谷兄弟,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很迂腐,也很不讲情面,甚至冒险在一个汉奸身上押宝?”
谷俊宇疯狂点头予以肯定:“对头,对头,你比俺村老秀才还酸!”
张部长接着说:“还有这个杨运通,总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我们调查过他的背景,他的个人经历可能会超出你的想象,他在进入金陵政府之前的履历是一片空白,这就让我们有理由相信,此人绝不简单。”
谷俊宇心中存疑,不过还是非常倔强地反问一句:“那咋了?我才不管他以前是干啥的呢,反正他对我好就行了!”
张部长苦口婆心的说:“那你觉得他是在图什么?是一份前程,还是一生安稳?”
谷俊宇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只是哼了一声。
“我和领导们都研究过他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非常憨厚,实际上城府极深,不得不承认,我从事本职工作这么多年,在他跟前,我都感觉自己是个小孩子,谷兄弟你心思缜密,料想也应该思考过这个问题,他心中所图,必然不小,不得不防。所以,我们还需要时间来摸摸他的底。”
谷俊宇沉默了一会,面前这个张部长说的确实没错,杨胖子这人确实让人摸不透,越是这样,越让人心里不舒服。
张部长接着说:“至于毕书文,他犯下的罪过,确实是死罪,可你想过没有,郝朋举的城府也远在你之上,这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谷兄弟你聪明异常,也应该能感觉到,对付他,对你来说并不轻松。最近他倾尽全力协助日本人搞奴化教育,由此可见,此人是敌非友,他对你的威胁甚至比日本人还要大。两者两比,毕书文显然更容易用民族大义进行攻克,之前说过,此人在郝朋举集团内的地位非同小可,郝朋举对其也是非常之信任。毕书文已经口头上同意和新四军保持沟通,这就是一个思想松动的迹象,假以时日,完全策反他,也是有很大可能的。”
谷俊宇再次陷入沉思,随后抬头说:“你嘴里都是道理,我说不过你,不过你别指望用两片嘴巴就说服我让步,在我这边,有仇不报非君子,我迟早要他狗命。今天我必须把杨胖子带回去,想怎么查他的背景是你们的事!”
不等张部长说啥,他接着补充说:“容我多嘴,你们想拿下毕书文,光靠嘴说是不行的,对付这种人,你必须拉他下水,抓住他的把柄,让他没有退路才行!比如,让他杀个日本军官…”
张部长挠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有点不地道了吧?”
谷俊宇拍着胸脯说:“你们把胖子放出来,这种不地道的活我来替你们干。”
张部长立刻起身跟他握手:“成交!”
谷俊宇紧接着一声长叹:“感觉,又上当了。”
张部长给他竖起大拇指:“有些人深明大义,心甘情愿上当。说句心里话,这次,牺牲了这么多优秀的战友,上下都很心痛,可我们又必须吞下这痛苦,化成继续战斗的力量,这份仇恨我们也是不可能遗忘的,为了国家和民族的未来…”
谷俊宇一听这又皱眉头了“别说这些大道理,我就问你一句话,以后会不会清算这个毕书文?”
张部长给了一个含糊的回答:“民族的罪人终将会受到历史的审判和清算!”
谷俊宇恶狠狠地说:“我不认识谁是历史,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希望自己亲自动手。我可没有你们这么大的度量!”
两个伪军的高官被放了回来,接他们的只有两辆马车,大胖子杨运通直奔谷俊宇坐的那辆车,屁股往车上一扔,拉车的马直接发出一声长鸣,提了意见,腰都被压弯了下来。
毕书文上了后面的马车,全程低头不说话。
杨运通搂住谷俊宇的肩膀,笑容可掬:“就知道兄弟你会来接我的,啥都不说了,你的车让人烧了,哥哥我送你一辆新的!”
谷俊宇脸色阴沉,斜眼看着他:“胖子,别扯那没用的,你给我说实话,你到底什么身份?怎么新四军这次不大愿意放你回来?”
杨运通还是笑呵呵的样子:“兄弟啊,你能问出这话来,还是当面问,说明你没把哥哥当外人。有些事,你该知道的时候,肯定会让你知道。不该知道的,你也别问,打死我也不说,我的这个回答,你满意不?”
说这话的时候他习惯性的抬了抬屁股,放了一个长屁。
“跟放屁一样!”谷俊宇非常嫌弃地抬手在脸前扇风,“说好了,车,我还要一模一样的斯蒂庞克!”
“买买买!”杨运通连连答应,又叹了口气,“还是兄弟你懂事,这次啊,他们就差把我吊起来审问了,吃饭还不给我管饱,下次我可不来了!”
然后又非常好奇地问:“说说,这次治安军花多少钱赎我的?可能不少吧?”
谷俊宇伸出两根手指,杨运通一把抓住他的手指兴奋地说:“20根金条?我就说嘛,我还是值这个数的!”
“是2万发子弹,还是我硬塞给人家的!”谷俊宇语气中充满了嫌弃,“人家新四军说了,收下这些子弹都会让他们感到良心上不安。”
杨运通不服气了,指着跟在后面的马车问:“那个伙计呢?肯定连2万发子弹都不值得!”
谷俊宇马上予以纠正:“嗨,你还别说,他确实不值那么些钱,可咱们的郝司令心甘情愿的掏出500担粮食,80匹骡子,500匹布,这都不算啥,他们把第二军在盐城和淮阴的部队主动后撤30里地,你说这个条件是不是比20块金条值钱?更别说这2万颗子弹了。”
杨运通松开他的手指,整理了一下衣服,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说:“这个时候值钱可不是什么好事!咱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