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北田和矢等三人执行死刑的一天,终于来临。
果真是春雨悄无声。
天下起了蒙蒙细雨。整个东京都变得湿漉漉的。
高桥圭夫被闹钟叫醒,立即翻身坐起。掀开窗帘往对面一看,佐藤彦二家跟平常一样毫无动静,门口的汽车安静地停放在雨地里。只有八木太太家亮着灯,闪动着人影。
“你不多睡一会儿吗?”高桥良子说。
“睡够了。”高桥圭夫穿上衣服,洗把脸,匆忙走了出去。
高桥圭夫赶到宪兵司令部,推开案情分析室的门,发现几个手下都已在屋里待命。
“我有一种预感,今天可能会有大事发生。”高桥圭夫说。
“什么大事?”中村雄二问。
“可能会有人营救觉醒联盟的几个死刑犯。”高桥圭夫说。
“对付反战人士的事情,属于警察局。”中村雄二说。“我们不便插手。”
“反战人士没有劫狱的能力。”高桥圭夫说。
“您担心中国特工?”
“有这个可能。拿地图来。”
竹下中尉打开地图。
“竹下,在东京监狱、丸山町和刑场各预备一个分队。如果有劫狱、劫刑场的事情发生。各分队就近介入。”
“是。”竹下健太郎立正说。
“这件事,应该让行动课……”
“我们对这件事没有把握,万一没有谁对北田和矢他们有兴趣,以后,北村禄郎……”
“我明白了!”竹下健太郎说。
“去准备吧!”高桥圭夫说。
“是!”
竹下健太郎走了出去。
高桥圭夫回到办公桌前,拿起话筒拨号。
“喂!”电话里传来了阳子的声音。
“阳子,你让太太听电话。”高桥圭夫说。
“是。”
“什么事啊?”高桥良子电话里问。
“佐藤太太起床没有?”
“还没有。”高桥良子对窗外看了看。
“车在吗?”
“在。”
“一郎还发烧吗?”
“已经退烧了。”
“好好照顾一郎。”
高桥圭夫挂断了电话,坐在椅子上打起了哈欠。
现在,高桥圭夫担心的不是不是中国特工动手,而是中国特工不动手了。
程振奇今天比平时提前了10分钟到达算命棚,放下签筒和算命术,立即朝对面的面馆走去。那是他每天早上必到的地方。
“早上好,坂上大师!今天早上吃什么?”店小二问。
“别问。”
“怎么了?”店小二嘻嘻笑道。
“我吃腻了你们的面条。我想吃饭团。”程振奇说。
“这儿只有面条。”
“那你就别问。”
“一碗味噌面!”店小二高声大喊。
不多时面条送了上来。刚吃了几口,程振奇发现一个穿和服的老妇人拄着拐杖,正在算命棚前徘徊,连忙放下碗筷。走了过去。
老太太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坂上大师!”
“您认识我?”
“我来过您这儿。”
程振奇掀开帘子,“请。”
老太太走了进去,盘腿坐在程振奇面前。
“您想?”
“我有一个非常珍贵的发簪丢了,您帮我算算,看看丢失的发簪还能不能找回。”老太太说。
程振奇双手握住签筒,用劲摇晃。然后把签筒放在桌上。
“您抽一支。”程振奇说。
老太太伸出手,颤巍巍地抽出了一支竹签。
竹签上写着大吉。
“手把大阳辉,东君发旧枝,稼苗方欲秀,犹更上云梯。坂上大师,这话什么意思,您能跟我解释一下吗?”
“手把大阳辉----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时机来到的话,抱着勇气努力做事,就可以过着充实的生活。东君发旧枝----这句话的意思是,就像是老枝条,随着春天到来,花就开了一样,运势就会开展。稼苗方欲秀----这句话的意思是,就像稻苗,如果春天来了的话,你也会繁荣昌盛。犹更上云梯----这句话的意思是,就像是爬上难登的云梯一般,你如果更加地持续努力,您希望的事情就会成功。”
“这么说,我丢掉的东西,还能够找回来?”
“还能够找回。”
“谢谢大师!”老太太用劲站起来。放下一日元在算命桌上。
程振奇心里大骂自己是一个骗子。
嘀嘀----
嘀嘀----
算命棚外突然响起两声汽车喇叭声。
程振奇突然全身抽搐,口吐白沫,偏倒在地上。
“坂上大师,你怎么啦?”
程振奇手上的竹签滑落在地板上,对老太太的呼叫毫无反应。
“来人!快来人!”
老太太吓了一大跳,立即站起身来,掀开门帘,大声呼叫。
一些街坊跑了过来。
“坂上先生的羊角风又犯了。”隔壁的算命先生花泽良平走过来,看了程振奇一眼说。
门外,一辆小汽车缓缓开了过来。
开车的不是别人,正是周沪森。他与程振奇约好,听见两声喇叭鸣叫,程振奇立即装病翻倒。
让他口吐白沫的药丸,是宋春萍提供的。最近一周,程振奇已经试了两次。
这么做,当然是为了让程振奇因参加行动不在算命棚,不会被人注意。
一个热心的街坊跑到路中间,拦住了周沪森的汽车。
“先生,这有个病人,请您送他去医院吧!”街坊道。
“我还要赶路呢!”周沪森装作不想搭载的样子。
“您就救救他吧!”
“您就救救他吧!”
周沪森很不情愿地把车门打开。
众人一起将程振奇抬上周沪森的汽车。
“交给我吧!”
周沪森原地倒车,开车驶出浅草寺前街道,右拐进一条有隔离带的大马路。
程振奇从后排座椅上爬起来。
“我的枪带来了吗?”程振奇问。
“带了。”周沪森说,“60发子弹,另外还带了两颗炸弹。”
“够了。”程振奇兴奋地说。
“趴下,继续装!”周沪森喊。
“为什么?”
“我们先去诊所露个脸。”
程振奇重新躺下,白泡泡又从程振奇的嘴里往外冒出来。
周沪森又把车拐进另一条小巷,在一家挂着“柳井诊所”牌子的木房前靠边停下。
“来个人!”周沪森大声喊道。
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跑了出来。
周沪森走下车,打开车门,和医生一起把程振奇扶进诊所。
“他这是怎么了?”医生问。
“可能是羊角风犯了。”周沪森说。
“有多久时间了?”医生问。
“10分钟。”
“我开点药,你带回去给他服下。”
“有劳了。”
“病人叫什么名字?”
“坂上赤井。”
“算命的?”
“就是他。”
医生在诊疗记录上写着什么,然后从药柜里拿出一瓶药,递给周沪森。
周沪森拿出两张钞票,递给医生,扶着程振奇走出诊所。
“马车夫,现在没事了吧?”程振奇问开车的周沪森。
“没事了。我们去丸山町。”
“我的枪呢?”
“在后备箱里。”
高桥圭夫家。
高桥良子在门口教一郎走路。
“来,一郎,走过来!”
一郎歪歪扭扭地朝前走了几步,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高桥良子赶忙把一郎扶起。
“一郎,再来……”
“一郎能走路了?”孟诗鹤从街巷对面快步走过来。
“刚开始学。”
“快一岁了吧?”
“过几天就满一岁了。”
“是不是得庆祝一下?”
“那是当然,到时一定要来喔!”
“肯定。”
“你呢?你怎么样了?”
“我什么?”
“你肚子里有动静了吗?”
“没有。佐藤君他也在看医生。可能还是我的问题。医生说,我可能子宫内膜异位。”孟诗鹤说。
“子宫内膜异位?这是个什么病啊?”高桥良子惊问。
“可能跟遗传有关。”
“能治好吗?”
“正在服药,不知道会不会有用。”
“佐藤太太,你不用担心,一定可以治好的!”
“希望如此。谢谢!”
阳子突然走了过来。
“太太,高桥君要您听电话。”阳子说。
“又是什么事,一早上打了两通电话了。”高桥良子走进屋子。
孟诗鹤转身朝家走去。
“什么事?”高桥良子说。
“佐藤太太在家吗?”
“佐藤太太刚刚还在这儿。你找佐藤太太,打电话给她呀!”
“我只是随便问问。佐藤君呢?”
“佐藤君上班去了。”高桥良子说。
“一郎起床了吗?”
“起来了。”
“让一郎接电话。”
高桥良子对门外喊道:“阳子,快把一郎抱过来。”
阳子把一郎抱进来。
高桥良子把话筒放在一郎的耳边。
“一郎,叫爸爸!”
“巴......巴......”
“高桥君,你听见了吗?”高桥良子拿起话筒问。
电话已被挂断。
“莫名其妙。”高桥良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