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身后传来一阵轻描淡写的嗤笑,“我以为马尔福家的继承人应当不会想着那些小孩子的事情了。”
“你应该准备好迎接更伟大的事业,德拉科。”
德拉科感到胃里一阵翻腾。
他有自己的事业——
不但有自己的事业,还有两份,并且做得很好。
他暗自反驳着。
但面上还是一派冷静,甚至带出了几分恰到好处的瑟缩。
在魔法部动乱的那日,德拉科才刚刚收到莉丽丝的短信,便不自觉地预见到了马尔福家在伏地魔阵营中的尴尬地位。
当然,他并不是觉得自己的父亲不够优秀,一定会输。
而是那家伙准备充分、底牌够多,更重要的是——德拉科有些自傲地想,他并不觉得这些人——包括父亲,在做一件会有未来的事情。
“我才不要。”
他还期待有一日拥有自己独立的产业,和肥仓鼠堂堂正正比一比呢。
在黑暗里沉沦绝不是马尔福家应该做的事。
于是从那时起,德拉科就开始暗地里行动。
他利用妖精的隐秘渠道,在珀西的帮助下,将一部分流动资产转移到麻瓜世界,甚至是一些不受任何机关直接监管的黑账户——这一点他当然不会告诉那个韦斯莱。
嘁,呆板又执拗的家伙。
只不过他确实帮上了大忙,他会因此考虑对韦斯莱家那些千奇百怪的人稍微友好一些的。
即使d.A.的训练和针对他的私教课已经暂停,但德拉科私底下还是持续地保持训练,还偷偷研究了家族图书馆里那些私藏的魔法书籍——防护咒、幻身咒,甚至一些能让他悄无声息地潜入或逃脱的魔法。
他需要一些保命的技巧,起码在父母被蒙蔽或者无法轻易脱身的时候,还能留有一丝余地。
在刀尖上跳舞能让任何一个人精神崩塌——他必须维持人前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在暗地里积攒着逃离的力量。
这对于一个即将升入六年级的学生来说更是如此。
睡眠不足、精神紧绷成了常态,这导致德拉科只在短短的日子里便消瘦了许多,眼下总是带着淡淡的乌青,连引以为傲的金发也失去了光泽。
可如今看来一切的准备都算是做对了。
“——德拉科,过来。”贝拉特里克斯的声音从另一个角落传来。
德拉科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自觉地僵硬了一瞬。
即使这位姨母对他再怎么称得上平常,有时候甚至会替他说两句话——可最让他害怕的就是贝拉特里克斯。
那些疯癫、残忍、狂热崇拜,都让他感到毛骨悚然,从骨子里渗出的冷。
他意识到自己和肥仓鼠有着一样的疑惑:发了疯地追随一个混血的,却有极端纯血主义的黑巫师,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贝拉特里克斯那只骨瘦如柴的手在他脸上轻轻滑过,像蛇信子一样冰冷粘腻。
“我们的小德拉科长大了。”她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德拉科从来不敢认真去看,“我相信你也很期待品尝到为主人效力的滋味——那是一种极致的快乐。
”你会渴望献出一切,渴望看到那些肮脏的泥巴种和叛徒在你脚下哀嚎......”
德拉科从第一个音节发出之时就已经走了神——因为那种疑惑会因此越发按捺不住。
“我知道的,姨妈。”他说,声音弱弱地发着颤。
“德拉科?”他听见妈妈从厨房急匆匆走出来,“抱歉贝拉,我需要借他帮帮忙准备晚餐,毕竟有那么多的客人......”
“好的妈妈。”德拉科趁机退开一步。
他心疼母亲,这会儿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
他低着头,快步随着母亲的步伐离开,却在经过窗边时不自觉地抬了头。
明明是阴云密布的傍晚,远处某一道夕阳的余晖却还是将边沿的一小片灰白的天空染成了血红色,近在眼前的却已经开始一滴两滴落下了雨。
诡异极了。
“那家伙到底在干什么?”他有些恼怒地想着,“一点该有的交代都没有。”
————
被痛骂了一顿的莉丽丝猛地打了个喷嚏:“阿统,你们那里也会感冒吗?”
“当然不会了。”系统莫名有些委屈,“我连个可以流鼻涕的家伙什都没有。”
莉丽丝暂时没有和阿统耍嘴皮子的心情。
因为她察觉到自己感受到了久违的、真实的触感,是身体落在了实处的感觉。
柔软的床垫,盖在身上暖融融的毯子——还有空气中熟悉的雪松气味,和一只紧紧握住她手腕的温热的手。
伴随着一声仿佛从极远处传来的惊呼,莉丽丝猛地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
哈利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巨大惊喜和一丝未散的恐惧,他几乎是扑了过来,用一种近乎粗暴的力量将她抱进了怀里。
视野模糊了几秒,然后才聚焦在某双盈了泪的漂亮眼珠子上,渐渐清晰起来。
她花了点时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事了,没事了——对不起——让——”
莉丽丝那半句“让你担心了”还没开口,就被吞进了肚子里。
不是她的肚子。
“我很乐意担心。”那个埋在脖颈间的声音闷闷地,不知道到底是在害羞还是生气,“只要有一日你会回来,担心也没什么所谓的。”
莉丽丝察觉到嘴角有一丝隐约的疼痛,感受到他胸膛剧烈跳动的心脏,以及他环绕在她腰间的、用力到几乎要让她喘不过气的双臂。
还是没好气地拍了拍怀里一大坨:“哈利,我喘不上气了。”
哈利没有立刻放开她,只是怀抱锁得更紧了些。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稍稍松开,但那只手依然紧紧抓着她的。
莉丽丝这才得以完整看清他的脸。
瘦了不少。
但好在还是干净清爽的模样,这代表他还算是把自己照顾得不错。
莉丽丝安心地捧着跟前人地脸,指尖触到他颧骨微微突起的轮廓,感受到他皮肤下的温度。
只过不了一秒钟,手就被摘下来又拢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