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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无光密教 > 第36章 宽进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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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门的阴影中,孙必振做了三个梦。

第一个梦,关于耶路撒冷的皇帝和阿尤布王朝的第一位苏丹,那个皇帝,看上去很像蒙金司,那位苏丹倒是很面生,但苏丹的气质很像欺诈司;兴许这就是蒙金司帮助白垩司的原因?因为他们都对抗过一个叫苏丹的人?

第二个梦,关于一场天灾、一次战争,巨虫踏碎了花海,未能赶到战场,战争已然结束:赴死的人被架在了世纪之末,两人拽住他的双臂,一人捂住他的眼睛,最后一人将钉子砸入他的头颅,而那钉子,那篡史者,叫科马洛夫。

第三个梦则稀松寻常,是一个年轻人坐在阶梯教室里,望着一名浑身长满羽毛的教授在台上写着板书。

这年轻人的样貌十分熟悉,仔细看去,孙必振发觉他和程丽敏很像,唯一的区别就是性别。

啊,对了,这年轻人应该是程立命,他年轻时上过椋鸟司的课,所以认识椋鸟司。

洞穿梦境的孙必振不禁得意洋洋,但梦是一艘航船,行驶在人脑的皮层之上,行驶在维维豆奶组成的汪洋之上,梦的船底一旦被凿穿,就离清醒不远了。

于是,孙必振醒了过来……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孙必振直起脖子往腹部看去,却看到自己的肚皮被切开了,肠子耷拉在边缘,散发着墨绿色的炁——肠子理论上是鲜红色的,但孙必振只能看到炁,看不到真实的颜色。

病床旁边,程丽敏把自己的右臂拨了皮,露出红色透明的臂骨,伸手到自己的肚子里,一边摸索着什么,一边呢喃自语道:“奇怪,怎么不在胃里?”

孙必振并不感觉疼,只是好奇道:“程大夫,这是干什么?”

程丽敏吓了一跳,赶忙把手收了回来,深红色、晶莹的爪子上沾满了半消化的杯面和胃液。

“吓我一跳,你怎么偏偏这个时候醒了?”

程丽敏捏起一块沾满酒精的亚麻布擦着结晶状的爪子,眼镜散发着冰蓝色,镜片背后闪烁着十字形的光斑,依旧徘徊于人的形状,浑身散发着一种馥郁的甜香,但孙必振没有心情吃她,毕竟,在手术台上吃自己的主刀医师,实在是太不礼貌了。

孙必振坐不起来,只能用手抹了把脸,脸上很干净,没有汗,额头上敷着一块热毛巾,但孙必振越摸越觉着不对劲,再仔细一摸,哦,原来是眼珠不见了。

“那个,程大夫,我的眼珠呢?”

“在桌子上,酒精里泡着呢,稍等,我一会给你缝上。”

孙必振不知道她说的“缝”,是指自己的肚皮,还是指自己的眼球;他头脑昏沉,胸口传来一阵刺痛,他又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程丽敏已经把该缝的东西都缝好了,孙必振躺在了一张床垫梆硬的床铺上,召潮司趴在床头看着自己,孙露红睡在一旁,发出细小的鼾声。

召潮司始终盯着孙必振的脸,见他醒来,长出一口气,说道:

“你总算醒了,这次你昏迷了整整两天,程丽敏说你中间醒了一次,但炁不够还是昏了过去,真是吓坏我了……”

孙必振低头看看自己赤裸的胸膛:胸膛上的创口已经愈合了,只是留下了一道淡粉色的疤,伤疤之上,黄绿色的炁萦绕不散,看来蒙金司的那一剑并不简单,剑不但锋利,而且带着巨量病原体。

“痢疾、麻风、霍乱、肺结核、登革热、疟疾、伤寒、炭疽、狂犬病……我这辈子头一次听说这么多病。我帮着程丽敏把你拆开洗了一遍,我也拆过很多人,但没有哪个人的结构像你那么复杂,你是从小就有七颗心脏吗?那东西像葡萄一样串在一起,左三右四,我甚至怀疑是肺,但程丽敏说是心脏。”

孙必振不说话,抬头望着召潮司的脸,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短短三天里,他已经两次身陷绝境了。

“王不佞也伤得很重,有一个长得像蜥蜴的家伙提着水果来探病,他想看你,我没让他进,带来的水果我叫孙露红吃了。还有一个羊头人给你俩送花圈,叫我跟程丽敏轰走了。”

听到这些话,孙必振恍如隔世,又到死门前走了一遭,慕然回首,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沉默中他坐了起来,思索着该说些什么好,思来想去,他说:

“我们回去吧。”

“回去?回哪里?”

“回申国,听你的,我们不去伊斯坦布尔了。”

听到这句话,召潮司反而叹了口气。

“你要是早些说就好了,可现在我们已经到了。”

“到了就到了吧,我们走,不参与圣战了。定续命的仪式肯定有办法中止,我们回申国再想办法。”

召潮司又叹了口气。

“来时容易,想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怎么?”

“两天前来杀你的异教大祭司在火车上滥杀无辜,如此恶劣的行径被曝光了,这件事被定性为恐怖袭击,现在伊朗已经关闭了边境,周围的国家——包括土耳其在内——都加强了边境控制。

最糟糕的是,苏联的猎巫人不知从哪里得知了白垩司尝试登神的消息;程丽敏告诉我,猎巫人从斯大林格勒来,从敖德萨来,从基辅来,甚至有从布良斯克和沃罗涅什坐飞机来的,全苏联的猎巫人都来共襄盛举了;昨晚我和程丽敏到天台散心,看到一艘德国人的齐柏林飞艇,不只是苏联人,整个欧洲乃至整个世界的猎巫人都在往这座城市聚集。

就说刚才吧,我让孙露红留下看你,自己去买面包,一路上遇到了三名乔装的猎巫人,甚至有一个申国的调查员,我施法逃走了,但这次经历足以说明,外面的情况已经极其严峻。

总之,伊斯坦布尔已经被猎巫人包围了,我们抵达伊斯坦布尔后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现在想离开几乎不可能了,猎巫人从天上来、从地上来、从海上来,像鸟笼——我们是鸟。

昨天晚上,拜火教的人在城东发动了突袭,但被猎巫人镇压了;眼下不止我们,各大密教都被困在城里,人人自危;如今的伊斯坦布尔成了世界上最大的斗兽场,困在这里的密教和猎巫人将要厮杀,没有敌我,直到有人登神为止,这场血腥游戏不会结束的。”

说完这些,召潮司从旁边的桌子上抓来一个纸包,丢给了孙必振。

“给,说这些都没有用,还是先吃东西吧,一会程丽敏会过来,她应该是这里最聪明的人了,听她分析应该更好一些,我知道的很有限。”

孙必振拆开纸包,里面是两块夹心面包,孙必振拿出一块递给召潮司。

召潮司摆了摆手,“你吃吧,我不饿。”

孙必振会错了意,望着纸包的面包,茫然问到:“我们现在……买不到吃的了?”

“别胡思乱想,程丽敏是煮的大祭司,有她在,我们倒不至于挨饿。我现在真的不饿,你吃吧,不用担心。”

见孙必振仍不放心,召潮司摇摇头,坐到床边,把右手递给他。

“给,你要是不放心,尽管读我的心,我从不骗你的。”

孙必振将信将疑地握住了召潮司的手,阅读她的记忆,原来她买面包的路上遭遇了猎巫人,前两个猎巫人被她甩开了,但第三个猎巫人似乎是申国来的调查员,身手很好,召潮司被他追上了,不得已咬掉了对方的半张脸。

那调查员追得很紧,剧烈运动出了一脸的汗,召潮司用牙齿扯掉了对方的半张脸,尝到了汗味和古龙水的味道,急忙把嘴里的东西吐掉,但还是感到反胃,到现在都没适应,因此吃不下东西。

“原来是这样,看来你确实不饿。”

孙必振松开召潮司的手,捏着夹心面包吃起来,味道很一般,但他还是吃得很满足。

吃到一半,孙露红被面包的香味吸引,醒了过来,她揉揉眼睛,看向孙必振。

“达瓦里希,你醒了!”

孙必振点点头,把半个面包递给她,孙露红抓着吃起来。

吃完面包,孙露红突然想起什么,舔舔嘴唇,笑嘻嘻地凑到孙必振身旁,从怀里取出一个脏兮兮的布包。

“达瓦里希,这个东西我藏了两天了,我想着,等你醒了给你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