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说的是，徒儿也以为很有可能是公路昏迷，身不由己而已！”
听到王潜的宽慰，袁绍顿时抬起了头，看向王潜的目光中满是感激。
在他看来，只要王潜这边不是确信袁术投敌，那么此事便还有转圜的余地。
“唉，这一切也都是为师的猜测而已，为师也不想当年李陵之事重演。”
王潜叹了口气，沉声道：“眼下最主要的事情，还是要设法探出公路的下落，只有这样，才能查明真相！”
袁绍当即叩首道：“徒儿愿亲往幽州调查，还请师父准允！”
王潜面露迟疑的看向袁绍，“由你亲往调查，自然是最好不过，只不过……”
不待王潜说完，袁绍便开口道：“师父放心，徒儿虽与公路同姓，但也知晓大义，绝不会因此徇私，徒儿只是想亲眼看看，公路到底是否真的投敌叛国！”
王潜看向袁绍，“那如果……他真的投敌了呢？”
“这……”
袁绍一怔，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咬牙道：“如果……他真的投敌了，徒儿便亲手杀了他！”
“唉，也罢！”
王潜叹了口气，道：“右北平那边，倒是离鲜卑不远，如今那边太守一职空缺，你可前往暂代，此事为师会向天子解释！”
“多谢师父！”
袁绍面脸感激的再次叩首，随即起身退了出去。
此时的他，只恨不得立刻飞往幽州，然后去草原，去找到袁术，亲眼确认他是否真的投敌叛国。
看着袁绍离去的背影，王潜不由叹了口气。
一旁的程昱看向王潜，张了张嘴，似乎是有话想说，可看到师父一脸惆怅的模样，却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仲德可是想到了什么？”
王潜淡淡的问道，双眼仍旧直直的望着袁绍离去的背影。
“师父。”
程昱踌躇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道：“徒儿以为，袁术无论是生是死，是身不由己，还是真的投敌叛国，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在鲜卑人那里了。
只此一点，无论真相如何，他永远也说不清。”
“是啊！”
王潜点了点头，感慨道：“这才是最难的，世人皆愚昧，有些人所在意的并不是真相如何，而是结果是否顺应他们的心思。”
“师父说的是！”
程昱附和了一声，而后说道：“所以徒儿以为，袁术投敌一事，或可加以利用！”
“嗯？”
王潜眉头一动，将目光看向程昱，“你想说什么？”
“师父，在您的钳制之下，过去的清流党人、外戚宦官、关东士族虽然全都被暂时压制了下去，但在他们之后，却又有着另一股势力正在快速发展着。
而这股势力，正是以袁、杨、荀、陈等家族为首的世家大族。
在此之前，他们这些世家大族，便在朝堂之上颇具实力，只因他们的重心一直都放在了家族存续上面，并未刻意去操控朝政，故而不为人所重。
师父当初为了辅助小师弟尽快坐稳皇位，选择了拉拢以袁家为首的世家大族。
而今朝政逐渐平稳，那些世家大族，也借着师父和陛下的关系一步登天，不仅在朝堂之上有着举重若轻的地位，其家族的经营也涉及到了各个方面。
徒儿担心，在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年，那些世家大族便会发展到难以控制的地步，甚至会出现与皇室共治天下的情况。
虽然师父一直致力于教谕天下，也利用造纸和印刷，打破了世家大族对于书籍的掌控。
但这教谕一事，却绝非一朝一夕可成。
徒儿说句不孝的话，师父您在的时候，那些世家大族或许还不敢如何，可在您百年之后，怕是再无他人可以钳制了……”
听着程昱在那侃侃而谈，王潜的脸上也不由闪过一丝凝重。
对于程昱说的这些，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
只是刘宏登基之初的情况摆在那里，他也没有其他办法可行。
而且，虽说朝政如今逐渐平稳了下来，可大汉想要快速发展的话，依旧离不开这些世家大族的出力。
若是换在王朝初期，气候温暖、风调雨顺的年代，王潜或许还可以选择一步一步的来改造这个国家。
可眼下这个时期，正处于小冰期的巅峰时期。
无论是他的改造计划也好，还是他弄出来的那些划时代的科技也罢，都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彻底贯彻、推行出去才行。
而这，自然便离不开那些世家大族的配合与支持。
若在这个时候将它们给解决掉，或许可以避免未来可能出现的危机，但眼下该怎么办？
王潜可不觉得自己有“凭一己之力、挽大厦于将倾”的能力，更不觉得凭借区区的一些发明创造就能改变气候对于这个时代的影响。
毕竟，如果连眼下都保不住的话，光谈未来又有何用？
长远的眼光是好事，但也要考虑一下现实问题才是。
沉吟片刻，王潜这才看向程昱：“你的担忧不无道理，然而此事却也需细细斟酌才是，有些事情，或许可以破釜沉舟，但有些事情，则需掌握好一个度……”
“可是师父……”
“好了！”
王潜抬手打断了程昱，沉声道：“你立刻去将伯圭的这封信誊抄一遍，然后以为师个人的名义，发往洛阳。
相信陛下看到之后，应该知道该怎么做的！”
“是，师父！”
听到王潜的吩咐，程昱也不再多言，然后躬身朝外退去。
“哦，还有，为师后日便准备回洛阳了，你且暂留此地，协助孟德与文优完成出使匈奴的事情之后，便一同启程去一趟西域！”
“西域？”
程昱微微一怔，“师父的意思是……？”
“那檀石槐此番大败，必然会打西域的主意，此事需得提前做好防备才是！
眼下我大汉尚且无力出兵西域，只能通过其他方式，来阻止草原插手西域事务了。
而且，在西域那边，还有着一样极其重要的东西，有了这个东西，我大汉的军民，便能更好的在严寒之地生活！”
“哦？敢问师父，那是何物？”
“棉花，也就是白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