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余老太师一向处事低调,余嫣然的父亲余大人对于这个女儿的婚事持有不同意见,所以此次余老太师一行人离京只邀请了几户交好的人家。
盛家一行人到了,竟是余老太太身边的管事嬷嬷亲自来迎。
众人这才知道,此次宴会余老太师竟连儿子余大人都没邀请。
可见这父子俩是真的闹了矛盾。
宴席结束后没几日,余老太师夫妻便启程带着余嫣然回乡去了,也算是避开了汴京这摊浑水。
如今虽然不是秋天,但也真是多事之季。
余老太师离开没几日,又有媒人登了余家的大门。
不过,任凭媒人说的如何天花乱坠,聘单上写的如何丰厚,余大人这会都咬死了,没有松口。
笑话,宁远侯府的丹书铁券都没了,这摆明了谁沾谁倒霉。
宁远侯得了媒人的回复后,原本就不怎么强健的身子骨又虚弱了些。
因着会试的事儿,顾廷烨算是跟他离了心,宁远侯对于家里的事也是看的清楚,如今就想在离开前将这个儿子的婚事定下来。
否则待他走后,顾廷烨定然会跟宁远侯府分家,凭他的本事又能寻到什么好人家,再流连烟花柳巷就算是废了。
见着宁远侯的面色不好,身边的侍从想要去请大夫却被宁远侯阻拦。
“……去把大娘子叫来。”
短短几个字宁远侯说的像是下一秒要断气了一般。
侍从不敢延缓,连忙去后宅请小秦氏过来。
顾廷烨院中,常嬷嬷的手伤恢复了大半,如今只需要贴着膏药便好。
这会儿她正陪着蓉姐儿在屋里玩,忽然听到外头一阵慌乱。
恍惚间听到外头说什么请太医,什么叫大夫来。
常嬷嬷心头一慌,当即就想抱着蓉姐儿出门查看情况,却被门口的婆子拦下。
“常嬷嬷,外头正乱着,您看顾好蓉姑娘就好了。”
瞧着这两个婆子粗壮的体格,常嬷嬷知道这扇门今日她是闯不出去。
她只能在心里祈祷,希望她家姑娘在天有灵,保佑二哥儿这一次。
而此时的顾廷烨在酒楼已经喝的有一会儿了,难得休沐的盛长柏来到酒楼时刚打开包厢险些被里面的酒气熏倒过去。
见着喝成一摊烂泥的顾廷烨,盛长柏的脸色沉了下来。
好不容易将这人弄醒,盛长柏还来不及骂醒这人时,只见外头来了几个陌生侍从,一口一个侯爷要不行了,二哥儿您赶紧回去吧。
只见这几个侍从你一手我一脚地将还在恍神的顾廷烨直接架着出了包厢,武艺不精的盛长柏根本阻拦不住。
这家酒楼是近几年才开起来的,算算日子同盛家来汴京的时间差不多,却也算是汴京城中排得上名号的地方,来往的也多是官商勋贵,何况这几个侍从个顶个的嗓门大。
不少人都认出那个衣着散乱,满身酒气的人是宁远侯府的二公子。
等盛长柏追出来时,有着宁远侯府徽记的马车已驶离,周围人群议论纷纷个不停。
忽然天空响起一声闷雷,雷电划破天空,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这苍穹撕裂,紧接着大雨倾盆,暴风过境,行人纷纷向家中跑去。
“这会儿要是有人被赶出来,可真是痛打落水狗了。”
彩簪端了盏热茶过来给如兰暖手:“姑娘,您说什么呢?”
“我说今个儿的风雨来的急。彩簪,等雨停下后,派人去庄子上看看。”
“要是有遇灾的人家,按例减免租子。”
一年到头免不得会有风不调雨不顺的时候,往年如兰都有过类似的吩咐都是这般作为,彩簪也算是熟门熟路。
夏日里的雨,偶尔来的急骤,不等雨停,宁远侯过世的消息已传遍了汴京城。
待宁远侯出殡没几日,天使驾临宁远侯府。
“……降爵承袭,特封宁远侯府顾廷煜为宁远伯,钦此。”
瞧着气虚体弱,新鲜出炉的宁远伯,前来宣旨的内侍难得连赏钱都未要,客套几句后便回宫去了。
这钱啊,烫手,还晦气。
瞧那宁远伯的身体,真不知这个爵位能保几年。
而宁远侯……不,宁远伯府里的众人脸色都好看不到哪儿去,连着宁远伯自个儿的脸色也不好看。
降爵承位,可见官家是厌了他们。
那下一代又要降到哪儿。
只恨宁远伯府人才凋零,擅长吃喝玩乐者众多,文韬武略者少之又少。
想到这儿,宁远伯不露痕迹地看了眼顾廷烨,心中难得生出几分悔恨。
早知今日,就不该过早下手。
顾廷烨瞧得出降位承爵中的圣心不悦,撞上大哥自以为隐晦的打量,只觉心中畅快。
这就是他父亲拼上宁远侯府的世代荣光也要保下的儿子。
宁远伯,好,真好!
这全府上下争来抢去的不就是一个爵位嘛。
连他的好继母,都不惜演上数十年的慈母心肠也要争。
他要是走了,顾廷煜这病秧子还能斗得过谁!
“兄长既已承袭伯爵之位,我也不好再赖在长兄家里混吃等死。”
顾廷烨咧嘴笑开,配上连日来因守灵而消瘦苍白的面色,这一笑瘆人极了。
“就今日,分家吧。”
……
虽说汴京城近来风声鹤唳,但百姓们的日子却与往常无二,除却说多了些新鲜的饭后闲谈。
“哈,这话本子谁写的。”
窝在榻上的少女将手中的小册子翻的哗哗作响,似是刚发现真的只有这一点儿后露出些许失望的神情,映入来人眼帘之中。
“好看?”
如兰兴致勃勃地点了点头:“是啊,抓人眼球,又通俗易懂。这个人,是个人才。”
这天下会拿笔杆子的人海了去,可并非都是人才。
青年刚一坐在木榻上,少女馨软的身体便向他身上倚来,如往常一般。
“我写的,还要看吗?”
熟门熟路地找到舒服的姿势后,如兰翻着册子下意识应道:“看啊……你写的?”
见青年点了点头,如兰又翻了一遍手中话本,啧啧称奇:“你竟然还有这一手。”
“要是庄先生知道了,又得说是我带坏你的。”
这人不是主张莫要赶狗入穷巷吗,什么时候也做起痛打落水狗的事来。
朱标摇了摇头:“借朗朗天光照耀一角晦土,该是善举才是。”
他只是用了些春秋笔法将宁远伯府里的事写了写,一字一言都做不得假。
如兰“哼”了一声,将话本放在小几上:“你还写了旁的吗?”
“还有三册。”
如兰挑了挑眉,她手里这本写的是老宁远侯那一辈的事,以此类推……
啊,她真好奇这人给了顾家人一家什么下场。
如兰当即拍板决定:“好。半月发行一册,热闹完盛长柏的喜宴也该到了。”
前不久经盛老太太牵线,盛长柏同海家的姑娘定下了婚事,成亲的日子就定在两月后。
这件事如兰没有插手干预。
盛长柏如今看起来的确称得上一句青年才俊,可待来日。
可这来日要是真能预料,那它便不叫来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