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处长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手指在素描纸上又点了点,“后来那个领头的中年人先出去了,好像是去门口守着。
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了枪声,紧接着就是一声爆炸。
爆炸过后,外面突然冲进来一群人,为首的是这个年轻人,”
他指着素描上最右边那张画像,“他手里也拿着枪,一直在喊‘动作快点’‘按路线撤’,看样子是在指挥接应那些被放出来的犯人撤离,而且他们准备充分,人手众多,最后连监狱里的一些老弱病残都给带走了,一个都没有留下。”
小泉听到这里,眉头猛地拧成一团,“预谋已久啊!不对,你不是说,爆炸的时候你掉粪坑里了吗?
既然都掉进粪坑里了,怎么还能看到这些人撤离的场景?”
这话戳得王处长脸颊发烫,他又下意识地抠了抠头皮,声音也变得支支吾吾:“那啥……第一次爆炸威力小,就震了震窗户,我还蹲在厕所里没动。
后来又响了一声爆炸,那回才厉害,直接把厕所的墙皮都震塌了一块,我没站稳,‘扑通’一下就掉粪坑里了!
那时候他们都撤完了。”
说着,他抬手想拢了拢头发,指尖却捋下一团黏糊糊的黑色不明物质。
看着他手上的污物,小泉见鬼似的跳了起来,他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捂住口鼻,脚步往后退了两步,眼神里满是嫌恶,没再追问,转身就往门外走。
走到门口时,他又忍不住回头,目光落在王处长那湿漉漉的头发上,“王处长,我劝你还是剃个光头吧!
你这头发,不能要了!”
王处长尴尬地咧了咧嘴,干笑道:“我还想再拯救一下!”
说着,他没忍住又揉了揉眼睛。
小泉被恶心到了,啐了一口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张大鲁和浅川少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连忙跟上小泉的脚步,一前一后出了房间。
三人来到情报分析室外,小泉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才感觉鼻腔里的臭味淡了些。
他摊开手里的素描纸,指尖在画像上轻轻划过,看向身后的两人,语气恢复了严肃:“浅川长官,这几个人的身份,有线索了吗?你们特高课那边有没有比对出可疑人员?”
浅川少佐立刻点头,“已经确定了两个。这个年轻人,名叫周正国。”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凝重,“此人早年在上海交通大学读书时就是活跃分子,多次组织学生罢课、游行请愿,还曾在街头发表反日言论,是我们重点关注过的对象。
不过他大学毕业后就销声匿迹了,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
“好在知道了名字,也确认他在上海,只要布下眼线,总能找到他的踪迹。”浅川少佐补充道,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
小泉的目光落在另一张素描上,追问:“那这个领头的中年人呢?身份也查清了?”
“这个更有名。”浅川少佐的声音沉了沉,指着素描上抱机枪的人影,“他叫李栋,是嘉定游击队的队长,手上沾了不少皇军的血——我们的悬赏名单上,早就有他了,还有他的照片,悬赏金额还不低。”
听的真切的李海波心里一突,他暗自懊恼:糟了!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李栋队长的眉眼,和后世的小品演员“朱时茂”确实很像。
而李海波昨晚就是照着偶像“朱时茂”易的容。
难不成,要让李栋队长也跟着周正国一起撤离上海?
这边李海波心思急转,那边小泉已经皱着眉,迈开步子向监狱对面的废墟走去。
他转头看了眼后墙上那个巨大的破洞。
“你们有没有派人去追捕那些逃犯?”小泉转头看向跟上来的张大鲁。
张大鲁连忙上前解释,“回小泉太君,不是我们不追,是实在追不了啊!
这墙后面就是公共租界,早上我带着人赶到时,巡捕房的人已经把那边封锁了,说我们没有租界当局的许可,不能随便进去。
我们跟他们交涉了半天,他们也不让步,只能眼睁睁看着……”
小泉闻言,不屑地撇了撇嘴,眼神里多了几分冷意:“两百多人,又有老弱病残,就算他们躲进租界,也不是无迹可寻。
张处长,你尽量安排多的人,便装进入租界,再动用你们的人脉,联络租界的三教九流里,务必打探清楚逃犯的下落,尤其是周正国和李栋的踪迹,一旦有消息,立刻汇报。”
“哈伊!”张大鲁立刻应声。
浅川少佐快步跟上小泉,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废墟,低声问道:“小泉君,对于这个案子,你有什么结论吗?比如袭击者是怎么进来的、他们之间是怎么配合的?”
小泉蹲下身,用脚尖踢开一块沾着黑灰的砖头,眉头始终紧锁:“线索太少了,爆炸把大部分痕迹都毁了,暂时给不了什么建设性意见。”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尘土,语气变得凝重,“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查废墟,是尽快追查逃犯的去向,找到那些袭击者的藏身之地。”
话音刚落,小泉便抬眼望向不远处正埋头清理废墟的李海波四人,扬声喊道:“李桑!你们四个,过来!有任务交给你们!”
那四人一听“有任务”,眼睛瞬间亮了,李海波还好一点,毕竟中午才来,但是杨春他们一大早就准时上班了,这半天蹲在废墟里搬砖、捡破烂,手都磨出了茧子,早就盼着能换点轻松活计。
“来了来了!”侯勇最是积极,手里还拎着一盏缺了灯罩的破台灯,一听这话,“哐当”一声就把台灯扔在地上,撒腿就往小泉这边跑。
李海波则趁着弯腰捡工具的空档,飞快地从空间掏出个大宝贝,塞进了废墟下的缝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