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闲王府的正堂灯火通明,如白昼明亮。

苏礼榕面色沉重,目光笔直,气氛沉重得仿佛如流水的时光都静止了。

柳喜喜行到门口时,停顿了脚步,招来一名侍卫将苏礼杭请过来,有些事情今日一次解决了也是好事。

若是那些隐藏的往事,成了枷锁,让人白白受了苦,也会散了一对佳偶。

家奴上茶时,柳喜喜随后也进了正堂,苏礼榕只是瞟了一眼她,并不言语。

上了茶后,柳喜喜作了个请,便自端起茶来,也为自己醒醒神,好应付苏礼榕。

“此茶乃是茄青山的冬叶,味美醇厚,不知苏家小姐尝着可还好?”柳喜喜随意找了个话题,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苏礼榕。

苏礼榕只是瞥了一眼,笑道,“闲王真是说笑,这茶汤清淡,茶香清冷,明明是七叶侯,怎么成了闲王口中的茄青山冬叶?这指侯说叶的本事,难不成是你们上位者的本能?”

柳喜喜一听,火气不小,这苏礼榕是带着气来的,于是笑道,“苏家小姐所言极是,是我眼拙,那还不是我身边缺少像苏家小姐这样直言之人,与苏家小姐相识,是我三生有幸。”

苏礼榕的目光扫来,落在柳喜喜的脸上时,有打量之意,柳喜喜大方地直视过去,眉头轻挑,打量之意更浓。

“闲王想必知道我此行的目的吧?”苏礼榕问道。

柳喜喜摇头,道,“不知,我闲王府有什么是值得千金医馆记挂的?上次在贵医馆救治我的两名家奴,银钱可是付清了的,我实在想不起与千金医馆有何瓜葛。”

苏礼榕直白问道,“我弟弟,可还好?”

柳喜喜道,“你今日来,不是为了问他好不好的吧?”

苏礼榕敛眉,沉思了一会,道,“奶奶已经知道礼杭还活着了,明日要来接他!”

“那你今日过来,岂不是卖了破绽给苏继先?”柳喜喜就知事情不简单。

苏礼榕冷颜皱眉,她若不来,才是留了破绽给奶奶。她没有正面回答,说道,“绝不能让礼杭回到苏氏。”

柳喜喜这会儿装起了傻,笑道,“为何?苏家小姐,你这话说得搞笑了,苏礼杭姓苏,为什么不能回苏氏?难不成你们苏氏是什么狼窝虎穴,吃人不成?”

“你什么都知道,不必在此打哑谜,明日绝对不能让礼杭回苏氏,否则我定会闹得你们闲王府鸡犬不宁。”苏礼榕握紧了拳头。

柳喜喜笑道,“好啊,你若真有这本事,为何在这里与我说些没用的话?你不如去解决了苏氏那些豺狼虎豹,让苏礼杭安全地回到苏氏,他想要什么,你这个做姐姐的,应该很清楚吧!”

“我需要时间!”苏礼榕压住情绪,而后盯着柳喜喜,道,“你还是担心自己吧,你应知道,你就算逃到了通州,还是在他的眼皮底下,他想要你的命,不止你的命。”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柳喜喜笑了笑,“他只是不知真相,一时被蒙蔽了双眼。”

苏礼榕又道,“这里有他的人。”

“阿隐?”柳喜喜反问道。

苏礼榕摇摇头,“阿隐不是他的人,阿隐有自己的野心,只是命运作弄,阿隐是个将死之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此话怎讲?”柳喜喜微惊。

苏礼榕道,“蔺氏家族病症,他不肯医治,活不过三十岁。”

柳喜喜沉默了一会,道,“人生之短,何苦作贱自己呢?”

苏礼榕道,“闲王,礼杭的命,只能你来保了!”

柳喜喜摇了摇头,看到窗外闪过的人影,道,“你错了,我保不了他,他有自己的选择。你的弟弟,你还不了解吗?”

苏礼榕急道,“我正是了解他,不想他再入苏氏这浑水之中。”

“他已经来了,你与他谈谈吧!”柳喜喜再次端起茶,垂下眼睑。

正堂的灯光透过窗纱罩在身上时,苏礼杭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闻夏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里面的声音传来,苏礼杭听得真真切切,姐姐的眼里心里都是他这个弟弟,可他却一直被表象所蒙蔽,天高海阔快活了二十多年,却叫姐姐一直忍受着苦楚。

翠屏山的那一幕幕,如割碎的纸片纷飞,细碎的画面划破了他的每条神经,刺痛着骨肉。

苏礼杭轻轻地挣开闻夏的手,轻声问道,“闻夏,不管我做什么决定,你可愿意相信我?”

他眼瞳微微发颤,心底却在害怕,他赌不了人心,可他仍愿意相信人心。

闻夏没有丝毫犹豫,回道,“愿得一人心,此生不负。”

虽是简短的一句话,苏礼杭便也不再有所顾忌,走进正堂。

苏礼榕看到他,立即站了起来,两姐弟相顾无言,直到苏礼杭走到跟前,苏礼榕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才轻皱着眉头,问道,“怎么瘦了这么多?闲王没有照顾好你?”

“姐姐!”苏礼杭知姐姐一直误以为他喜欢柳喜喜,忙解释道,“与闲王无关,是我身体受损,还未养好。”

苏礼榕道,“你信任她,她就该照顾好你!”

柳喜喜闻言,无奈摇头,她一个局外人,怎么还挨批了,目光落向闻夏,而闻夏紧盯着苏礼杭,并不在意苏礼榕的话。

苏礼杭不想纠缠那个话题,说道,“姐姐,我明日回苏家。”

“不行!”苏礼榕急迫道,“你什么也不知道,不能回去,你若回去了,恐怕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不会的!”闻夏忽接道,“我会陪礼杭一块回去。”

苏礼榕闻言打量闻夏,一眼就瞧出了她看向苏礼杭时的目光不同于其他人,又见两人的腰间挂着相同的玉佩,心中有了猜想?她看向弟弟苏礼杭,苏礼杭亦是看着她这个姐姐,目光里有些难以言表的情绪。

“决定了?”苏礼榕问道。

苏礼杭咬牙点了点头,道,“姐姐,我绝不能再让你受苦了。”

苏礼榕叹道,“礼杭,抓住机会,离开苏氏。”

苏礼杭双目含泪,道,“不。我是苏氏的子弟,不能一走了之。”

苏礼榕知自己说不动苏礼杭,可如今的千金医馆,早已变了质。

腐烂的内里,怎能支撑光鲜的外表?

改变,还来得及吗?

此时有侍卫来报,客房那边出事,柳喜喜连忙赶了过去,过去前,交待闻夏,一定处理好千金医馆之事,若需要人手,随时找关练抽调。

侍卫并没有讲清什么事,柳喜喜赶到时,瞧见姜谙正搂着哭泣的卫荀,而元原立在一旁,不停抹眼泪。

柳喜喜拉着元原出门,低声询问怎么回事。

元原道,“荀子哥哥好像受了惊吓,醒来就哭,喜喜姐姐,怎么办啊!皇帝姨娘的这道圣旨真是害死人了。”

柳喜喜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荀弟那边有我,你先去休息吧,明日你可是要作为娘家人送嫁的。”

元原听言,急得拉住柳喜喜的袖角,道,“不可!不可!这是要逼疯了荀子哥哥,他承受不住的。”

“我知道。”柳喜喜道,“你先去休息,明日有你忙的。”

元原看着柳喜喜,道,“喜喜姐可是有什么主意了?”

柳喜喜点点头,自信道,“保管他明日相安无事。”

元原不疑有他,去了临时给他收拾的客房,直到屋里熄了灯,柳喜喜才进卫荀的房间。

卫荀目光怔怔地趴在姜谙的肩头,着实让柳喜喜瞧着心疼。

他会倒在天帝庙,大致在祈祷着什么。

姜谙的背,单薄得像片纸,藕合色衣裳衬得卫荀的脸色苍白似纸,连饱满的唇也失了血色,整个人失了以往的光彩,病恹恹的。

这里的男人被世规压得喘不过气,他们瘦弱且单纯,反抗世界不公的手段一点都不高明,哪怕是阅历丰富的苏礼杭,面对重压也有自己怯弱的一面。

卫荀就更不必说了。

他能从京中逃出来,说不定就已用掉了全部的勇气。

卫荀的眼瞳无意识地转动了几下,最终与柳喜喜撞上,那一瞬间,他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地滚落。

柳喜喜心想,自己欠的情债,恐怕一生难还。

“姜哥哥,我可以和喜喜姐单独说几句话吗?”卫荀坐起了身子,望着柳喜喜。

姜谙回头,见柳喜喜远远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道,“好,我先出去。”

他经过柳喜喜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门带上。

柳喜喜走到床边,卫荀已经下床,他像是孤灯下的竹影,摇摇晃晃。

“小心。”柳喜喜赶紧扶住他。

卫荀轻声道,“谢谢喜喜姐。”

两人到桌边坐下,柳喜喜给卫荀倒了杯水,递到他手中,问道,“想与我说什么?”

卫荀紧紧握住茶杯,内心挣扎了一会,看向柳喜喜,道,“喜喜姐,我死后,你将我烧成灰,从通州最高的山上洒下来吧。”

“你在说什么胡话!”柳喜喜震惊道。

卫荀静静地说道,“我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若是违抗圣旨,卫国公有灭门之灾,可若是让我嫁给曹慧珠,我不如死去。”

“不!不行!!”柳喜喜抓住卫荀的肩,“相信我一次,就一次!我不会让你嫁给曹慧珠的,相信我可好?一切我都安排好了,我可以救你!真的!相信我!”

卫荀睁圆了双眼,看着柳喜喜,他多么多么想冲上去,不顾一切地亲吻她的唇,可他不能那么做,但眼下,他已经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感情了。

就一次!自私一次!

“喜喜,我爱你!”卫荀脱口而道,脚下退后了一步,“我不想与你做姐弟,我想成为你的妻子。对不起,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怕自己对不起姜哥哥,他待我那么好,我却在觊觎你。我好恨自己,为何一直放不下你,我也想明白了,天意如此,我始终慢你一步,唯有这生死,我可以抢在你的前头,我若死在曹家,就不会给卫国公府,给你带来任何麻烦,保住了圣旨的威仪,也成全了我自己。”

“你在说什么傻话,你若真的爱我,就好好活着。”柳喜喜咬着牙。

卫荀怔怔地望着柳喜喜,他从不奢望柳喜喜会回应,可现在,柳喜喜回应了他。

“我不许你死,除非我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