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半晌,林思衡才出了石洞,见左右无人,方从后头牵出宝钗来。
仍将那只莹润如玉,稍有薄汗,还带着些许甜腻香气葇荑牵在手中。
有了方才一遭,此时便更觉着这张纤柔玉手十分可爱,真叫人赏玩不腻。
宝钗吓得一颤,心里头还打着突,又生怕他还要使坏,见他暂且没了别的举动,方才松了口气,待要将手抽出,林思衡自不肯随她的意,宝钗便作势恼道:
“还不快松开?再叫人看见,如何是好?”
林思衡轻笑一声,依旧牵着不放,低声道:
“看见就看见了,若姨妈问起来,正好我去求亲。”
宝钗心头一跳,呼吸都漏了一拍,却知他这话不过是哄人——林丫头没过门前,她自然也是没指望的。
便是林丫头过了门,母亲也未必就肯应允...
然而自己连那般羞人的事情也为他做了两回,自然再没有别的路走,真要后悔也已经迟了...
况且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便瞪了一眼这无赖,见实在也抽不出来,却也只得随他去了。
林思衡见她“认命”,愈发笑的得意,一边将那只葇荑捏在掌中把玩,一边轻声道:
“几日的功夫,方才在那里头,瞧着妹妹怎消瘦了些?”
宝钗自然知道他说的什么,一想起方才的事,仍觉得十分羞人,走起路来腿都发软。
虽先前已被“哄骗”了一回,可那到底是在房里,如今在这外头,也被他带着这般胡闹...
便一手掩住胸口,红着脸羞愤道:
“再是消瘦了...不也比林丫头丰...丰腴些?你若嫌弃,往后别来找我就是了!”
林思衡面色古怪起来,扬了扬眉头,低声笑道:
“这可是妹妹自己说的,果真还有下一回?”
宝钗再是藏愚守拙,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子,偏着头跺脚急道:
“你当我是什么?又胡沁!自然再没有下回了!”
林思衡也不多纠缠,怕宝钗羞恼太过,赶忙点头应下,反正真到了时候,自然还有另一番说法。
因而他也不急,只是牵着宝钗四下散心说话。
宝钗虽恼他先前不管不顾的,被他占足了便宜,可见林思衡这样一番光明正大的样子,她心中却也受用,总好过鬼鬼祟祟,那样见不得人的作派,即便有些好处,却要叫人伤心。
但宝钗心知男人是惯不得的,如今就敢在园子里对她这般轻薄,倘若就此轻纵了,下回指不定就敢当众对她做什么,那可真就要命了。
况且两人这般牵着手走动,叫人看见,多少又有些麻烦,连母亲那里也不好交代。
因而虽舍不得,也知当下还是先藏一藏的好,便说要回蘅芜苑去,林思衡要送,她也不让,两人这才分离。
待两人走的远了,一旁滴翠亭里头,才有人探出个脑袋来,却正是红玉。
她原是来寻母亲说话,又被王熙凤叫去闲聊了一阵,正要回返,不想竟正撞见自家伯爷和薛姑娘嬉戏。
想着方才薛姑娘那般娇美动人,欲拒还迎的,再看自家伯爷那样熟门熟路,红玉情知这怕不是第一回了。
又扭过头来,瞧着身后低着脑袋,默不吭声,强作镇定的平儿,心里头的也古怪的紧...
倘若只有自己瞧着,那也没什么,伯爷不声张,那自己当然也是要替他瞒着的...
只是这要是叫二奶奶知道,不会把爷给出卖了吧...
————
待回了蘅芜苑里头,宝钗坐在书桌后头,却总忍不住想起方才两人一番亲近,渐渐又魂不守舍,更不时的轻笑两声,显出几分羞赧与甜蜜,浑然不似平日里的庄重模样。
又提笔将方才林思衡为她作的那首“蝶恋花”抄在纸上,一遍遍的细瞧,莺儿和文杏瞧着稀罕,各自猜出几分,怕宝钗要恼,也不多问,只相互打着眼色。
主仆几人正各自想着心事,又听得门口传来几声“哈哈”大笑,听着便开朗活泼,正是湘云。
湘云近日里正和宝钗处得“蜜里调油”,只觉得宝姐姐“端重规矩”,又博学多识,十分可敬。
这不比某个晚上跟她抢被子的林姐姐还要好多了!
便时常与宝钗黏在一块,几乎形影不离,方才去了秋爽斋,又将探春也拉了过来。
宝钗见湘云探春两人已探头进来,再要将那词收起,也来不及了,只得故作镇定,湘云果然近前来瞧,“咦”了一声,赞道:
“果真是好词,这可是宝姐姐写的?怎么竟不叫上我?瞧着倒像是首情诗,嘿嘿,宝姐姐莫非有相好的了不成?”
宝钗心里一跳,哪里敢承认,强作面不改色,淡笑着拿团扇往湘云后脑勺上轻拍一下,口中道:
“疯丫头又胡说,难道瞧不出来,这分明是写给女儿家的,哪里是我写的?
原是我方才在园子里头碰见香菱,见她发呆,嘴里头念念叨叨的,才从她嘴里掏出这首词来,自是林大哥写给她的。”
湘云便果真信了,读了两遍,也只得感慨林思衡对香菱真是宠爱太甚,啧啧赞叹道:
“林大哥真是才华横溢,连香菱也有这样好的词,时常听园子里的姐妹说,林大哥待他身边几个丫鬟极好,这回才算是眼见为实,若不是真心喜爱,哪里能作得这样的好词来。
果真不愧是能考得中探花的,也不知他那儿还有别的没有?改日碰上了,定要再问一问,少不得多问几篇出来,咱们也能跟着学学。”
宝钗这才缓了口气,放下心来,怕两人再要多问,忙将这首词收起,光明正大的随手夹在书中,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
又强忍着胸口处的贴身衣物湿透,黏在身上的异样,与湘云闲谈论诗,不露痕迹。
却不曾见探春就在一旁,瞧着她那手中团扇,眼睛里头分明若有所思:
这词自是林大哥作的不假,然而香菱又何曾用过什么团扇?拿着团扇之人,不是正在眼前?
正是胡乱琢磨,欲要试探几句,却赶上薛姨妈回来,一脸喜色,冲宝钗笑道:
“好事!我的儿,你舅舅快到京师了,前头你舅母才来递了话,咱们过上几日,怕还得去迎一迎他才好
还得把你哥哥叫回来,他玩野了心思,正好叫你舅舅好生管教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