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是。”
沐行舟躲在窗沿下,将俩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也是那时候才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这些年的苦难皆因一人而起。
沐行舟闭上眼,眼里满是对沐野的恨意。
他恨沐野为了嫡长子而牺牲掉他这个无辜的私生子。
他恨沐野为了自己的野心而将沐灵嫣送进皇宫。
萧卓带着姜姒辗转几家医馆后便回了客栈。
脸色阴沉得吓人,就连平日里爱黏上来的郑婉柔刚像只花蝴蝶一样要扑过来,突然意识到气氛不对,连忙改道拐回自己房间。
姜福暗暗松了口气,真怕郑婉柔蠢到那种程度,就连眼色都看不懂就麻烦了。
萧卓从未感觉过如此无力过。
他自小真正喜爱的人或东西都少得可怜。
萧容渊表面上对他好,实际上只是觉得他有用,培养来和太子打擂台。
而母妃林落尘,自小与他就不亲近,在外人看来,母慈子孝,实际上,在私底下,林落尘冷漠得很,他的一切事情都交给宫女和嬷嬷处理。
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哪哪都合心意的人,却也要让他失去。
姜姒从未见过萧卓如此落寞,也许他是真的喜欢自己吧!
她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主要是命是她自己的,最该伤心的是她自己吧!
现在还倒反天罡要去安慰他。
思来想去还是算了,该吃吃该喝喝,免得死掉后就吃不到了。
夜深人静。
俩人在床上相互依偎。
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得这么近。
姜姒感受到环在腰间的手臂拉紧。
开口道:“明天再去找一趟罗怀先吧!试一试还有机会。”
“嗯。”
萧卓的声音很闷,带着点沙哑。
他登基也不算久,如今局势如此差,他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无力感。
原来当皇帝也不是万能的,面对生老病死依然束手无策。
阿秋伺候姜姒睡下之后,憋了一天的情绪在爆发的前一刻走出客栈的大门。
她并没有走远,而是在附近已经收摊的摊贩留下的空桌摊架旁,掩面哭泣。
她这一生很苦,一出生就不被父母所喜,父母亲只爱弟弟不爱她,从她会走路,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弟弟服务,明明他们只差一岁,过着天差地别的生活,弟弟吃饱穿暖,而她呢!跟鸡抢食才能得温饱,常年用野菜果腹。
从小到大,她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小丫头片子都是别人家的,养不死就好。
在她八岁的时候,闹了饥荒,家里有鸡有鸭,最先被卖掉的还是她。
跟着人牙子走的那天阿秋没有哭。
对于她来说,离开家不一定是坏事。
确实也不比在家的时候坏。
她被卖去富人家当丫鬟虽然受气,但好歹有吃有穿,还能学认字。
比在家好过千百倍。
一场地震让阿秋无家可归,遇上心善的窦向玲,却一块又遭了殃。
直到在人牙行被姜姒买回家。
阿秋才算真正开始自己的人生。
她没想到,原来还真有人能活得跟男人一样潇洒。
女人也可以有肆意的人生。
这是阿秋在她母亲、小姐、主母等各类女人身上体会不到的一种张扬肆意。
姜姒告诉她。
丫鬟不是奴隶,只是做着和别人不一样的工作而已,并未低人一等。
在姜姒身边,她只需要完成她的工作,休息时间她可以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喜欢听八卦,喜欢听书,姜姒每个月都会放她假让她自由活动。
她爱极了跟在姜姒身边的日子。
阿秋常常想,她会跟在姜姒身边很久很久。
可如今...
从医馆回客栈的路上,阿秋就好想哭,但是她又不敢哭,只能硬憋着。
这才挑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走到外头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你为什么在这里哭?”
丁燃路过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哭,想着既然路过自然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循声走来,才发现竟然是阿秋在哭。
他左看右看,发现这里并没有人,只有阿秋一个,而且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不远处还有侍卫蹲守,按理说应该是没有危险。
不过见她哭得伤心,丁燃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地走过来。
阿秋哭肿了眼睛,抬眸看向丁燃,带着哭腔道:“呜呜呜~我家姑娘要死了。”
听到阿秋这话,丁燃一头雾水。
他向来嘴笨,根本不会安慰别人。
他皱着眉,从手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阿秋,耳根有些泛红,说话有些磕巴道:“你,别哭,拿去买些好吃的。”
阿秋也被他的这一操作弄懵了。
此时,一个哭,一个给钱,看起来就像是打赏乞丐一样。
阿秋没理会他,转身背过身去,继续自顾自地抹眼泪。
丁燃又更懵了。
他记得他们三当家周雄就是这样哄女人的。
每次那些女人一闹脾气,周雄就掏出一锭银子,那些女人立马喜笑颜开,有些还会热情地冲过来亲上一口。
怎么到他这里就不灵了呢!
难道是因为给太少了?
这么一想,可能还真是。
丁燃摸遍全身也找不出第二锭银子,于是,对着阿秋说道:“我去去就回。”
丁燃赶忙撒腿跑回他跟大哥所住的客栈。
冲进丁灿的房间,伸手要钱:“大哥,给我点银子。”
丁灿早就习惯他这样风风火火。
也没多问,就掏钱。
丁燃不是练武就是吃,出门花钱,不是买武器就是买吃的,根本不会把钱花在别的地方。
“谢谢大哥。”
说完,抓了钱就往外跑。
不过出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见他垂头丧脑地回来了。
手上拿的钱跟从丁灿拿走时的一样,分文不少。
丁灿以为是店铺打烊,没有买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刚想开口安慰,却被丁燃抢了先。
“大哥,你说为什么周雄拿银子就能让那些女人开心,为什么这招到我这里就不灵了呢?”
“你把钱给谁了?”
“就我上次跟你说的姑娘,我今天看见她在路边哭得伤心,我想让她开心,就给她银子,她没要,她还吼我。”
丁燃的声音里满是委屈。
丁灿听后一阵头疼。
他觉得日后给丁燃找媳妇是一项艰巨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