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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的暖阁里,地龙烧得正旺,空气中弥漫着艾草与桂圆的暖香。

姜文氏斜倚在铺着貂绒软垫的榻上,看着儿媳方金芝捧着小腹轻轻踱步,眉宇间满是藏不住的紧张,不由笑着招手:“金芝,过来坐,怀着身子哪能总走动?仔细累着孩子。”

方金芝依言坐下,指尖仍轻轻抚摸着还未显怀的腹部,声音带着几分忐忑:“母后,您说这腹中若是个公主,会不会……会不会让陛下失望?”

自她被册封为后、诊出有孕后,满朝都在盼着皇长子降生,尤其是边疆战事初定、西域待治的时节,嫡子降生更被视为国运昌隆的吉兆,这份期待让她日夜难安。

姜文氏握住儿媳的手,掌心的温度熨帖着方金芝的不安,语气满是慈和:“傻孩子,陛下岂是庸俗之人?当年他还在野之时,见民间溺女婴,便在青州设了‘育婴堂’。再说,哀家怀他的时候,比你还紧张,夜夜梦到生个女儿,结果呢?”

她笑着拍了拍方金芝的手背,“生男生女都是皇家血脉,只要孩子康健,比什么都强。”

说着,姜文氏翻开手边的旧锦盒,取出一块温润的羊脂玉锁:“这是姜齐小时候戴的,你戴上,保准平平安安。当年哀家怀着他,孕吐了整整五个月,吃什么吐什么,最后还是靠酸梅才熬过来。孕育之苦,哀家懂,但等着孩子呱呱落地,再看这份苦,都会变成甜的。”

方金芝接过玉锁,触手生温,心中的紧张渐渐消散。

她望着姜文氏温和的眼神,忽然想起入宫前母亲教她的话:“后宫之中,最难得的是真心,太后娘娘始终保有这份温情,你要多学着些。”

此刻她才真正明白,这份温情,既是婆婆对儿媳的关怀,更是一个母亲对后代的守护,无关权力,只关亲情。

与坤宁宫的暖意不同,长乐宫的偏殿里,刘慧娘正对着一盏冷茶出神。

窗外传来宫人低声议论皇后有孕、天下大赦的声音,她紧绷了数月的肩膀,终于轻轻落下。

自她入宫封为贵妃,朝野便常有刘氏外戚权重的议论。

父亲刘广手握兵权,两个兄长也在外带兵,这样的家世让她在后宫中如履薄冰。

皇后未孕时,她若先诞下子嗣,必被视为觊觎后位,只有皇后诞下嫡子后她再怀孕,既能避开锋芒,又能为皇家开枝散叶,这是她深思熟虑后的生存之道。

“娘娘。”贴身侍女前来,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行了,别多想了,现在唯求安稳。”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轻响,高丽婢女金顺儿端着点心进来,眼神闪烁地说道:“娘娘,奴婢方才去御膳房,听闻太后娘娘给皇后送了先帝留下的暖玉,这般恩宠,怕是旁人难及……”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刘慧娘该争一争。

刘慧娘眉头微蹙,却未动怒,只是淡淡道:“太后与皇后是婆媳,赠些物件是常情,你一个下人,少议论主子的事。”

金顺儿见状,只好低头退下,只是眼底的不甘,被刘慧娘看在眼里。

她轻轻叹了口气,拿起手边的《女诫》,“对了,金顺儿,你回趟府中,取些东西。”

刘府的正厅里,气氛却如寒冬般凛冽。

刘老夫人端坐于上,一身深紫色褙子,面容威严,目光如刀般落在阶下瑟瑟发抖的金顺儿身上。

方才金顺儿到刘府,便在刘老夫人面前添油加醋,说道:“贵妃娘娘在宫中受冷落,皇后独占恩宠,若不早做打算,刘家恐失势,不如给贵妃娘娘添些助力。”

这番话,彻底点燃了刘老夫人的怒火。

“你一个高丽来的奴婢,也敢在老身面前挑拨离间?”刘老夫人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刘家随陛下打天下,到如今儿子手握兵权,靠的从来不是后宫争宠,而是谨守本分四个字!皇后有孕是皇家之喜,慧娘在宫中谨慎自守,是为刘家避祸,你倒好,想挑唆慧娘争宠,陷刘家于不义之地!”

金顺儿吓得“扑通”跪地,连连磕头:“老夫人饶命!奴婢只是担心贵妃娘娘,并无歹意!”

“担心?”刘老夫人冷笑一声,拿起案上的茶盏,重重摔在地上,“你有什么资格担心!你是担心刘家失势,你没了靠山吧?我刘家虽在高丽有往来,却从未养过你这般搬弄是非的奴婢!今日若不严惩你,他日不知还有多少人敢在宫中和府中嚼舌根!”

她对着门外厉喝:“来人!将这奴婢拖下去,杖毙!抛尸乱葬岗,老身亲自上请罪折子,闭门谢客,整顿我刘家的家风!”

侍卫应声而入,拖起哭喊的金顺儿向外走去。

刘老夫人望着空荡荡的厅堂,缓缓闭上眼,心中默念:“慧娘,老身能为你做的,便是守住这刘家的本分,不让任何人拖你后腿。你在宫中要谨记,皇家最忌外戚干政,唯有谨小慎微,才能保你我刘家平安。”

坤宁宫的暖阁里,方金芝已沉沉睡去,姜文氏轻轻为她掖好被角,望着窗外的月色,心中思绪万千。

后宫的事情,她哪里不知道,方金芝的紧张、刘慧娘的谨慎、金顺儿的挑拨,都是权力场域下的常态。

但她更清楚,皇家的安稳,既需要后宫的温情,也需要外戚的定力,姜文氏的宽慰,是为了让方金芝安心养胎,稳固嫡子根基。

刘老夫人的杖毙,是为了斩断挑拨的祸根,守住外戚本分。

而在长乐宫,刘慧娘收到家人送来的消息,得知金顺儿已被母亲杖毙,心中这才松了口气。

她走到窗前,望着坤宁宫的方向,轻轻福了一礼,后宫的路只要守住本分二字,总能在这权力的旋涡中,为自己、为以后得孩子、为刘家,寻得一处安稳之地。

夜色渐深,皇宫与刘府的灯火渐渐熄灭,唯有那藏在内闱的暗流,仍在无声地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