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相亦眼睛瞪得像铜铃,尾音都有些变调,“是诡炁!还这么多!”
墨故知皱起眉头,“是天界的诡炁。”
怪不得。
怪不得城中没有发现一丝一毫诡炁的气息,感情尘镜从这等着她呢。
如果说墨九渊是利用诡炁作为媒介攫取他人灵力,那文雪霁就是用别人的血肉供养诡炁,一放一取,本质不过殊途同归。
墨故知嫌恶地瞥了一眼那株变异的千年肉佛,八成这东西也是尘镜给她的。
怎么一个个的这么没脑子呢?!
天底下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那玩意不是传销就是诈骗!
“都是冲你腰子去的。”
“都这时候你还想吃腰子!”
相亦听着身侧人嘟嘟囔囔的也听不清楚,就捕捉到一声“腰子”,瞬间炸毛。
他指着地上一块块蠕动的“肉块”,恨铁不成钢道:“这种环境你也吃得下去!”
“我就知道你是个变态!”
墨故知嘴角抽搐,眼神颇为复杂地上下打量着相亦,默了默道:“你有病吧。”
想了想,她又叹了口气,“怪我,动物的智商本来就不高,你这样也很正常。”
“······你是不是在骂我?”
“当然不是。”墨故知表情夸张,“我在夸你心思单纯,像小动物似的。”
相亦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有些幽怨道:“你就是在骂我。”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墨故知摊开双手状似无奈地耸了耸肩。
“墨故知——”
墨故知上前几步,装作没听见身后蛇的“愤慨”。
“搞不定吗?”竹殊在一边听完全程,也不知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墨故知笑了笑,也不藏着掖着,“确实有点难。”
她凝眸看着眼前不断溢散着黑气的腿骨,“这株千年肉佛至少被供养了几十年,吸收了多少愿力不提,仅仅是那些死去人的怨念生气都足以覆盖整个北云城山脉。”
“冻住不行吗?”
墨故知摇摇头,“太多了,范围也太广。”
“况且被封印在里面几十年,瞬间迸发的冲击力不是我能控制住的。”
“啊,这样吗?”竹殊眨了眨眼,若有所思,“那把上面封死不就好了。”
她的语气太过轻松,好像在谈论天气一般,墨故知却瞬间瞪大了眼睛。
“不是,大师姐,这是炁,而且是那种‘嗖嗖’往外窜的炁,一打开和下刀子似的,咋封?”她说话时手舞足蹈,终于对相亦听见腰子二字时的反应感同身受。
不过下一秒她就没心思感同身受了,耳边再次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像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又像蜘蛛吐丝声,但最后好像全都变成薄冰碎裂的咔嚓声。
墨故知看着上空缓缓眯起眼睛,不知是不是错觉,怎么感觉天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是千乞门的空间秘法。”
“据说千乞门曾经就是靠这种难以捉摸的空间秘法独霸天下,只不过随着开创者的陨落,千乞门中掌握这种秘法的人越来越少。”
相亦紧紧盯着眼前犯困的女人,流露出些许忌惮,“直到千乞门消失,这种空间秘法也成为了传说。”
“没想到竟然还有能看见的时候。”
“你不用试探我。”竹殊打了哈欠,指尖摇晃像是针线织就虚空,“千乞门的确有这种秘法,但远没有外界传的那般神乎其神。”
“不过是一些方便行动的小伎俩罢了。”
说着,竹殊垂眸,扯了扯嘴角,“要真那么厉害,各宗派还不得抢破了脑袋。”
“可······”相亦还想再说什么,却突然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力,像是空间急剧压缩,他甚至能听见骨头不堪其重的咔嚓声。
“好了。”竹殊瞥了一眼,接着若无其事地切断自己指尖莫须有的丝线。
“如果将此处空间复制,翻转,再重合,你这‘嗖嗖’的炁应该就流不出去了吧。”
“······”
“小师妹?”
“啊?啊、啊。”墨故知咽了咽口水,显然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平复心情。
“可以可以,这样炁的流动区域范围扩大,也不会溢散出去。”
“我试试、试试。”
竹殊看着小师妹有些“慌乱”的模样莞尔一笑,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和道:“尽力就好,其实你可以多依赖宗门一些,毕竟······”
“归一宗比你想象的更厉害一些。”
说完,竹殊转了转脖子,又是一副没睡醒的做派,“那就交给你了小师妹,结束叫我。”
“啊、好。”
墨故知嘴上下意识答应,脑子里却已经一团乱麻。
这不科学,虽然在这里也没什么科学可言,但现在属于闹鬼了!
鬼打墙!
第一世尘镜借她的手将归一宗灭门,但她当时什么境界?炼虚?还是合体?
出了宗门倒还可以看看,可在归一宗,这就是个小卡拉米的存在。
不说记忆中根本没看见过影子的四师兄,就单大师姐一个,都能打她个三七分。
人家三招,她过头七。
退一百步讲,就算有尘镜,那动手的也是“墨故知”啊!
不然尘镜那个瘪犊子为啥不自己下来。
墨故知“嘶”了一声,原本以为已经接近真相,结果一靠近竟然发现是个俄罗斯套娃!
谁能懂她的崩溃!
“墨故知!”相亦声音骤然紧缩,将墨故知拉了回来。
只见地上散落的“肉块”好似又活过来,互相缠绕,吞吃,融合。
残存的触手高高举起,最后像是拼积木一般,一个庞大的佛母像端坐众人眼前。
不断溢散黑气的胸口裂开一个大洞,里面镶嵌着驱动整个佛母像的核心。
“文雪霁。”墨故知感受着越加浓郁的诡炁,眼中寒芒毕露,“你是真的疯了。”
“你们这群人,以为诡炁是什么好东西吗!?”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妄想成神?”墨故知嗤笑一声,“你只是一个被诡炁裹挟的怪物。”
“吼——”似是听懂了眼前人的嘲讽,刺耳的尖啸宛如箭雨般贯穿识海。
墨故知缓缓闭上眼,再次睁眼时眼中金纹流转,再无半分迟疑,积蓄已久的九幽之力如同挣脱牢笼的冰河,尽数灌注于簪上雪。
剑光瞬间凝练到极致,剑身周围的空气被冻结,粉碎,连带着渗透而来的诡炁,发出细微而密集的碎响。
“寒字,天地永寂。”
剑锋所指,空间仿佛被冻结,那巨大的根瘤,在剑锋触及的刹那,竟覆盖上一层极速蔓延的幽蓝冰晶。
冰晶所过之处散发着刺骨的寒意,纠缠奔涌的黑气被瞬间封冻,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绝对的、仿佛连时间都为之停滞的死寂,以簪上雪为中心,无声地扩散开来。
“噗呲!”
剑锋毫无阻碍地贯穿佛母像胸口,精准钉在了那截腿骨上。
下一瞬间,充作手臂躯干的触手瞬间僵直,无数颗头颅脸上的痛苦与疯狂凝固成永恒。
溢散的诡炁悬在半空,耳边沉闷的汩汩声,连同着那些刺耳的尖啸,戛然而止。
天坑内只剩下冰霜蔓延是细微的“咔咔”声,以及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沉寂。
墨故知张开手掌,只见一簇天灵火跳跃其间。
在碰上冰晶的瞬间,没有寻常的冰火不相容,天灵火仿佛融进极致的火山一般骤然喷发。
“该结束这场闹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