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半,满载而归。两箱黄瓜,两箱辣椒。几乎把地里搜刮一空。
去之前,我先敲开了三妹家小超市,给管书记打了个电话。
毕竟和叶学成还不熟悉,姐夫过去,他也不一定买账。
果然好用。年前,几乎所有的能采摘的黄瓜和辣椒,都装箱让乡里包了。
过年了,各级领导也应该品尝一下新农业的成果。
大棚地头,叶书记苦着脸目送我们开车离去,后面跟着一对满面喜色的中年夫妇。
回到街上,先去计生所把酒装上,又把姐夫送到中学门口,让他自行回家。
又重新敲开超市门,给三妹子交待了,明天上午10点有我电话,让她转告对方,我去了罗港,电话打王老三那里,要是找不到人,就打给叶知秋。
怕三妹子记不住,又留下个纸条,让她照着给姜馨兰回话。
又打电话给叶知秋,说是马上出发,晚上到。
叶知秋轻声应下。
也不再回家,直接上路,还是绕行洪都,赶往罗港。
天气又变了,开着车,看着两旁在风中瑟瑟的道旁树,心情莫名有些阴郁。
到别墅的时候,已是晚上近六点,天色已黑。
风又大了一些。
把车停在别墅门口,王勇和叶知秋已经迎了出来。
无他,他们不出来,我进不了门。
相比一路上的泥泞,这条县城通往别墅的小公路,倒是干净异常,路面已经干了。
“这两天人太多,爷爷烦了,一概不见。”
王勇有些幸灾乐祸:“上午赶走了好几波。爷爷气坏了,初一不来,初二来也行啊,当长辈看也好。初三来算啥,占我闺女便宜啊!”
我听得好笑,看了眼叶知秋,嘿嘿笑着,不自觉摸了摸鼻子。
叶知秋拍了他一巴掌。白了我一眼,没好气的也给了我一巴掌:
“臭小子!”
我讪笑,看了看空空的院子,没有车。
“阿姨和叶叔没回来?”
叶知秋说:“都回来了,等你来了开饭呢。司机都安排招待所了。”
我有些汗颜:“这刚好赶上饭点儿了。出来挺早,路不好走。”
说着话,两个警卫也过来帮忙,把两箱酒和几箱果蔬搬了进去。
我拉了拉叶知秋,慢走了一步:“姐,阿姨和叔叔好不好说话。”
叶知秋柔声说:“没什么,都是一家人,不用拘束。”
我放下心来。
在我的认知里,越是身居高位,越是没架子,越是随和。哪怕是做秀,时间长了,也会给人平易近人的感觉。
推门进屋,我已经调整好情绪。
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叶知秋和王勇,对老爷子的照顾,是全方位的。
年前,不但加装了几个油汀,还在房后新建了个小锅炉房,在小楼加装了暖气片。
这水平,已和后世没有什么差距。
我脱下羽绒服,挂在门后衣架上,如同一个回家的孩子,自然,流畅。然后转身,上前两步,目不斜视,对上首的叶老爷子躬身:“爷爷,新年快乐!”
管你什么部长书记,这屋子里,老爷子最大,这没错。
果然,老爷子眉开眼笑:“幺啊,新年好,来来,快见见你叔和你姨。”
我这才抬起头,看向左边沙发上的一个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穿着一件淡紫色,宽松的居家羊绒衫,头发很短,不是那种土气的齐耳,而是妥帖的稍蓬松的过耳短发,面庞微圆,白净,除了有些沧桑的感觉扑面,竟是看不出是已过五十岁的年龄。
只见她眉目带笑,正在笑眯眯的看着我。
只是看了一眼,我心中已是掀起惊涛骇浪。
微一错愕,我马上收敛心神,恭敬的躬身问候:“岚姨,新年好!”
叶锦岚竟是站起身来,走到我的身前,伸手拍拍我的肩膀:“嗯,小伙子不错,小姑奶奶身体还好吗?”
我赶忙回答:“奶奶身体很好,谢谢姨关心!”
叶锦岚又笑了笑:“还客气上了。来,这位是你锦城叔。”
说着,她手指向对面端坐的一个中年男子。
男子40岁上下,也是短发,并不似现在官员们流行的三七分,而是一眼就看出出自行伍。剑眉朗目,精神抖擞,却又内敛沉郁,即便放到二三十年后,也是标准的美男子一个。
我同样躬身问好。
叶锦城也是站起身来:“一家人,莫客气!去一是吧,有精气神!”
说着,转向叶刚老爷子:“爹,这孩子不当兵可惜了!”
老爷子呵呵笑道:“不行,要是去当兵,他那小女朋友不乐意。”
叶锦岚两人同时哦了一声,看向我。
没等我说话,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旁边走到我身边,一只柔软的小手拉上了我两根手指。
我低头看去,一个小粉团子一样的小女孩,拉着我的手,如同点墨一样的眼睛看着我:“大哥哥,我叫叶兮然,今年三岁了!”
我的心马上化了。
顾不上再说话,弯腰一把把小女孩抱起来,满眼宠溺:“兮然,名字真好听!你真漂亮!新年好啊。”
我说着,情不自禁的蹭了蹭她娇嫩的脸蛋儿。
小兮然竟是自来熟,仿佛一直对我就很亲近的样子,两只小手搂上我的脖子:“大哥哥,新年好!”
大家都有些发呆。
对于实际年龄已经五十出头的我,对这样乖巧可爱的小奶团子,实在是没有一点儿抵抗力。
对于屋内的众人来说,却都是惊奇不已。
叶锦城有些不可思议:“这,这闺女咋和你这么亲近?”
我哪里知道为什么,却是有些得意忘形,乐呵呵的说:“嘿,拣个妹妹!”
也顾不上他们,抱着叶兮然,转向走到衣架旁边,从羽绒服兜里掏了一把,数都没数,直接塞进了小兮然的小棉袄兜里:“兮然,大哥给你压岁钱,买花衣服,买玩具,买糖果吃,好不好!”
小奶团子马上用 一只小手按住衣兜:“好好!谢谢哥哥,我要给哥哥磕头吗?爷爷要磕头才给我压岁钱。”
我捏捏她的小脸:“不用,我是哥哥,不用兮然磕头,呵呵”
小姑娘伸头在我脸上啄了一口:“谢谢大哥哥,磕头不好,头疼。”
我哈哈大笑起来:“嗯嗯,不磕,不磕!”
这一刻,这种家的感觉,让我进门时的一丝丝忐忑烟消云散。
也把初见叶锦岚的惊诧抛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