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歧,吃饭了。”
完全不知道宝宝心里,已经有了他不知道的大秘密,并让宝宝和蛇串通在一起套路了的二爷,在与蛇的“官司”暂落下风的情况下,也秒秒钟收敛了自己n+1次想把蛇炖了,给吴歧补身体的念头,没在吴歧面前露出什么不愉的端倪,只若无其事把手上的饭盒递给吴歧,让他吃一点。
但吴歧却看看饭盒里满满当当,色香味俱全,一看就是精心准备过的食物,又看看吴二白,然后……眼带为难,几乎微不可察地对吴二白摇摇头。
意思是他不忍心拒绝爸爸的好意,但也确实不想吃。
吴二白的眉头,随年轻人摇头,一下就皱了起来。他不是责怪吴歧,只是……
“不行,你这几天就没吃什么东西,早上也说不饿,现在又不想吃,身体怎么扛得住?”
吴二白说这话时,眼底划过深深地担忧:吴歧比进入陨玉之前,已经瘦了一大圈儿,下巴都尖了不少。关键是,这孩子本来就不胖,还是比较清瘦的那种。老这么下去,身体怎么吃得消?
“就当难得有机会减肥了呗?别人想有这机会,还落不上呢!”吴歧故作轻松地说。
“你胖吗?!”吴二白完全不理吴歧的插科打诨,一脸严肃道:“你平时喜欢收集那些“纸片人”(手办)就算了,我也不说什么,那你现在是想把自己也变成“纸片人”,风一吹就飘起来吗?”
被“训斥”的人搔搔脸,眼珠儿左飘飘,右看看,就是不看吴二白。
“嗯……要是变成“纸片人”,能叫爸爸塞兜里,时时刻刻待在爸爸身边,也不错……”吴歧小声说。
这话简直都把吴二白气笑了:继之前在心声里说“要是能把他团巴团巴塞兜儿里,或做成挂件儿系裤腰带上。想他的时候,就拿出来亲一下,再亲一下。一天亲个一两百次,就下班了”这种疑似把他当餐巾纸的话,现在又转换身份,想让他把他揣兜儿里了是吧?
不过提起这件事,吴二白就立马感觉,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吴歧的说辞,究竟应该理解成,一个人就算失了忆,思维模式也和之前没什么不同,甚至惊人的相似,还是应该理解成……吴歧其实已经想起之前的事,抑或……根本没失忆?!
后面的想法过于惊悚,让吴二白的思维触角刚一触及,就立马把这种念头收回了:不不不,不可能的!孩子有什么理由装失忆?且孩子恢复记忆是件好事,孩子为什么不告诉他?——这说不通。
但……虽然感情和理智上,都觉得孩子没理由骗他(没有动机),可他又无法解释,他刚才和吴歧说“你平时喜欢收集那些“纸片人”(手办)就算了”这句话时,吴歧为什么看上去没什么反应——一个失忆的人,会记得自己之前还喜欢什么,有什么兴趣爱好吗?如果不记得,那他说这句话时,却不见吴歧有什么疑惑或诧异的言辞和反应。
还是说,孩子只是不记得人,和最近发生的事了?其他行为习惯,自身好恶这方面的记忆并没有丢失?就像……上次那样?
这么一想,吴二白就把注意力瞬间挪回吴歧身上,想确认吴歧究竟怎么回事。
纵然二爷心里千回百转,可实际时间不过三四个呼吸,这时他就见吴歧单臂环胸,另一只手立于臂上,指头捏着自己下巴,一副若有所思、思考人生真谛模样。
“小歧,怎么了?”纵然对吴歧刚才的反应抱有怀疑,可吴二白见吴歧这副模样,还是关心、担忧吴歧的心,占了上风。
“嗯……爸爸,我觉得不对劲啊。”吴歧说。
“哪里不对劲?”吴二白问。他摸摸吴歧额头,试探吴歧额头上的温度,“身体不舒服吗?”
“并没有。”吴歧说:“我只是感觉自己刚才的反应不对劲。”
“你刚才不是和我说,我平时喜欢收集“纸片人”吗?虽然我对这件事没什么印象,确实想不起来了,且现在在车上,也没办法验证这件事,但……我很意外的是,我对你说的这句话,并不感到意外,就好像……我潜意识里知道,我确实喜欢收集“纸片人”,而你说的没错。但你要不说,我靠自己是意识不到这点的。”吴歧一边琢磨,一边把自己的感受和想法,和吴二白说了。
“这感觉,就好像我前几天在车上,拿画本给你画的那张,咱们俩一起坐在车上的画似的。我不知道我包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但我看到那个画本,把它从包里拿出来的时候,我就感觉,画画确实是自己喜欢的事。这太奇怪了……”
虽然吴歧的话和语气都很平静,只是在陈述事实,可他脸上的困惑愈发明显了。
但吴二白的疑问,却随吴歧的话,一下就解开了。他觉得吴歧一定还像之前,手腕上铃铛掉了那回,是“选择性失忆”。
这种失忆从心理学讲,是一种防御机制。通俗地说,假如人受到强烈刺激,且这种刺激让这人无法接受,那么,潜意识会帮他选择忘掉这件事,从而形成“选择性失忆”。
就比如,他之前因为“他”的问题,和吴歧发生争执,这对吴歧来说,感情上无法接受,是一种强烈刺激;再加上吴歧手腕上,有镇魂效果的铃铛,刚好因为系铃铛的红绳产生严重磨损,从中间某处断了,所以才导致吴歧整个人一下就昏过去,从医院醒过来的时候,既不记得包括他在内的所有家里人,也不记得之前发生什么事了。
如果孩子这次也是“选择性失忆”,且只是短暂性遗忘,那就基本不会影响孩子的生活常识,甚至孩子也会记得自己的兴趣爱好。
所以,孩子现在的表现没问题,是他多心了。吴二白想。
二爷在心里暗骂自己不应该:怎么能怀疑自己的宝宝,别有用心呢?自己养的孩子什么样儿,自己不清楚吗?
不过,宝宝到底在陨玉里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他受到强烈刺激,继而失忆呢?那姓张的(张麒麟),似乎和宝宝的情况差不离,只是看情况,姓张的状况要比小歧更糟些。
难道是小歧手腕上那个铃铛,为他抵消了一部分,陨玉里不知名力量的作用力吗?——也不是没可能。
想起青铜铃,二爷又不禁把视线落到吴歧腰间,那个不足巴掌大,刻画着符文的木制挂牌上。
他是在孩子哭昏过去,一行人从西王母国出来的途中,发现这块木牌的。他记得这木牌,是祭司在吴歧上台跳祭祀舞之前,给吴歧的保护机制之一。
可他明明已经在吴歧,在祭祀台沐浴更衣,把祭祀袍脱下,又换好自己衣服后,就把这木牌,连祭祀袍、祭祀帽一起还给了祭司。这木牌究竟是怎么又出现在孩子身上的?
难道是祭司趁他和解连环,在孩子进入陨玉前,跟孩子说话时没注意,又用神通把木牌给孩子系上,想让这木牌充当吴歧的平安符,或依旧作为保护机制,保护吴歧在陨玉中的安全?——有可能。
但也可能是他们一行人拜别祭司,想从祭祀殿离开西王母国时,祭司才悄无声息,重新把木牌和孩子绑定在一起。如果是这样,祭司这么做的目的,就很值得深思。
是为了和吴歧的“友谊”,给吴歧留个纪念品?表达对吴歧愿意帮忙,跳祭祀舞的感谢?还是……
吴二白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仿佛吴歧又让什么东西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