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伸手,粗鲁地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睁开泪光盈盈却燃烧着不屈恨意的眼睛看向自己。
目光交汇,他眼中是伪装得毫无破绽的嗜血疯狂,她眼中是足以焚毁一切的滔天恨火。
他嗤笑一声,带着胜利者般的轻蔑,松开手。
然后利落地起身,毫不留恋地走到一旁,开始一件件慢条斯理地穿戴那些象征着靖王尊贵身份的蟒袍玉带。
很快,那个刚刚还与她紧密纠缠、温存又残忍的男人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大梁帝国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靖王——一个权势滔天、阴狠毒辣、满心复仇,即将在梁玄帝为他准备好的血腥舞台上,亲手凌迟她孩子的疯子“黄泉”。
“你本来就是我的。就算你怀了叶昆的孩子,你还是我的。”
黄泉的声音冷得如同淬了冰。
秦素素含泪道:“我没想到你会变得如此不堪。我承认在落神坡的时候有些欠考虑。心里报仇的执念让我做了伤害你的事情。可当时我征求过你的同意。如果你真不希望我那么做,当时完全可以阻止我!”
黄泉似乎根本不想听这些,将衣服随意丢在秦素素身上。
“穿好衣服,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等我办完事情再来。”
说罢,他将房门狠狠关上。
与此同时,皇宫内。
梁玄帝和工部尚书陆光明正在密谈。
“陛下,按照您的旨意,靖王所提供的所有图纸都已经完成制造,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目前,燧发枪、火焰喷射器、蒸汽车、飞艇都在加紧生产中。”
梁玄帝满脸都是兴奋的神色。
虽然掏空了整个大梁,但总算是有了一支可以荡平四野八荒的军队。
“好!很好!”他突然眸光一凛,“你估算一下,靖王大概贪了多少银子?”
陆光明吓得赶忙跪倒。
“臣……臣不知,也不敢妄言。”
梁玄帝抬了抬手,“起来吧。今天既然问你,就是想要知道实情。而且……现在靖王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你明白了吗?”
陆光明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臣认为靖王至少从中获利……五亿两银子。”
梁玄帝并没有吃惊,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
在此之前,他就已经找人计算过,得出的结论所差无几。
他脸上渐渐蔓延开一抹狡黠、阴鸷的表情。
“呵呵,你们当初大概都以为朕很昏庸,任由一个蛀虫不停地吸食国家的财富。”
陆光明双膝跪倒,脑袋抢地,身子瑟瑟发抖。
“臣不敢!”
梁玄帝却带着一副掌控一切的神态,说道:“这段日子,靖王的奢靡,朕早已听说。不过就算他再挥霍无度,也花不了太多。那些银子还是朕的。”
他转头看向刘春。
“靖王府那边什么情况?”
刘春躬身道:“回陛下,二十名龙影卫一直在监视靖王的一举一动。这段时间,靖王除了每日饮酒作乐,跟舞姬厮混之外,就是每天都会去秦素素的房间。”
梁玄帝微微皱眉道:“秦素素的反应如何?”
“回陛下,秦素素有三次想要自尽,但都被敬挽阻止。据龙影卫回报,靖王好像每天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去羞辱、折磨秦素素。”
梁玄帝沉吟片刻后,突然问道:“每日都要行房?”
刘春愣了一下之后用力点头。
“对!据龙影卫回报,靖王每日至少……三次。”
梁玄帝猛地瞪了一眼刘春,“为何平日都说一切如常?”
刘春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陛下,老奴的确没觉得有何不妥。靖王遭秦素素背叛,现在每日强行合欢,言语侮辱,也算是对秦素素的报复啊。”
梁玄帝将手中茶盏摔得粉碎。
“糊涂!他们二人虽然因为叶昆而产生嫌隙,但毕竟感情深厚。秦素素已经被黄泉带回府这么长时间了,就算是想要报复,也不至于每天如此。他的戏演得有些过火了。”
“陛下,您是说靖王有问题?故意让我们以为他恨秦素素?”
梁玄帝胸口起伏,刚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糊涂!他是想要让朕以为他恨叶昆!”
此言甫出,刘春当即吓得一哆嗦。
当初可是他在落神坡亲眼看到那一幕,所以才策反黄泉的。
如果黄泉是假意投靠,那么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噗通”
刘春双膝跪倒。
“是老奴蠢钝!求陛下责罚。”
梁玄帝摆了摆手,自言自语道:“如果黄泉当初就是假意归降,那么无外乎是要替叶昆得到利益。”
他死死地盯着陆光明,“你确定所有造出的那些东西都没有任何隐患?”
陆光明连连摇头,“绝对没有。所有的东西都要经过大量的检测,认定无误才批量生产。而且臣也仿照叶昆的模式,成立了质量监督部门,专门对产品的质量进行把控。臣敢以性命担保,生产出来的东西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刘春也赶忙补充:“老奴将叶昆上次慌乱逃走所遗弃的燧发枪,蒸汽车都跟咱们自己生产的做了比较,除了做工粗糙一些之外,没有任何不同。”
听了这些,梁玄帝才彻底放下心来。
“哼!如此说来,叶昆就是派黄泉来坑朕的银子,想要让朕的国库空虚,他才能趁火打劫。”
刘春赶忙竖起大拇指。
“还是陛下圣明,早就暗中传令所有城门,只要是靖王府的进出车辆,都严格盘查。现在即便靖王贪了银子,也带不出去。”
梁玄帝急忙挥了挥手,“别废话了!赶紧带着禁军去靖王府,让龙影卫配合,将靖王拿下之后,所有家产充公。”
刘春犹豫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问道:“如果……靖王并非叶昆的人,他只是报复心太强,所以才……”
不等他说完,梁玄帝瞪了他一眼,“那又如何?他贪了朕的银子,难道还想活着?”
“老奴遵旨!”
靖王府内。
“咣当!”
似是某个侍女失手打碎了茶盏。
黄泉鹰隼般的敏锐让他瞬间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并非仅仅是瓷器碎裂声的惊惶,更有一股压抑至极、如同暴雨将倾的死寂笼罩了整个王府。
隐约可闻的丝竹之声,不知何时已彻底断绝。
危险!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炸开:梁玄帝终于按捺不住,动手了!
他豁然转身,眼底最后一丝慵懒和刻意维持的疯狂面具彻底碎裂,瞬间被决绝的寒冰取代。
没有半分迟疑,他如同一道黑色鬼魅,疾掠向通往内室,囚禁着秦素素的房门。
“嘭!”
厚重的雕花木门被他粗暴地撞开。
榻上的秦素素费力地支起上身,凌乱的紫衣半敞,圆隆的孕肚在动作间微微起伏。
听到破门声,她惊愕地抬起头,迎上黄泉那双不再掩饰、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眼眸。
他几乎是扑到榻前,抬手便解开秦素素的周身大穴。
“快运功恢复功力!”
急促地说了三个字之后,他双臂爆发出恐怖的力量,不容拒绝地将秦素素横抱入怀,动作迅捷却异常小心地避开了她隆起的腹部。
“你……唔!”秦素素刚想挣扎质问,便被黄泉用肩头制住,他的手臂铁箍般将她牢牢锁在胸前。
那份力量霸道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梁玄帝动手了!”
这句话如同冰水浇头,瞬间让秦素素停止了无谓的挣扎。
与此同时!
“轰!轰!轰!”
沉重的撞击声伴着木质碎裂的巨响从府门主厅方向传来。
紧接着,王府深处四面八方都响起了短兵相接的刺耳金铁交鸣声、侍卫的怒吼、宫人惊惶的尖叫!
“奉旨捉拿逆贼黄泉!闲杂人等速速退避!违者格杀勿论!”
刘春那刺耳的、灌注了绝巅内力的尖锐声音穿透混乱,如同跗骨之蛆,死死锁定了内室的方向。
黄泉抱着秦素素,冲出房门,来到院中。
他猛提一口真气,双腿用力蹬踏地面,想要跳上房顶。
可就在那一刻,他头顶方向有十几道劲气压下。
他心中暗道:“不好!”赶忙身子向后猛蹿。
沉重的压力如同凝固的钢铁,死死裹挟着靖王府后院这一方天地。
刘春浑浊老眼射出精光,再无半丝平日里低眉顺眼的奴才相。
他周围,二十名身着黑色劲装、面容如同石雕般冷漠的龙影卫已悄然散开,瞬间结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奇异阵势。
这些人气息晦涩,步伐沉稳却带着诡异的同步感,仿佛共用着一个冰冷的大脑。
他们身上的煞气凝如实质,形成一股无形的力场,将刚从内室冲出的黄泉与秦素素牢牢锁在核心。
院落里死寂无声,连风都似被这恐怖的气场惊惧地绕道而行。
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秦素素尚未完全平复的心跳清晰可闻。
“王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啊?陛下想请您入宫一叙呢。”
他目光扫过黄泉紧抱着秦素素的手臂,露出一抹残忍的讥讽,“带着这叛贼和孽种,跑得了吗?”
黄泉全身紧绷如满月弓弦,怀中是软玉温香,更是他沉重的负累。
他知道,既然对方来了,解释和狡辩已是徒劳。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女人。
此刻的秦素素,穴道初解,经脉如同干涸的河床,内息运转滞涩不畅,功力连三成都未能恢复。
方才房中的混乱、黄泉粗暴的解穴与怀抱……一幕幕在她脑中闪过,与刘春此刻的言语和包围圈中的杀意交织碰撞!
“逆贼……孽种……”刘春的字字句句如同重锤砸在她心头。
再看看黄泉此刻不顾一切护着她的姿态,感受着他手臂传来的微不可查却又真实存在的颤抖——那不是恐惧,是爆发的力量被强行压抑,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决绝!
一个被压抑了数月之久的念头,如同破土的利剑,瞬间刺穿了她所有猜忌与怨恨的壁垒!
他在殿上护驾是假!
他每天折辱我…更是伪装!
他根本就没变!
他一直在忍!在等!
这些念头如同惊雷,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响!将之前所有的屈辱、误解、绝望统统焚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