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揽月刚跨进院子,就听到里屋传来响动,随着而来的是一道动怒的声音。
“滚出去!回去后告诉君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这般折辱我,也不怕被天下人笑话!”
“放肆!胆敢直呼陛下名讳,不要命了!”李进禄尖着嗓子斥责道。
里屋听到李进禄的时候愣了一下,下一刻响起碗筷碎裂的声音,君尧牵着江揽月推开房门。
等看清里面的场景,江揽月终于离开为什么他们来了这么久,屋内之人一直未出门。
只见屋内唯一的床榻绑着一个男人,床榻前碗筷碎了一地,地上满是肮脏的饭菜。
那人看到君尧再也维持不住冷静,目赤欲裂痛骂道:“君尧!你终于来了!老子还以为你要继续当缩头乌龟,怎么?今日来看你爹,是又想到什么折磨人的法子?”
迎接戚寒川的是李进禄的打耳光:“大胆贼人!胆敢冒犯陛下,杂家看你是不想活了!”
那巴掌将戚寒川的嘴角都扇烂了,从嘴角溢出一缕血丝,可他丝毫不惧,甚至带着疯狂的笑意。
“哈哈哈……李公公你是没吃饭吗?怎么比往日力气少了点?”
李进禄看着对方不把他当回事,气的伸出小拳头跳脚:“戚寒川,你胆子越发肥了!”
戚寒川只是轻蔑地瞥了眼李进禄,随后将目光放在君尧和他身边的江揽月身上,最后目光定格在两人相牵的手上。
那目光像淬了毒的冰棱,刮过江揽月的手背时,她莫名觉得一阵刺痛。
戚寒川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的铁器,震得人耳膜发颤。
“君尧没想到你这种人也有心爱的女子,你做了那么多亏心事,就不怕报应在她身上?”
君尧双拳攥紧,无意识的捏疼江揽月,江揽月眉心微蹙,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道:“阿颜。”
听着身侧女子的声音,君尧眼底的杀意消散了些,冷声道:“朕的事,轮不到你来置喙。”
“四年前,你来我大燕国企图复国,却苦于没有机会,便装扮成太监混进皇宫,勾引当时还是荣贵人的荣嫔,与其厮混换上野种,妄图混淆皇室血脉。”
“而后私下联合世家,替恪亲王造势,为的就是让我们鹬蚌相争,好让你渔翁得利。”
每当君尧说一句,戚寒川脸色便难看一度。
他盯着江揽月,难掩心虚和惊讶:“原来你一直都知道!可为什么!”
“你明明知道那孩子不是你的,为什么还要认下?”
“为什么?”
戚寒川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声音干涩嘶哑:“你明知道这一切,为何要留着那孩子?为什么要留着我到今日?”
铁链随着他身体的震颤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在房间里回荡。
“为什么?”君尧缓缓重复,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眼底没有丝毫笑意,只有深不可测的危险和戏谑。
”因为……看着你费劲心机、沾满污秽爬上来,以为即将触摸到曙光时,再把你连同你那可笑的幻梦一起,彻底碾碎在尘埃里……”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每一个字都清晰落入眼前人的耳中,令人脚底生寒。
“这感觉,比直接杀了你,有趣得多。”
“疯子!”戚寒川红着眼睛,目赤欲裂,喉咙里涌出铁锈的血腥味,他身体猛地往前扑,锁链被拉得哗啦作响。
“君尧你就是一个疯子,是一个畜生!快放开我!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他嘶吼着,脖间青筋暴起,眼底浓郁的恨意让人吃惊。
江揽月默默看着这一幕,她不知道君尧和这个人有什么过节,从两人的对话中,她只得到一个信息。
面前的男子应是敌对国的皇子。
看着对方发疯,君尧被愉悦笑出声,只是在这种情景显得格外瘆人。
江揽月顿觉头皮发麻,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萧皇后死的那天晚上!
感觉到身侧女子的异样,君尧咽了咽口水,微微侧过头看她:“阿月,可是怕了?”
这一刻君尧有些紧张,他在阿月面前向来是克制的,怒意隐藏暴虐冷血的那一面。
今日带她过来,也是为了将自己完全的展现在她身前。
江揽月摇摇头,柔声道:“不怕!阿颜,如今你要如何处置他?”
当着戚寒川的面,两人毫不避讳的讨论他的最后归宿,君尧沉吟片刻,道:“你觉得如何处置比较妥当?”
戚寒川阴鸷地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最后停在君尧脸上,讥讽道:“没想到冷血如你,也会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你说,要是她也死在你面前,你会不会伤心欲裂,生不如死呢?”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道沉闷痛叫声,一口鲜血自戚寒川口中涌出。
君尧淡漠的收回自己的脚,冷声开口:“看来你还学不会老实!林樾今日后每日刑法加一倍!”
戚寒川该死,但不能随便死,在他死前用得把价值榨干。
戚寒川被君尧那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得蜷缩在冰冷的床榻上,如断线木偶般抽搐着,每一次咳嗽都带出新的血沫,溅在肮脏的褥子上。
他看向君尧的眼神,那刻骨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将眼前这高高在上的帝王焚烧殆尽。
“林樾!听到了?”君尧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仿佛在吩咐处理一件寻常的垃圾。
门外候着的林樾温声而入,对戚寒川的惨样视若无睹,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对着君尧拱手领命:“是!”
后面的事,君尧不想让江揽月看到,领着她出门四处闲逛。
走在乡间路上,闻着熟悉的泥土味,江揽月仿佛又回到两人初识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们对各自还满身提防算计。
想到这里,江揽月轻笑出声:“陛下可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日子?”
君尧闻言眸子里满是怀念,他怎会忘记?
那是他一生中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
“嗯,我一直好奇,你是不是早在第一次见到我之时,就知道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