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玲身着一件灰色妮子大衣,脖子上围着一条鲜艳的红色毛巾。
站在走廊上,一阵风吹过,将她随意披散肩头的长发吹乱。
“苏记者怎么来了怎么不进诊室,这外面多冷。”
苏玲解释道:“想着你在工作,就没进去打扰,其实我也没等多久,掐着中午的点来的。”
方别热情招呼道:“那你来的正是时候,我学生家里送了条十来斤的胖头鱼,正准备去食堂让何师傅给咱们做道侉炖鱼,一起尝尝?”
苏玲眼睛一亮,笑道:“那我可真是赶巧了,你不会认为我是算准了来赶这顿午饭的吧?”
“怎么会,一顿饭而已。”方别一摆手道:“况且苏记者哪次找我不是有正事。”
苏玲没立刻回话,而是从包里取出一沓相片,递向方别。
“你婚礼的相片我都冲洗出来了,看看满不满意。”
方别接过照片,随手翻看起来。照片很多,有他和乐瑶站在燕京饭店门口与一众领导的合营,还有几张是敬酒时的场景的抓拍,还有傻柱和许大茂那俩货起哄祝福的场景。
这一切都被苏玲精湛的照相技术给定格。
“拍的真好,谢谢你了苏记者。”方别真诚道谢。
“别客气,这都是朋友之间应该做的。”苏玲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其实今天来还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方别将照片收好,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是这样的,我们报社准备做一个青年医生的专题报道,想请你当主角。”苏玲目光灼灼,“你研发的止血药和拔弹方帮助了那么多的展示,血吸虫防治方案更是造福了百万群众,这样先进的事迹应该让更多人知道。”
又上报纸?
方别微微一怔,想了想也就释然了,不说那本手稿,就现在他已经做出的事迹,别说燕京日报这种地方性的报纸,就算是再高一级的报纸,也是有资格的。
“采访的事情就听苏记者的安排,至于就现在......”
方别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之前的那个问题,现在苏记者能给出回答了吧?”
从认识苏玲的第一天起,方别就能看出,这位来自燕京日报的记者对他的态度并不一般。
起初,还未跟乐瑶领证的时候,乐瑶说她有一个记者朋友,方别当时还以为就是苏玲。
结果等到乐瑶和苏玲见面的时候,却出乎了方别的预料,两人并不认识,也从未有过任何交集。
方别后来选择了当面询问苏玲,当时苏玲却告诉她,等方别举办婚礼,再告诉方别原因。
只是前两天方别婚宴的现场,方别和乐瑶都忙着招呼宾客,苏玲也忙着拍摄相片。
结果自然就是没顾及上,现在和苏玲再次见面,方别也就再次询问。
一直站在旁边没等待的乐瑾闻言,抢先一步说道:“姐夫,你和苏记者慢慢聊,我先去食堂给何师傅说一声他好先准备着,周守诚那边取来了鱼,直接就能下锅。”
说罢,乐瑾也不等方别回应,噔噔噔几步,便走下了楼梯。
方别眼看乐瑾已经没了人影,不禁哑然失笑。
这小子,倒是真够信任他的。
眼下走廊上便只剩下了方别和苏玲两人。
方别和苏玲站在走廊上,寒风掠过,苏玲的红色围巾在风中轻轻飘动。
她沉默了片刻,终于抬起头,目光直视方别。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故事,你还记得玉珠吗?”
“玉珠?”方别仔细回忆,随着记忆点点浮现,他也逐渐明白了苏玲口中的玉珠是谁,“你是说陈玉珠?”
陈玉珠和方别是邻居也是世交,从小便玩到一块儿,那时候方别年幼,陈玉珠也小小一个,还没陈妙妙的年纪大,却总爱追在方别屁股后面,哥哥哥哥的叫着,只是后来因为战乱,两家失去了联系。
方别眼中闪过一丝追忆,看来苏玲估计就是因为陈玉珠的的关系,才会对自己这般亲近。
算算时间,以前那个倔强的小姑娘也该是有二十多岁了吧,也不知道是否成家,过得是否安好?
忽的听闻故人的消息,方别有些感慨,也有些怅然。
“你和玉珠是......?”
苏玲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追忆:“玉珠她是我表妹。”
“那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方别追问道。
“她......”苏玲的声音低沉了下来,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开口说道:“玉珠她...已经不在了。”
方别闻言一怔,原本扬起的嘴角也瞬间抚平,“不在了?什么时候的事?”
“五年前,在西南剿匪的时候。”苏玲深吸一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围巾边缘,“她当时是野战医院的护士,在一次护送伤员途中遭遇土匪袭击.......”
走廊上的寒风似乎更冷了,方别心中的感觉十分复杂。
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扎着两个小辫子小姑娘,竟然已经不在了。
这是一个还未开始便已结束的故事。
“她临走前......”苏玲声音有些哽咽,“还惦记着你,还说要是能再见你一面就好了。”
方别微微叹了口气,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
苏玲点点头:“我调到燕京日报后,偶然间看到有个任务,采访对象是你,后来我特意去查证,确认了你的身份。”
方别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些安慰的话还是别的。
他现在心里也十分复杂,这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生老病死,乃至任何意外,都是无法违背的。
好在,好在他身怀系统,总归是与普通人不同。
“陈叔苏姨他们身体还好么?”方别想了想还是问道。
苏玲回道:“他们俩年初刚搬回燕京,现在就住在当年的老宅里。”
方别语气柔和:“有空......我会去拜访陈叔和苏姨。”
苏玲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们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这些年,姨父姨母一直念叨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