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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网游动漫 > 柯南:从游戏开始 > 第169章 山茶花(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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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吗?

人的一生看似有诸多选择,但似乎一切都是命运推动下的必然结果。

至少对于藤原雪咲来说,命运和选择的关系就是如此。

无论是幼时被卖到吉原,还是后来的赎身出嫁,再到亲手杀死丈夫,最后接手赌场,沦为红隼会的赚钱工具——

这一桩桩、一件件,看似每一条都有的选,但去掉“死亡”的选项,又何尝不是别无选择。

而如今,就连死亡,都变成了再也躲不过去的,唯一的必然。

---

矮桌上的藤原花子早已被转移到了地上。

由于没有中立的荷官,这一局本该使用的扑克牌被妇人提议换成了塔罗牌。

54张扑克牌换成78张的塔罗牌,原本的“摆八张”规则自然也要随之调整。

依旧是四轮:第一轮比大(1分),第二轮比小(2分),第三轮21点(3分),第四轮则变成了根据塔罗牌的牌意和点数判断胜负(4分)。最终,按照双方四轮下来,累计的积分判断谁输谁赢。

68张塔罗牌摊开呈一排,将矮桌的左右两半分割开来。

一边充斥着血污,血迹斑斑,另一边却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妇人和叶初面前,各放着五张呈十字形状摆放的塔罗牌。

此时双方都翻开了四张牌,只是翻开的顺序和位置各不相同。

叶初还剩下中间位置的牌,而藤原雪咲——

藤原雪咲的目光落在最右边那张未翻开的牌上。

其实无论这张牌是否揭开,结局都已经注定了,对面的人经过三轮,累计了6分,假使她最后一轮赢了,也不过只获得4分。

就算不按“摆八张”的规则,单看牌意,她的牌也与对面也毫无可比性。

相比她自己的【星币四,宝剑十,圣杯三(逆位),权杖七】,对面的【星币九,宝剑国王,权杖十】简直可以说是命运之子,甚至就连同处于逆位的圣杯二,都要比她的圣杯三好上太多。

藤原雪咲的指尖搭在最后那张牌上,却迟迟没有动作。

“不翻开看看吗?”叶初温声道,语气中不带任何催促,反而像是提醒般:“既然选择了用塔罗牌,想必你心里有想问的事,都到了这一步,不要让自己遗憾。”

是啊。哪怕没有荷官,也可以双方轮流洗牌,换用塔罗牌,连规则都要更改,反而变得更麻烦了。

明明说着想要快点结束赌局,但提出这种更麻烦办法的,偏偏也是她。

藤原雪咲这一生都在被命运裹挟着前行,与死亡擦肩的次数太多,她早已不像旁人那样畏惧死亡。

她曾一度认为,自己已经没什么可在乎的了,可直到死亡真正逼近,她才发觉,关于那个人、那件事,她从未真正放下。

所以她才会提出使用塔罗牌,才会亲手摆出“恋人十字”的牌阵。

不是为了在赌局中赢。

而是想在临死前,看清楚自己的命运,翻开那个她始终不敢面对的——最终的答案。

藤原雪咲曾经翻开过无数张底牌,也无数次注视自己的命运,但从未有哪一张,像这张牌一样沉重。

她深吸了一口气,甚至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指腹扣着纸牌的一角,缓慢地将那张牌掀开。

她眯着眼,像是怕看到,又像是怕看不到,直到那张牌在她的视线中一点点清晰:

——【恋人】,正位。

藤原雪咲怔住了。

——竟然不是逆位。

那一瞬间,她忽然有些想哭。

可惜,她早就已经不会哭了。

藤原雪咲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牌拿了起来,看了很久,甚至来回翻看,像是不愿相信,又像是在反复确认。

直到那张塔罗牌的边缘都被她翻得有些变形卷曲,她才终于接受了现实般,低声笑了一下。

那笑意极轻,像是从遥远的旧梦里飘来的一丝叹息,带着疲惫不堪的释然。

“你知道吗?曾经有一个女孩,她出生富裕,像一朵被养在温室里的花,从小被娇养着长大。

那时的她,有自己的花园,有穿不完的珠宝华服,甚至还有一匹自己的矮脚马。

对于那时的她来说,人生最大的不顺就只有隔壁邻居家的那个总爱捉弄她的暴发户小男孩.....”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后来,她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花园被拆了,珠宝首饰都被拿去抵了债,就连那匹小马……最终也没能逃脱被卖掉的命运。”

“她被带去了新的地方,换了新的名字,她学会了闭嘴、学会了讨好,学会了怎么笑着跪下把酒端到别人手里,也学会了用哪种表情、哪种姿势,最能让客人满意。”

“日子就这样在麻木中度过,日复一日,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一个人。”

“虽然模样和以前大相径庭,可她还是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那个总是说她打扮的像个草莓蛋糕的暴发户家的小男孩,原来他也长大了。”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还是那样讨人厌,说话不中听,嘴巴比手还硬,轻浮又执拗,“第一次”见面就说要帮女孩赎身,娶她回家。”

她低下头,轻轻笑了一下,只是那抹笑容苦涩至极,嘴角甚至不是向上,而是向下撇的。

“……他还是他,可惜,女孩却早已变了。

她的世界里早就只剩下了黑与白,再也照不进其他的颜色。

她早已在漫长的岁月里,把原来的那个自己弄丢了。

她无法再相信任何人,哪怕男孩后来真的帮她赎了身,不顾一切将她娶回了家,她也从未真正相信他。”

“那些从吉原出去的女人,哪怕是被赎身出去的,又有几个有好结局?

类似的故事,女孩听得太多,看得太多,早已不抱任何幻想——对爱情,对男人,甚至于对她自己。”

“她早已麻木绝望,每天浑浑噩噩,不知道为什么而活,或许只是单纯地,不想死而已。”

“所以,当男孩带回另一个女人,她意识到自己会被舍弃,甚至会死——她没有质问,只是先一步动了手。”

“她只是.....不想死而已。”

“看着那两个人的尸体,她没有哭,也没有笑,只是将二人分开埋了起来,然后擦干净了手上的血,把门重新关了起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后来,也许是报应吧——那棵男孩亲手为女孩种下的山茶花,从那以后,便像是枯死了般,再也不会开花了。”

她叹了口气,轻声问:“如果女孩当年选择相信他,而不是听信旁人的话,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呢?”

没有人回答,就连窗外的风都静了下来。

藤原雪咲的那声叹息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她静静地看着桌上的五张塔罗牌,目光在那张代表“对方想法”的【恋人】上停留了许久。

她的指尖在其余四张牌上一一划过,自代表她“自己”的【权杖七】开始,到代表“过去”的【星币四】,再到代表“事件发展”的【逆位圣杯三】,最后停在了象征:“结局”的【宝剑十】上。

藤原雪咲没有问对面的人赌局输掉的结局是什么,而是缓缓拿起了那张【宝剑十】。

从她看到这张牌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自己的结局。

正如这张牌的牌面所示:黑云、黄昏、身上插着十把宝剑倒地不起的男人、像血一样缓缓流淌的红布、还有象征圆满的数字“十”。上面的每一个意象都代表着终结与死亡。

她用指腹缓缓划过那张牌的边角,正当她准备将那张牌收入掌心时,对面的人却在此时忽然出声:

“你能帮我看看我的牌吗?”

藤原雪咲抬头望向对面,再次看向那副仿若气运之子般令人艳羡的牌,眼下中间那张也已经被翻开,那是一张——

“……【命运之轮】”

整套塔罗牌总共78张,唯独这一张,藤原雪咲从未抽到过,这个人却一下子就抽到了。

说不羡慕是假的,但眼下藤原雪咲也算是看开了。

她摩挲着那张已经被血迹沾湿的【宝剑十】,看了一会,出声问:“你这副牌,算的应该是运势吧?”

“看牌面,你是个孤独的人,理性远远盖过感性,财运不错,头脑灵活,哪怕会遇到一点挑战,但是关键牌是命运之轮,说明有很大的转机,甚至能够逢凶化吉,就是.....”

叶初顺着藤原雪咲的指尖,垂眸扫了一眼中间的那张牌,只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对于这方面的知识,他先前从未接触过,只是听说命运之轮是一张很不错的牌,而死神算是最差的牌。

就连第一次摸塔罗牌,还是在赌局开始前,检查牌面的时候。

所以对于妇人的讲解,叶初听得很是认真,说到符合的地方还会时不时点头,心想这东西在某些方面的确有可取之处,甚至颇为准确。

藤原雪咲的声音还在继续:“就是.....感情,不太顺。”

“是吗?”叶初点头的动作微微一滞,忽而笑了笑,语气倏地淡了下来,“我不太信这个。”

他笑得温和,仿佛方才那些点头的动作,全都只是出于礼貌而已。

藤原雪咲沉默了片刻,低低地笑了一声,也不知是在笑叶初,还是在笑自己。

“……这一局,是我输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淡极了,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听不出半点情绪起伏,只是平静地宣布了一个本该如此的结局。

她的目光从叶初的脸上移开,转而看向地面上的藤原花子。

地上的血迹已渐渐凝固,空气中的铁锈味却久久不散,像是某种死兆,变得越发浓重,甚至连鼻腔里都仿佛染上了那股腥甜。

藤原雪咲的目光缓缓掠过藤原花子的脸,用视线一点点描摹着她的五官,似乎想要把这张年轻的面容镌刻在自己的心里。

“其实这三个孩子里,我最不看好的,就是她。”

“甚至我一开始想要收养的,也不是她,而是更像我年轻时的唐泽美月,可唐泽美月拒绝了,反而给我推荐了个小乞丐,也就是花子。”

“唐泽美月年纪轻轻就敢一个人进赌场出千,而那时的藤原花子甚至连在外围把风都做不好。她太笨了,学什么都慢,别人一遍就能记住的东西,她需要十几遍、几十遍,才能勉强学会。”

“花子这孩子,全身上下唯一可以称得上优点的,也就只有“听话”二字,可她实在太笨了,竟然把我教给她的最重要的事都能忘......”

藤原雪咲叹了口气,拿出手帕,将藤原花子脸上的血迹,一点一点地擦拭干净。

动作间,不可避免地碰到了藤原花子的皮肤,在上面留下了几个细小的凹痕——她的皮肤早已失去了弹性。

她已经死了。

藤原雪咲的动作没有停下,只是声音放轻了些,一字一句地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达成目的的手段,为了自己,什么都可以利用:金钱、身体、亲情、爱情、包括.....我。”

她轻柔地将藤原花子脸上最后一抹血迹擦掉,合上她的双眼,脸上浮现出一点点笑意:“我说的内容,这次,你可不要再忘了。”

那方手帕已经被血水染透,她试图用指腹擦去上面的颜色,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叶初上前两步,将自己胸前的口袋巾抽了出来,递到了她的手中。

藤原雪咲接过时顿了片刻,她展开那块干净的纯白丝帕,将它郑重地盖在了藤原花子的脸上。

她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眼,在心里做着最后的告别。

“Requiem aeternam dona ei, domine.”

听到身侧突如其来的声音,藤原雪咲微微一愣。

“Et lux perpetua luceat ei.”

藤原雪咲缓缓闭上了眼睛,双手在胸前轻轻合起,低头默哀。

“Requiescat in pace.”

叶初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低声补上最后一句,结束了这场简短的祷告。

“Amen.”

过了几秒,藤原雪咲缓缓睁开双眼,看向身旁的男人,眼中多了几分真诚:

“……谢谢。”

她的眼神缓缓落回藤原花子的身上,那双平日里妩媚多情的眼睛,此时失去了原有的温度,像是结了一层薄霜,静静覆在那抹血色之上。

“原本是想把赌场交给她的……不过现在看来,我这间赌场,估计也走到头了。”

藤原雪咲转过身,不再去看身后那具早已冰凉的尸体,而是重新看向了叶初。

她的眼中带着几分犹豫,眼神似探究,又像是在暗自衡量着什么。

她的目光在叶初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又慢慢落在那枚她再熟悉不过的、亲手设计的山茶花胸针上。

良久,她才收回目光,开口道:

“红隼会的资料,在我办公室的保险箱里。这东西……对你来说,应该也有点用吧?”

叶初没有立即回复,而是用指腹摩挲了一下胸前的山茶花胸针,眼底的情绪不明。

“你的条件是什么?”

藤原雪咲手指搭在矮桌的边缘,她的神情疲惫,似乎都快站不稳了,却强撑着,用相对平静的语气,维持着最后的一点体面。

“我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她低声道,“说我重女轻男也好,疏于管教也罢……对于风树那孩子,我终究是亏欠的。”

“他太聪明了,只是年纪小,阅历浅……不然他的那点伪装,怕是连我也能一并骗过去。”

藤原雪咲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心里最后确认了一番,才打定主意,轻声道:

“……您若是有空,就帮我看着点他吧。大概也就只有您,能压得住他那副性子了。”

说完这些,她像是终于卸掉了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缓缓向后跌坐回椅子里,眼神不再勉强硬撑,而是轻轻垂了下来。

她将椅子调转过去,正对着窗户的方向,将沉静的背影留给了叶初。

藤原雪咲偏头望向窗外,好似在一片漆黑中突然看见了什么,突兀地问了一句:“对了,你今天,为什么给我带花?”

“因为夫人的名字,让人不禁联想到雪白的花,经过花店的时候,正好看到,就买了一束。”

藤原雪咲一怔,像是忽然被什么击中,耳边好像响起了一道年幼的童声——

【雪咲,你是雪花,怎么天天穿得跟个草莓小蛋糕似的,你应该穿白色才对!就像山茶花那样,层层叠叠的,多好看啊!】

那声音从遥远的记忆传来,却又那么的清晰,竟还带着未曾褪色的顽皮与真诚。

藤原雪咲回忆起了男孩的脸,记起了他说这句话时的语气。

她轻轻低下头,唇角缓缓勾起,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也像是在许多年后,给那道童声做出的一句迟来的回应。

“……原来是这样。所以才是山茶花……我早该想到的。”

半晌,她才像是从记忆中抽离了出来,目光落在那瓶倒在地上的白花上。

那双眼睛里已经没有什么情绪了,只剩下一种很浅的、近乎疲倦的安静。

“二阶堂医生,您先走吧。”她说,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仿佛只要被风轻轻一吹,就会立刻消散,“我想一个人坐会儿……如果您担心我“赖账”,可以等一会再来看看。”

房门开合,脚步声渐渐远去,房间里只剩下了藤原雪咲一个人。

她捧起地上那束被鲜血浇灌、染上了血色的栀子花,放在鼻边,轻轻闻了闻。

虽然很淡,被血腥味和栀子花的花香掩盖,但熟悉各种花香的她,又怎么会认不出来那是什么。

但她埋首于红白之间深深地嗅了又嗅,仿佛对旁人避之不及的东西,甘之如饴。

窗外的雨似乎停了,那棵多年未曾开花的山茶花树,不知何时,竟悄悄开出一朵花来。

花瓣层层叠叠,如洁白无瑕的公主裙,一朵、两朵……直至开满了整个枝头,盛放在藤原雪咲的窗前。

藤原雪咲眼里仿佛映着漫山雪白的花,她的唇角微微弯着,露出一个像是解脱般的、温柔而平静的笑容。

山茶花簌簌落下,纷纷扬扬地飘进窗子,落在她的肩头,堆积在她的脚边,很快,便将她整个人包围。

而她只是那样安静地坐着,像一朵被雪覆盖的花。

过了许久,她才有所动作,终于做出了属于自己的选择。

她弯下了腰,从身侧拾起地上的左轮手枪,将枪口稳稳地对准了自己。

风穿过纸窗的缝隙,拂过矮桌,吹散了满屋的“山茶花”,也吹起了牌阵中间的那张塔罗牌。

身穿铠甲的骷髅骑士,手持黑色蔷薇十字旗帜,骑着白马,所过之处,皆是死亡。

——那从来都不是什么【命运之轮】,而是象征着绝望与希望的【死神】。

塔罗牌被风卷起,落到了乌木匣子旁,那枚印有【新月】图案的竹签边上。

是终结,亦是开端;是死亡,亦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