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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5章 条件

宣仁帝听罢,不由仰天长笑,半晌才停下声来,看着杜文浩,道:“国公爷当真以为,朕会冒冒失失就找上了你不成?”

杜文浩也笑了:“难道我说的不对?”

宣仁帝道:“国公爷不是说的不对,而是你低估了你自己,也同时低估了朕!莫非国公爷的记性真的就那么不好,朕可以帮你回忆回忆,想当初,是国公爷制造的疠疫武器,才使大宋军队横扫整个西夏,一直打到西夏京城。后面的失利是你们大宋将帅的无能,不怪你的疠疫武器。后来,国公爷在成都府五千将士击败两万吐蕃大军,是用的一种新式疠疫武器,使得整个吐蕃大军跑肚拉稀动弹不得,才被你们五千军队全歼。两个成功战例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朕还听说,你在大宋军械所制造了不少奇怪的武器,威力惊人,呵呵……,国公爷也该想起来了吧?”

杜文浩见宣仁帝说到这里,便淡然一笑,独自坐下,从果盘里挑了一个圆润色泽的果子放在嘴里细细咀嚼。

宣仁帝上前,道:“国公爷,朕诚心求救于你,你千万不要推辞才好。”

杜文浩没有说话,脑子里却有着万千个主意,如今自己毕竟是鱼肉,那宣仁帝为刀俎,他放下身段来好声相求,算得上是先礼后宾,自己若是不从,那宣仁帝自然也没有办法,但是却可以变着法子的为难自己身边的人,如今照这个情势看来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了。

杜文浩轻叹一声,假意道:“皇上你真是难为我了。”

宣仁帝急忙说道:“朕也不是那言而无信之人,如何会为难与国公呢?只要你愿意,你要什么,朕都答应给你。”

杜文浩笑着看宣仁帝,看得这个年轻的皇帝都有些不自然起来。

“国公为何这样看朕,莫非是不相信朕的话?”

“信不信都无关紧要的,而是我不知道要如何帮你,用什么法子帮你,你给我多长的时间呢?”

宣仁帝笑了,心里也明白杜文浩会帮自己了,便道:“只要你肯帮朕,怎么帮,用什么法子帮你说了算,至于时间朕还是希望越快越好,因为战事迫在眉睫。”

杜文浩道:“那好吧,既然这样,皇上说话可要算数,是不是我要什么便可以给我什么?”

宣仁帝怔了一下,马上笑了,十分豪气的样子,道:“说吧,你要什么朕便给你什么!”

杜文浩看在眼里,暗想自古这些当皇帝的谁不是最先杀那些为他披荆斩棘浴血奋战的功臣,我不过只是试探一下你,你就是这幅嘴脸,我杜文浩哪里还会真就相信了你,不如将计就计……

“皇上果真是个爽快人,其实我什么都不需要,只要一些时间和安静的环境,皇上懂得我的意思吧?”

宣仁帝听了这话,马上表情都放松了许多,亲昵地拍了拍杜文浩的肩膀,道:“时间紧迫,所以朕不能让国公回那秀山郡了,回头朕将你府上的人统统找人接了过来,宅院一定比你那云帆山庄舒服宽敞,你需要什么只需给石头说一声。”

杜文浩冷笑道:“怎么,皇上是担心我出尔反尔一走了之不成?”

宣仁帝讪笑道:“国公这是什么话?朕哪里是那般小肚鸡肠之人,不过是担心国公舟车劳顿罢了。”

杜文浩道:“好,我帮你可以,不过我有三个条件,而且这三个条件必须当着古笑天和古一飞的面给我立个字据,皇上以为如何啊?”

宣仁帝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笑着说道:“那是自然的,来人啦!”

禁卫军见皇上大声叫喊,赶紧奔跑着过来。

宣仁帝道:“让两位古爱卿过来,然后你去给我找来文房四宝。”

“是,皇上。”禁卫军答道。

不一会儿古笑天和古一飞过来,两个人先是偷看了宣仁帝的表情,见他一脸笑意,再看杜文浩则没有任何的表情,看不出的喜怒哀乐来。

宣仁帝对古笑天说道:“古爱卿,你来给朕做个证人,当着你和古一飞的面儿,国公让朕给他立个字据,免得以后反悔。”

古笑天听了这话,急忙对杜文浩说道:“国公,这怕是有些不妥啊?”

杜文浩微微一笑,道:“不写也没有关系,不过是一张纸,撕了也和没有写是一样的。”

古笑天道:“就是,就是,有什么事情不好商量呢,还弄得这么严肃,一定要皇上给您立什么字据。”

宣仁帝连忙说道:“不行,一定要立了这个字据。朕可不想再国公的面前做那言而无信之人。”

很快文房四宝端上来,古一飞从杜文浩身边经过忧郁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案前为宣仁帝砚墨。

宣仁帝提笔对杜文浩说道:“国公请讲。”

杜文浩道:“一、一个月内不得让任何人上门打扰,不管用任何的方式。二、我的家眷出入京城不得有人跟踪和干涉,而且京城我们住的地方至少内院必须都是我们自己使唤习惯了的下人和丫鬟。三、为了保证我和我家眷的安全,在此期间,我身上必须有禁军统领的令牌。”

古笑天道:“国公啊,您这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啊?那令牌除了禁军统领薛大人之外,连皇上也是没有的,你……”

古一飞偷偷在杜文浩的背后用手戳了他一下,示意他收回这些话,杜文浩明白,古一飞和他父亲不一样,他待自己一向坦诚,也没有太多的花花肠子,只为自己考虑,但是杜文浩不为所动,依旧微笑看着宣仁帝。

宣仁帝想了想,埋头将三个条件一一写在了纸上,然后掏出玉玺盖在上面,这才抬头看了看杜文浩,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国公说的朕统统答应便是,来人啦,将禁军统领薛大人请来,对了,国公为何只字不提事成之后想要朕给你什么样的封赏?”

杜文浩笑了,心想,封赏?不过就是举刀一看脑袋落地罢了,还要上面封赏,一个不择手段,甚至你要什么就可以给你上面的君王,连最最重要的兵权都可以散手给你的君王,这样的君王就是给你十个胆子你也不能相信,因为你现在向他索取的,他日后必定用十倍来要你奉还,所以还是赶紧为自己的后路做打算才是真理。

杜文浩道:“皇上说笑了,我都是你的人了,你想要给我什么封赏,我就要什么封赏,若是什么都不给,那我也不敢开口索要,你说呢?”

宣仁帝大笑,道:“国公真是有意思,好吧,这些话等杀退了大金的强敌你我在坐下来好好的说,你将这张纸收好了。”

杜文浩走上前去,看了看,果真将那纸折好了,小心地放在怀里,然后说道:“不知这顿酒菜还要等到何时,我真是饿了。”

宣仁帝道:“说的也是,一飞大人你赶紧去催催。”

古一飞轻叹一声,走出了凉亭。

杜文浩道:“对了,有件事情不知可否问问皇上?”

宣仁帝道:“国公说便是。”

杜文浩道:“你将石头放在我云帆山庄,大概不光是为了查清我的底细那么简单吧?”

宣仁帝干笑两声,道:“国公既然都问了,那朕也就不遮掩什么,不过就是查一些朝廷近日一直很头疼的一个案子。”

杜文浩笑道:“皇上怀疑那个案子和我有关?”

宣仁帝连忙说道:“不是,不是,当然不是的,如今已经差不多查清了。”

杜文浩道:“那孙大人和王十八到底有没有瓜葛?”

宣仁帝看着杜文浩,淡淡一笑,道:“国公爷看来是一切尽在掌握啊。”

杜文浩:“那皇上不是对我的一切也尽在掌握?”

宣仁帝大笑,道:“好吧,那我告诉你,那孙和不过是王十八手中的一颗棋子,孙和也是个性情之人,只因为那王十八将自己的独子拜结给了他做什么干儿子,那王五平日对孙和也看似孝顺至极,孙和便以为和王十八算是交了心的朋友,殊不知真正使坏其中得了好处的却是那孙和的管家,说来话长,反正和孙和无关,朕知道你和孙和关系甚好,自然不希望他出事,好在他不知道他们的勾当,所以也不会牵连进去。”

杜文浩听罢,一则是为孙和放了心,二则也更为乐琪放了心。

两个时辰后,古府。

“云帆,你怎么这样的糊涂?!就算是有一天皇上有了加害你之心,我定然也是不会袖手旁观的,你如何……唉,你说说你,你怎么……”

杜文浩坐在古一飞的书房里,见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房间里来回地走动,一脸的愁容,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脖子将胸前的衣裳都给打湿完了。

“好了,古大哥不要在走了,看的我眼睛都花了,坐下说话好不好?”

“不好!”古一飞立刻回答道,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了,解开衣裳,敞着胸膛。

“今天晚上我就送你回秀山郡,你赶紧带着家人逃走。”古一飞说道。

杜文浩被古一飞感动了,其实两个人不过两三面的交情,古一飞却敢冒着忤逆的大罪为自己着想,实在让人不得不感动。

杜文浩起身走到古一飞的身边,轻声说道:“往哪里走?”

古一飞道:“天高地远,哪里都是你古云帆栖身之地,我还真不习惯喊你什么杜文浩了。”

杜文浩笑了,道:“大哥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既然皇上已经将我的老底都查了一个一清二楚,他自然也就防着所欲可能发生的事情,你信不信,别说出城了,就连这个古府的周围十米外到处都是皇上安插的探子。”

古一飞长叹一声,道:“即使如此,你如何还要为难皇上,他和你不同,虽说年纪相仿,但是他一向轻狂清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向你今天这样和他讨价还价,你……叫我说什么好!”

杜文浩笑着说道:“和一般的人讨价还价的没有意思,和一个九五之尊讨价还价,这才带劲儿。”

古一飞听了是又气又好笑,指着杜文浩的脸,道:“我看你是在大宋当国公爷当滋润当习惯了,殊不知……”

杜文浩打断古一飞的话,道:“大哥,你大概心里比我清楚,你和你的父亲为了这段家的江山立过多少的汗马功劳,接过呢?皇上只为了引出我来,竟然想紫儿下手,万一这一次我没有成功,那紫儿不就成了皇上手上一直任意可以捏死的蚂蚁?”

古一飞沉下脸来,厉声说道:“云帆,这样的话不许你再说!”说完,给杜文浩使了一个眼色,探出头紧张地四周看了看,然后将窗户关上,低声道:“我看你真是不怕死的,不知道隔墙有耳啊?”

杜文浩淡笑道:“我就是说给那隔墙有耳的人听的。”

古一飞无奈,道:“皇上将我父亲叫进宫里去了,而且他给你安排的宅院,原是皇上的一个亲叔叔,因为动了策反篡位之心,让皇上给杀了,一家上下将近二百号人,一个都没有留下,我觉得他就是在给你暗示什么,否则就让你和弟妹他们都住进来也不是住不下,你说呢?”

杜文浩索性坐在了地上,古一飞也跟着坐下了。

杜文浩道:“不让我住在你们家,还有一个顾虑……”

古一飞看了杜文浩一眼,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道:“你的意思是皇上担心我和我父亲关键的时候……”说道这里指了指杜文浩。

杜文浩点了点头。

古一飞冷笑道:“那又如何,我断然是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杜文浩戏谑道:“他不是别人,他是皇上。”

古一飞顿了顿,道:“那也是一样!”

杜文浩虽然为古一飞这一句话再一次感动,但是这个时候他谁也不敢相信,他只能相信自己。

古一飞见杜文浩坐在那里发愣,便道:“云帆,你将那薛大人的令牌拿了到底想做什么,莫不是……”

杜文浩见古一飞一脸紧张的样子,便笑着说道:“我不过是担心你们的皇上心血来潮的时候让薛大人挥一挥手中的令牌就将我们所有的人拿下,防身而已,等这件事情完了之后,我带着家人离开了这个地方,我自然会将这个东西还给你们的薛大人,我留着何用?”

古一飞道:“这样想也是对了,不过住了这十万禁军之外,兵部廖大人那里还有几十万的人,到时候万一……”

杜文浩笑了,道:“万一有那么一天,那就让这十万禁军替我先抵挡一阵子,我好带着家人逃命啊,哈哈哈……”

古一飞忧心道:“我看你这般轻松的样子,我却怎么也是笑不出来的,紫儿醒来看不见你该怎么办?”

杜文浩眉头微微一周,嘴角的笑容隐去,沉声道:“古大哥好好地照顾紫儿吧,我一定会替紫儿出这口气的。”

三天后,宣仁帝果然将杜文浩一家人从秀山郡全部都带来了,而此刻那个像篡位的王爷的宅院已经收拾好了,不禁如宣仁帝所说是一应俱全,就连丫鬟下人和粗使的婆子都是上百个,杜文浩就在这个宅院里,看到了久违的石头。

“石头给老爷请安。”石头依旧和从前一样跪在地上给杜文浩施礼。

杜文浩笑了,道:“听说是石将军亲自去秀山郡接的我的家人,不但将我云帆山庄的人统统的接来,连我夫人的父亲和奶奶也都一并接来了,石将军还是细心得很呐。”

石头埋头说道:“老爷,军令如山,小的也是没有办法,再说了,小的想……算了,就算是小的再怎么和老爷解释,老爷都是恨小的的。”

这时英子哭着过来,道:“老爷,可儿找不到了,上车的时候开亲眼看见江他装上车了的,石头,你是不是将我的可儿半路给扔了?”

石头连忙说道:“英子姑娘千万不要声张,我已经将可儿藏好了,天黑了就给你送回来。”

杜文浩道:“怎么,你们的皇上竟然连一个只吃胡萝卜的小东西都不放心吗?”

石头四下看了看,这时满院子都是人,到处都在忙碌着搬东西,谁也没有在意他们。

石头低声说道:“老爷您放心,石头不是那忘恩负义的小人。”说完就起身快步地离开了。

杜文浩叫住石头,道:“明森呢?”

石头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半晌才说道:“云帆山庄不是还有一些老爷的客人吗?”说完就走了。

杜文浩冷笑道:“哼,这个皇上看来是什么都算尽了,让我进不能进,退不能退,也好,他却不知除了向皇后他们,在秀山郡和我熟识的人多了去了,哪里是他可以一手遮天的。”

天黑之后,石头果真从后门偷偷地将可儿送了进来交给了英子。

吃过晚饭,杜文浩谁也不想跟着,一个人在这个和云帆山庄大小差不多的偌大的宅院里漫无目的的走。

突然,走着走着,杜文浩觉得身后有人,便留心听着,发现果真有人跟着,自己走的快,那人也快,自己慢一些,那人也自然慢了下来,索性,杜文浩听下脚步,冷声道:“不要跟着了,一起出来走走。”

“文浩, 是我。”

杜文浩听见声音,转过身去,却见是林清黛,便轻声笑了。

“怎么跟个贼似地,我还以为那大理国的皇上说话不算数呢。”

林清黛走上前来,挽着杜文浩的手臂,柔声说道:“今天从我们来直到晚饭你都没有说过几句话,虽说我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你和石头的表情,我们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要不也不会突然让石头将我们全家迁到这里来,石头还说不让带着向姐姐她们,只让明森在那里照顾着,说实话,我真的很担心,见你吃晚饭就独自出来,二夫人就让我跟来陪陪你。”

杜文浩长叹一声,仰天望着天空的一轮明月,道:“青黛,你知道吗?此生我最想要一个你和我的孩子,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只要你我的,我都会视若珍宝,珍惜无比。”

林清黛知道六个夫人中,杜文浩一直对自己是格外珍视的,对此,自己也恨不能全身心的付出,但却从未听他说过这样的话,听着让人觉得心疼,仿佛有大事不好的感觉。

林清黛轻轻地将自己的头靠在杜文浩的肩膀上,柔声说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我嫁给你的时候,你给我说的,虽然我不是很懂得,但是我却明白,从今往后的每一天,都有一个男人陪着我,无论欢喜还是悲伤,无论富贵还是贫贱,只要你我在一起,那每一天都是最幸福的。”

杜文浩紧紧地握着林清黛的手,道:“你这一番话让我实在汗颜,一直跟着我奔波,说什么好日子,总是为我打前站,每次想到这些我就愧疚万分。”

林清黛轻声笑道:“傻瓜,你是我的相公,我为你做任何事情都是应该的,我的命都是你的,若是需要……”

杜文浩赶紧捂着林清黛的手,道:“胡说,不许再往下说了,我要你们六个和我一起白头偕老。”说道这里,杜文浩的心里坚定了一个信念,那就是无论遇到任何的事情,也不能阻止自己去保护家中的每一个人,这些人都是自己的亲人,他没有理由让他们为自己白白地牺牲,绝对不允许。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发现前面有一排十米长的大红灯笼高高挂在五米依个的柱子上。

杜文浩道:“这又是什么?”

林清黛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啊,大概是从前这一家人的习惯吧?听说这家从前还是位王爷住过的呢,这个大理国的皇上还真是大方,竟然一下就给我们一个王爷住过的大宅院,对了,我们问石头为什么要我们搬进来,他只说皇上十分赏识老爷你的医术,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