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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天青之道法自然 > 第46章 片纸风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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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燕云十六州”的诱惑真有那么大麽?一句话就晃点的这文青官家不要不要的?

大麽?

你把那个“麽”字去掉!

“驱逐胡虏,重塑九州,复我汉唐之故土!”还不够大麽?

这句话且不只是一句口号,也不仅仅是现在这自号“宣和主人”小文青有这个梦想。

那叫有一个算一个,所有汉唐之后,中原王朝帝王们的王侯霸业!那是所有文武臣子心中的无限荣光!

在他之前,周世宗柴荣虽“神武雄略,一代之英主”,北伐幽州,连收三关三州十七县,却也是个功败垂成。

宋太祖虽善战,率亡灭荆南、武平、后蜀、南汉、南唐五国之兵,三次北伐亦是个望“幽”兴叹,致死而不可得。且专设私库,名曰“封桩”。

曾有言于后“石晋割幽蓟以赂契丹,使一方之人独限外境,朕甚悯之。欲俟斯库所蓄满三五十万,即遣使与契丹约,苟能归我土地民庶,则当尽此金帛充其赎直。如曰不可,朕将散滞财,募勇士,俾图攻取耳”

这意思很明确,老子就是他妈的当了裤衩也要把这块地给弄回来!

而后,宋太宗赵光义再承其志,举全国之力,兴全国之兵,令灭六国之师,三次北伐,皆为这“幽云十六州”。

还有那些姓刘的,姓李的,姓朱的,乃至那个推翻帝制姓孙的都在做这个梦。

明朝之所以伟大,其功之一,便是收复了汉人失去四百五十五年的燕云十六州。

“复我华夏旧时疆土”!仅此一项,便能让朱重八功着曜千古,无愧人间天地!

别说古代,直到现在还有军事发烧友们也是不敢忘记这个梦想。眼巴巴的看着地图上的苏武牧羊之北海、诗仙李白降生之碎叶、初唐四杰之一的王勃葬身之交趾,且是一番的捶胸顿足。

“封狼居胥、禅于姑衍、饮马瀚海”?并不是个人征战的丰功伟绩,乃天下武人至高无上的荣光!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是。

知耻者后勇,一场八十年前的京都屠城,也让现在的我们始终有那一个“铁蹄赏樱花,饮马二重桥”的梦想。

是啊,即便是那“弱”宋,也能拼却了一个玉瓦皆碎,“截金帝之尸,临安祭祖”一雪靖康!何况我辈?

人一旦有了梦想,路途也就不远了。

然,在宋,想要“饮马瀚海”这个梦想,却是有一个大大的前提。

首先,且是要从收复石敬瑭白白送出去的“燕云十六州”为始!

帝王自有帝王的梦想,无论他知兵或不知兵,有能力或者是没能力。

至少他想去做这些事情,并且还有这样心志,一步一步的在争取,在斗争。

仅此一点,我便不能像常人那般对这个“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耳”文青皇帝嗤之以鼻。因为,仅凭一句“复我华夏”这四个字,我便不敢与常人一般鄙视他。

毕竟人家有胆“承父兄之志”单挑满朝文武,后宫诸邪。总好过处处人人鼻息,看别人脸色,别人都占了东北,却还要指望洋人的国联来调停。

而在我眼里,这个“独不能为君”的皇帝,只是一个悲情的英雄,一个改革失败者,一个敢于继承父兄之志,有胆去单挑当时整个士绅阶层的勇气。而非史书中写的那么的无为与不堪。

起码,宋有徽宗一朝,这汉家还是短暂收回了燕云之地的。

而且是在自己国家积贫积弱,游牧民族巅峰时期。

会有人抬杠,收回来?

那是买回来的好不好?而且,他也没守住啊?守不住你有脸还在这里夸他?

这话说的,至少人还守过吧?守不守得住,是能力问题。然,守不守,却是个态度问题。没这个态度,能力也就那回事了。

总好过明朝灭国之时,连个态度都没有了,只为“冲冠一怒为红颜”,自家的守将行了一个开关纵敌。

然,彼时交于贼人的,可不仅仅那一个那燕云十六州,且是万里的江山,千里的沃土。留下子民与敌任人宰割碎剁,剃发异服。

倒是你嘴硬,怎的不说他去?

至少有宋一朝,还存了半壁的河山,半残之躯仍是个北伐不断,更还有那灭国时,那崖山之惊鸿一憋。

且不去说他,说多了也是个挨骂。

回到书中。

再说那蔡京。

此翁此时,又枯坐于那坍塌的大堂废墟前愣愣的出神。

这说出去的大话如同拉出来的屎,横不能自己再坐回去。

现下这蔡京,却也只能又坐在那这废墟前给自己较劲,而心下惶惶。

宋邸的院内倒是一个安静,那刚刚还好的一同一人的怡和道长与那丙乙先生,也不知又被触了哪根筋,饶是谁也看谁不顺眼。

各自占院中一角去,看似各自看各自的书,偶有眉眼相对处,却也是个剑拔弩张。

只是因为对弈之时,粒子寸方的不爽?

他们俩的黑白之争,寻常人倒是看不大明白,这蔡京也看不大懂。反正这两人谁也不理谁,各自躲在角落生了闷气。

个中缘由,即便是那新任的宋邸管家赵祥,也不敢置喙其中,下面的家丁们更是一个不敢过问,只得加了小心,倍了谨慎伺候了去,不让这御品的太医,极品的道官再作出什么妖来。

这宋邸,正平先生在时那蔡京却不曾来过。也不曾见过这宋邸的荣光。

现下却是个满眼的枯枝,冷清的饶是一个虫鹊皆无。

先前只是耳闻这宋家厚德,却也是一个不以为然。

倒是彼时狂,只觉这御医故作清高,且沽名钓誉尔。然这经这“真龙案”后,才觉这宋正平且是个异类,自愧弗如。如大隐于朝堂,经三朝而不衰,恩泽群臣而不为友。且是一个“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矫”!

自家被贬逐出京城,客居杭州,群臣唯恐避之不及。

然,此翁,却是个中刚,敢与程远者为伍,献“蔡字天青”于上,是为“中立而不倚”。

却因“中立而不倚”遭人算计,落难之时,满朝的文武便无人敢出一句仗义执言。以致落得一个抄家灭门,发配烟瘴沙洲之地。

然,这宋正平倒是不争,且甘之若饴。

又有姑苏疫,虽卑为流配,身坠氓隶,却仍是一个义无反顾,以身护国。

此乃“国有道,不变塞焉,强哉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哉矫!”。

此乃君子乎?那蔡京无法回答,也不敢去回答。然,扪心自问却又只得一个自愧。

上天无云,白日无踪,尘嚣,将这天地间化作一个闷笼。雾霭霭的阴霾让人看不清个前路。

倒是那放置在锦盒之中的“蔡字”天青,却是一个焉测尘嚣外般的在这静谧中悠然自得。

见那釉面如玉,挂了那寒露,折射了昏昏的阳光。却将那星云霞雾散于周遭,恍惚间灵动不止,细观之且稍纵即逝。

如今,却是个睹物思人,只觉彼时那面圣之《平疫十册》,现下竟是让他如此的汗颜。

是也!利万物而不争,与洼地而不怨。容百污而自清,纵千阻仍不误其行。“上善若水”不过如此罢。

望那大堂坍塌的废墟,想来已是经了秋冬两度。

倒檐残柱上缠了藤蔓,残垣断瓦生了杂草。然,于这盛夏中,却依旧是个枯黄。

只那些个叫不出名字的草花,虽无绿,却是迎了那阳光怒放,撒了斑斑点点与那碎瓦之间。

亦曾听得人说,那星官程远亦曾停灵于此。

心下回想崇宁,依旧是个历历在目。

君子不见乎?非也,且隐于花草之间。非不在,且是世人不可见也。

心下唏嘘之余,便伸手取盏,恭恭敬敬三列于身前那断裂的龟蛇丹陛之上,仔仔细细的斟茶七分。

遂,抬眼看那如荒寺一般的大堂。且出一声叹息,心道一句:罢了!两位明公,我来矣……

却在唏嘘之时,便见那管家赵祥领了童贯入府。

却也不想去扰了那老货的面壁。遂退了赵祥,散了手下的小番,负手捏了蔡京留于那奉华宫的的盐钞,独自无声的站了。

听得呼吸之声,蔡京回头,见那童贯便欲起身拱手,却被那童贯按下。顺手扯了一个蒲团过来坐了。

将手中的盐钞扔过,口中叫了一声:

“还你!”

这两字出口,又见这原先留在奉华宫的盐钞,便是不问却也是个昭彰。

蔡京亦是明了其意,倒是不能不答。这货来此便是替他那主子来问事的。

且是笑了一声,便将这“盐钞”接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且将此事之缘由来去款款与他道来。

然,一番言语过后,饶是听的童贯又是一个一头的雾水。

若让这童贯猜那官家的心思,他倒是能一猜一个准。

然,面对这笔连蔡京都算不清爽的糊涂账,显然是超出了者童贯的智力范围。

然却被这老货的一句“可图燕云”跟生生的震了一个双目失神。

怎的?这事太大!大到可兴邦,然,也是大到可灭国!

毕竟自家也是刚从那辽国回来,对其国内亦是一个有所了解的。以辽国现有的军力,别说收回燕云十六州,一旦打起来,能守得住现在的边境都难。

心道,怪不得今天一大清早遭了黄门公堵门,拿了这盐钞,宣了口谕,指派了自家来寻和蔡京,敢情是被这事给忽悠了!

嚯,你这货,一眼看不住你,就他妈的出幺蛾子!赶紧找人在你心里种一个太阳吧!这阴暗的!你这就不是算计人了,你是要一锅端啊!

却在心有余悸的瞠目结舌之余,便又听蔡京言出谨慎且细微之声:

“且要绕过三司,避过朝堂耳目……”

听蔡京这话来,饶是让童贯一个抬眉,眼睛瞪的更大了与他一个惊诧。

然还未问出,却见那蔡京低头,沉思了道:

“需另辟蹊径也……”

这仿佛自问之语,便又与童贯一个懵懂。

却又见这老货猛然抬头,道:

“可有通商贾,精计算,又是局外人?”

这话问来,又给了童贯一个挠头。

这难办了。

一句话三个条件,又是个集于一个人之身。难,难,难。然,虽难也不能不办,毕竟是自家那个被这货老货忽悠的热血澎湃的主子交代下来的。

却在沉思间,便又见那宋粲的模样,倒是先前与眼前这老货,说那“兵去其五”之后,着陆寅送了那医帅的大纛与他。心下却也佩服了自家有这先见之明。

然,眼前又晃过宋粲那病歪歪,异服要死的模样,不禁喃喃了两字:

“难说……”

这一声“难说”却仿佛被那蔡京看到了希望。“难说”的意思就是有这样一个人了?

于是乎,便一把给抓了胳膊,瞠目又问:

“可有此人?”

那童贯对这蔡京的急切却是个无答,抬眼望了眼前坍塌的大堂。

虽是个默默了无言,心下却是一个豁然的开朗。

从一开始的“兵去其五”到彼时的重开宋夏榷场,再到现在的“盐钞”,总算是明白了眼前这蔡京,这一通夯里琅珰的,且是作的一个什么狗尿苔!

首先,是这“算”。

那慈心院中的驿马旬空,世间便是个无人敢言其左。

而且这慈心院且是个被边缘化的部门,边缘到连个像样的办公地点都没有。饶是与朝堂毫无任何的瓜葛。

想罢,遂望了眼前这片废墟,口中喃喃:

“听闻程远于此停灵,正平曾置半丧与他……”

说了,便推了蔡京抓了他的手,道:

“若说算麽,那慈心院倒是可用!

那蔡京听得这句“可用”便是一个又惊又喜。便又是一把抓了童贯的胳膊,叫了一声:

“此话当真?”

然,这急切,却被那童贯一个眼神给挡了回去,只能自觉了尴尬,收了手去。

怎的此话让这蔡京如此的惊喜异常?这兴奋的,连脸都不要了?

也怪不得他欣喜,在他,本是个万难之事,然在这了宋邸的废墟前,却如同事先安排好的一般。倒是怨了自家被猪油蒙了心,倒是没想到那整日在眼前疯疯癫癫晃荡的“小程先生”。

于是乎,便一口长气呼出,一同望了那已成废墟的大堂,口中喃喃了赞了一声:

“宋家……”

只两字出口,亦是陷入一个无言。

便端起那龟蛇丹陛上的茶盏,饮下一口缓解尴尬。

心下却在盘算,这慈心院乃前朝验作院,早早便被言官弹劾其“虚耗国帑”被皇帝一路发配到济水之源的沁园去,自此,且是一个远离朝堂,那远的,基本上都能让人忽略了还有这样一个部门存在。

现,这慈心院亦属内廷皇家私产,权归内庭司管辖,这句“可用”倒是意料之中。

却在想了,却又听童贯道:

“这商麽……不知这药商算不算?”

说罢,却是一顿,便又让他想起旁越前日的报上:宋粲且与那商贾、药商密谋与坂上。又闻其间还有上海商会和平江路商会出首。

想罢,便抬头望了正在盘算“药商算不算商”的蔡京,挠头道了句:

“平江路、上海市两商会可使得?”

只这一句漫不经心,便又让蔡京惊的不顾了礼数,匆匆咽了口中的茶,一把抓住那童贯道:

“诚可信乎?”

咦?至于这么激动吗?

至于?

这平江路、上海市的名头,随便哪个拿出来都能吓死个人。

一个通衢南北货产之魁首,一个且是海上贸易之独霸也。那是能影响整个市场的存在!他们一个伤风,全国的市场都得跟着感冒!

然这激动,却遭童贯鄙夷之态,便也觉了一个不好意思,随即,有惴惴了松了手,拱手赔罪。

童贯倒是不拘,掸了掸被这老货抓过的袖口,口中道:

“如此,只一人便可……”

说罢,便伸手叫了一声:

“盐钞拿来。”

蔡京听罢,便赶紧将那“盐钞”双手托与童贯。

童贯却是个不接,只是自鱼袋中抠出自家的印章,放在口边哈了一口气,便在那“盐钞”上按下。

此举,蔡京却是个不解。低头看了看那盐钞上殷红的印章,又抬头看了看那洋洋得意的童贯。

然,如此默默的四目相对片刻,却遭童贯一声爆声来:

“你这厮!又要我独担麽?”

蔡京听了童贯暴语饶是一个猛醒,且是连连“哦”了几声,便赶紧低头翻找自家的鱼袋,匆匆的从里面抠出印章,慌忙在那童贯之印下盖上。

童贯欣喜了看了那蔡京的章盖自家名下的印章,便扬了手,高声叫了远处恭候的小番,吩咐道:

“拿了此物,着八百里急脚密送银川砦。”

那蔡京听罢惊异。心道:这银川砦银川砦的,且是听那宋邸之人时常悄声念叨,那窃窃之语倒是能将人耳朵磨出个茧子来。此时推之,想必那银川砦便是那宋粲充军之处。

心下惊呼:此番,却是要找那宋家的小哥麽?

想罢,且是心下叹了句“饶是宋家!同人于野,利涉大川。”

虽如此想了,且也不敢多问。

等那小番捧了那“盐钞”出去,才栖身小声惴惴问那童贯道:

“可是那宋家小哥?”

童贯听罢,倒是不语,抬手捏了茶盏望那蔡京举了,道:

“商人重利,购大黄、甘草之资饷,相国可曾有落?”

那意思是,你别在这给我车里格楞!那边还有你的“桑蚕之策”等着用钱呢!想让众商家赔了血本的帮你?

你当他们手你爹啊,还是当他们是白痴?

但凡商家有些许忧国忧民之心,也不用费尽心思拿了张盐钞诓了他们的钱过来以充你那国库虚空。

那蔡京见了这要吃人的表情,便左思右想沉吟不语,也不敢接了茶盏。遂,笑而躬身道:

“伏请圣裁……”

那童贯听了这句“伏请圣裁”便是一个白眼翻出。

心道:咱家又他妈的着了你这老货的道,又被你这不死为贼的当了枪头使唤!

官家有钱?他若是有钱,也不用费力吧啦的把你又从苏州给弄回来,头顶长疮脚下流脓的在这作妖!

看这妖作的!真真是个片纸一张,却能搅动一场三国同起的风云!

心下想罢,便是一个没好气,然却也是一个无可奈何,只能悻悻的道了句:

“相国请茶……

且道是:

心中有志斩虎豹,

临事方知费煎熬。

不遇磨难难成事,

鲜闻多春化螭蛟。

三春有雨三春下,

岭上且坐把扇摇。

灵犀一点前程路,

闲看身后浊浪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