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昨天哥哥说的话。
——“写出那种代码的人，简直就是对计算机科学的一种侮辱。”
她才不要让哥哥的“艺术品”，和这些人的垃圾代码混在一起。
李娜见楚璇音没理他，心中有些纳闷，又转头去跟那个刷视频的女生聊天去了。
很快，上课铃响了。
一个发际线堪忧，顶着个标准“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夹着教案走进了教室。
他就是这门课的教授，周海。
周海把教案往讲台上一摔，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用一种毫无波澜的语调开口。
“上周布置的小组作业，都做得怎么样了？”
“今天，每个小组派一个代表上来，把你们的程序演示一下。”
“从第一组开始。”
教室里响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很快，第一组的代表垂头丧气地走了下来，他们的程序连编译都通不过。
第二组的程序倒是运行起来了，但界面丑陋，功能也错漏百出，点几下就直接崩溃了。
周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就是你们交上来的东西？！”
“一堆臭鱼烂虾！”
“我教了你们这么久，连个最基本的系统都做不出来！学分还想要不想要了？！”
“是不是觉得自己是救世者，就对这种工学文化课不上心？那你选我的课干什么？来水的吗？！”
他气得用教案拍着桌子，唾沫星子横飞。
教室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下一组！第四组！”
李娜听到喊自己这组，身体抖了一下，他推了推旁边的楚璇音。
“璇音，到我们了，你上吧。”
楚璇音点点头，拿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走上了讲台。
她的小脸因为紧张而有些泛红，但一想到哥哥，她又鼓起了勇气。
她将电脑连接到投影仪上。
当那个设计精美、风格极简的登录界面出现在大屏幕上时，教室里响起了一阵小小的惊呼。
这界面，跟前面那些歪瓜裂枣比起来，简直就是艺术品！
周海的脸色也缓和了一些，他扶了扶眼镜，示意她继续。
楚璇音深吸一口气，开始演示。
图书录入、查询、借阅、归还......
每一个功能都运行得行云流水，没有任何的卡顿和错误。
界面的切换动画流畅自然，操作逻辑清晰明了。
这哪里是一个学生的课程作业？
这分明就是一个可以直接上线的商业级软件！
教室里，已经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屏幕上那个完美的程序给镇住了。
李娜和另外两个组员更是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敢置信。
这......这是楚璇音做出来的？
她不是跟他们一样，也是个刚入门的菜鸟吗？
讲台上，周海的表情，从一开始的缓和，逐渐变成了惊讶，然后是凝重，最后，是彻彻底底的震惊！
他死死地盯着屏幕，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教了二十多年的书，带过无数届学生，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程序！
不，这已经不能称之为程序了。
这是一种逻辑的艺术！
每一个模块的封装，每一个算法的实现，都透露着一种大道至简的优雅和高效！
这绝对不是一个大一新生能写出来的东西！
别说是学生，就算是他自己，甚至是那些在顶级科技公司里工作了十几年的资深工程师，都未必能写出如此水准的程序！
“停下！”
就在楚璇音准备演示最后一个功能时，周海突然道。
楚璇音被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不解地看着他。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程序运行得很完美啊。
难道是......哥哥写的太好了，被教授当成是网上抄的了？
想到这里，她的小脸白了白，心里有些发慌。
“你，下来。”
周海指了指讲台下面。
“把你的电脑，留在这里。”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楚璇音咬了咬嘴唇，心里委屈，但还是听话地拔掉了连接线，抱着自己的书本，默默地走下了讲台。
教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什么情况？被抓包了？”
“我就说嘛，一个大一新生，怎么可能写出这种东西，肯定是抄的！”
“这下完蛋了，周扒皮最恨作弊，这门课肯定挂了。”
楚璇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低着头，两只小手紧张地绞在一起，头顶的呆毛都耷拉了下来。
她感觉全班的目光都像刀子一样扎在她身上。
讲台上。
周海没有理会下面的议论。
他弯下腰，像是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双手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楚璇音的笔记本电脑键盘上。
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没有去看那个运行流畅的程序界面，而是直接调出了后台的源代码。
当那如同艺术品般简洁、优雅、高效的代码，完整地展现在他眼前时。
周海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的手指，在代码上空微微颤抖，却迟迟不敢落下，生怕自己的触碰，会玷污了这份完美。
他教了二十多年的计算机，自问阅码无数。
从学生写的垃圾代码，到业界顶尖大牛的开源项目，他都研究过。
但他从未见过......
从未见过如此鬼斧神工的代码！
这已经不是技术了。
这是道！
是计算机科学的终极奥义！
“我的天......”
周海的嘴里，发出了梦呓般的呢喃。
他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终于见到了自己信仰的神迹。
他颤抖着手，滚动着鼠标滚轮，一行一行地往下看。
越看，心里的震撼就越是翻江倒海！
这个内存指针的运用！
这个多线程的调度！
这个递归算法的收尾！
完美！
简直是无懈可击的完美！
这绝不可能是抄的！
因为在人类已知的任何一个代码库里，都绝对找不到如此超前的编程思想！
教室里，所有学生都伸长了脖子，好奇地看着讲台上那个行为怪异的教授。
“周扒皮这是怎么了？中邪了？”
“这代码不会正好是他看过的开源项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