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被那些魔刃触碰,不仅会沾染魔气,更会顺着鲜血渗入体内,与月白自身的灵脉融合,交织形成两股灵力的结合体。
汐语头摇得像拨浪鼓,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飞溅,声音里满是崩溃:“不!我不要这样!”
夜渊趁机挣脱光网的束缚,身形化作一缕浓黑的雾气,像条贪婪的蛇,“嗖”地一下钻入月白的身体。只余他邪肆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带着得逞的快意:“本君早说过,合二为一,才是最好的选择!”
汐语抹了抹眼角的泪,指尖蹭得脸颊发疼。
她再次回头,目光锁在地面上的墨枭三人,还有不安低吼的灵兽,像是要把他们的模样刻进骨子里。声音裹着浓重的哽咽却异常坚定:“忘了我......好好活下去。”
话落,她的身形倏然化作一抹耀眼的金光,像划破黑暗的流星,拖着细碎的光屑,“咻” 地钻进了月白的头顶。
而原本虚弱得连呼吸都轻浅的月白,在夜渊的黑雾侵入后,苍白的脸颊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血色。
此刻的他悬浮在半空,素色衣摆无风自动,目光直勾勾盯着某个虚无的方向,像被施了定身咒般纹丝不动,唯有眼底漆黑与猩红疯狂交织、碰撞。
没人看得见,他体内正掀起惊涛骇浪——一场关于身体控制权的激烈争夺战,正打得天翻地覆。
地面上的三人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指尖却连动一下都做不到。那句“忘了我”像把淬冰的毒刃,狠狠扎进每个人心里,将积压的痛苦瞬间推至顶点。
墨枭周身的威压猛地炸开,像无形的惊雷砸在地面,脚下的土地“咔嚓”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旁边的树木拦腰折断,枝叶簌簌落了一地。
他仰头对着汐语消失的天空,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不——!回来!汐儿!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就这样走掉!”
他无法接受这种失去——尤其是以这种他完全抓不住、拦不了的方式。尖锐的痛苦,混着怒火在胸腔里翻涌,几乎要将他烧穿。
他猛地揪住离他最近的雪辰,眼里满是血丝,声音发颤却带着逼人的狠劲:“为什么?!为什么没能拦住她?!为什么这么慢?!”话音未落,他猛地转头,目光如毒般射向空中僵立的月白,眼底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汐儿根本不会……”
雪辰脸色惨白,浑身的力气被抽干,任由墨枭揪着胸前的兽皮衣,皱成一团。他踉跄着跪倒在地,膝盖嵌进碎石渗出鲜血,却连疼都感觉不到。
浑身剧烈的颤抖让他连说话都断断续续,巨大的悲伤和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从头顶浇下,死死裹住他,连呼吸都带着窒息的疼。
汐语那句“好好活下去”在耳边反复回响,像最温柔的刀子,一下下割着他的心脏:“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再强一点,如果我能早点察觉到不对……如果我能护好她……呵,五阶又如何?连人都留不住……”
白烈整个人都僵了,像座瞬间被抽走灵魂的石像,金色的虎瞳死死盯着月白,连眨眼都忘了。
平日里能一拳打碎巨石的力量,能在战场上横扫千军的勇猛,此刻全成了笑话——想护的人护不住,再强又有什么用?
他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初次到霜魄祭坛的画面:那日汐语也是这样,在他眼前骤然消失,只余下一片空荡荡的光。
极致的痛苦被他用意志力死死压在心底,可内里早已天崩地裂。他紧握的双拳青筋蝤结,爪尖深深嵌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晕开一朵朵红花,他却毫无知觉。
混沌识海。
汐语立于残破的莲台之上,莲瓣边缘斑驳的裂痕在混沌气流中微微颤动。
她脚下,墨色与银白交织的混沌旋涡正疯狂翻涌,每一次旋转都裹挟着能撕碎神魂的戾气,却在触及莲台的瞬间,被一层微弱却坚韧的光膜悄然挡下。
左侧,月白被数道泛着冷光的玄铁锁链穿透琵琶骨;右侧,夜渊周身缠绕着蓝色的幽冥火。
而他与月白的手腕,被一截早已失去生机的莲茎紧紧相连,茎上残存的点点绿意,是他们同源而生的最后证明。
“小公主,倒比本君想象中更执着。”
汐语的身影刚在莲台上站稳,夜渊便缓缓抬眼,幽火映照下的眸子闪过一丝复杂,声音里裹着似叹息又似无奈的慵懒,像是在调侃,又藏着不易察觉的在意。
汐语目光淡淡扫过他,语气清冷如覆着薄冰的海面,“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
夜渊微微一怔,赤色瞳孔里竟闪过几分错愕。
记忆中那个总爱跟在他身后,说话软糯得像沾了蜜的小家伙,此刻周身竟裹着一层拒人千里的清冷,连眼神都锐利了几分。
他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看向汐语的目光愈发炽热,像是要将她的身影,牢牢刻进灵魂深处。
汐语的目光掠过夜渊,落在月白苍白虚弱的脸上,他胸口的血迹不断扩大,仿佛连呼吸都带着破碎的痛感。
她迅速移开视线,就在那一瞬间,额间淡蓝色的潮汐神纹骤然亮起,光芒顺着眉骨蔓延,如海浪般层层叠叠。长发无风自动,发丝间似乎缠绕着细碎的水光,在混沌的黑暗中,漾开一圈圈温柔的光晕。
月白捕捉到她眼底的决绝,心脏猛地一缩。
“阿汐!你要做什么?!”他的声音发颤,平日里沉稳的语调此刻是前所未有的无措与慌乱,锁链碰撞的清脆声响,更添了几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