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案时间长达几十年的拐卖集团被一网打尽,包括林玉军所负责的器官贩卖、戚决所负责的山区人口买卖,各大小明线暗线,全部被剿了个底朝天,整个南方与之相关的人员全部被羁押调查。
与台风一起到来的还有表彰大会,以罗云谦为领导的打拐小组顺利完成任务。上面来了许多人,坐在闽城市局的礼堂里对几人进行表彰。
罗云谦正站在台上讲话,以他现在的年龄和功绩,恐怕过不了多久便要升职调任了。明明是该意气风发的场合,他看起来却机械极了。
台下坐着一排戴着大红花穿着警服的警察,重案组几人也在其中,和其他人比起来,颇为不自在,除了一脸高兴的小岳之外。
不记功不升调的重案组,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的,冷金旗刚毕业时在京市刑侦倒是经历过,不过那太久远了,做重案组的组长做久了,都快忘了他们做这些事,是应该被放到台面上来大肆嘉奖的。
或许是默默做事做惯了。
李山和况野并不在内,因为身份特殊的原因,李山无法出现在这样的场合,而况野则是并未参加这次行动。等表彰大会结束,钟弥迩故意凑到冷金旗跟前问了句:“冷哥,你的眼珠子呢?”
“他去学校上公益课了。”这话一说完,身边的同事诧异的回过头。
眼珠子是什么东西?眼珠子去学校上课干什么?
冷金旗也意识到钟弥迩是故意的,斜眼瞪了回去。
钟弥迩则心情极好的哼着歌往外走。
冷金旗的眼珠子不就是李山吗?失忆时把人保护的跟眼珠子似的。
…
台风过境,两人在老小区的公寓倒是没有如网上别人发的照片一般,玻璃碎裂之类的,上午的大风大雨,下午倒沉寂不少。冷金旗换了警服穿上常服去接李山时,车窗外只有淅淅沥沥的小雨。
黑色的阿波罗太阳神跑车停在乐清中学门口,李山打着伞出来时,便看到车旁站着的冷金旗了。
冷金旗撑着一把黑伞,穿着一身黑衣靠在车旁,就像他第一次去津州大学等李山那般,吸引了不少路人目光。
“怎么台风天还要上学?”
冷金旗见李山收了自己的伞后站在了他的伞下,他便将那把双人黑伞往李山身后挪了挪,以防李山的后背淋到雨。
“升初三和升高三的,没办法。”李山看着那些撑着伞跑出校门的学生,无奈地摇了摇头,除了前几日天气实在恶劣,放了几天假之外,这几日天天在上课。
李山本来只是接了警局的任务来上公益课,没想到被乐清中学的校长求着代一下思政课。
学生要上课,老师也不能幸免。
李山辞了大学的工作,又开始在中学上课了,冷金旗时常笑他,逃不开老师这个身份。
“这学校也真是不心疼这些孩子。”
两人撑着伞往学校后街走,前几日李山在这学校附近发现一家潮汕火锅店,每周一三五下课,两人都要来这儿吃晚饭。
当那一碗牛肉丸汤被服务员端上来时,李山只是扫了一眼,便将碗轻轻推到了冷金旗面前。
冷金旗将拉夫劳伦的衬衫袖子撸起,戴着百达翡丽的左手从别处拿了个空碗放在那肉丸汤旁边,最后,右手拿起筷子,开始挑葱。
“小晖啊小晖…本少爷何曾干过这事儿?”
“可以给傅承晖挑葱,那就可以给我挑葱。”李山说的毫无心理负担,自从失忆又恢复记忆后,他最近使唤起这冷大少爷也是手到擒来。
顺嘴的事。
“傅承晖几岁?你几岁?”冷金旗嘴上不依不饶,但左手边那个空碗已经被绿色的点点葱花遮盖了碗底。“李山,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那你最好能回答我,前几天别扭什么?”
“…”冷金旗无语。
表白被拒,你说别扭什么?
可李山好像并不知道自己拒绝了冷金旗似的,依旧正常相处,冷金旗是避无可避,再怎么说两人都住在同一屋檐下,冷金旗也不忍心真冷落李山。
“你想多了,李山。”
“是你想多了还是我想多了?”
被挑干净葱花的牛肉丸汤被放在了李山面前,冷金旗还故意似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阿迪拉要知道我会照顾人了,恐怕要回新疆拜萨满了。”
冷金旗拒绝谈论那个话题,话锋一转开始讲别的,“下次回京城,你最好是给我作证。”
“你一直都很会照顾人。”李山拿过勺子小口喝着汤,面前滚烫的火锅翻涌着,热气腾腾,幸而这店铺空调开的足,才不至于让人感觉到太热。
“不是只有挑葱才是照顾人,整个重案组都幸得你的照顾,我也是。”
“哦。”冷金旗控制住自己的笑意,别过视线看着窗外。
天老爷,天知道听到李山这样说他心里有多高兴。
“对了,许队怎么样了?”
那天冷金旗出来后,便有消防员进了厂子内,将昏迷的许小楼救了出来,罗云谦迅速跟着去了医院,那重症监护室被严加把守,所有人都不知道许小楼怎么样了,但看罗云谦眼下的乌青,众人也能猜到许小楼的情况不怎么好。
在浓烟里来来回回几趟,但凡再晚一点将人救出来,人就没了。
冷金旗摇头,关于许队的事他知道的也不多,罗云谦对许小楼的在意他倒是能感受到,年少相识、关系破裂,时间经年累月的冲刷没有冲淡感情,反而加深了。
见冷金旗摇头,李山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他放下勺子,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冷金旗。
“解释一下,为什么趁我没注意就跑了进去?”
因为冷金旗没受伤,身体也无大碍,所以李山都快忘记了这回事。
冷金旗一愣,他想说我要做什么需要向你报备吗?但下一瞬,他意识到李山这是在乎自己。
就像曾经的李阅川和吴连山对李山的在乎,不允许他碰极限运动,不允许他学一点规划之外的专业,不允许他走错一点规划之外的路。
李山对冷金旗在乎时,也用了这样的方式。
李山对于冷金旗的态度,确实是变了。
“我…”
“当时消防员已经来了,面对这样的情况时,他们比你们更专业。”
“但那个时候,不能用理性去思考,关乎人命。”冷金旗反驳。
“但我希望你去拯救别人的生命时,能够先保证自己的的生命安全。”李山不再看着冷金旗,因为最近的冷金旗,眼神总是有些呆,好像看不懂李山话语以及行为背后的意义。
那冷金旗耳骨上的银制耳钉被灯光照的一闪一闪的,像曾经有些时候,冷金旗看向李山的眼睛,那个时候的冷金旗主动极了,可一点都不呆。
主动的让李山怀疑,冷金旗以前勾搭过多少个。
李山拿起筷子在锅里捞出一片百叶放进碗里,轻吹了一下,并没有马上送入口中,而是开口说道:
“别人我不管,但你必须得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