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小孩儿跑出去玩儿了,家里就她一个人。
听到慢吞吞的脚步声,她掀开眼皮看过去,门口来了一个眼熟的知青。
这不是那位女知青的青梅竹马吗?
陶京看到坐着的妇女时惊了一下,对方脸色太白了,白的没血色。
她该不会是拦自己丈夫拦的太过,被丈夫给打了吧?
“你……”
陶京从并不高的土篱笆那里翻过来,欲言又止的看着皱眉的妇女,“…如果有困难,你可以找妇联。”
琼花:“?”
她眼神迷茫的看着对方,不知道对方说这个干什么。
陶京把这种迷茫当成了对方不知道妇联是干什么的。
“妇联就是妇女联合委员会,不管你遇到了什么麻烦都能找她们,比如家里人压榨你啊,欺负你,或者家暴你之类的,这些都是不对的,都可以找妇联。”
琼花更迷茫了。
不过她看得出这个年轻人是好心,所以她笑了一下,点点头,声音温和,“谢谢,我知道了。”
她表现的太没有攻击性了,陶京莫名的感觉有些不自在,眼睛盯着她在阳光下从黑色变成灰色的瞳仁,那双眼睛看上去水润润的,色彩分明,就这么安静的,带着一些温柔的看着他。
莫名让他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儿幼稚。
他后退一步,皱紧眉头,“最近李安娇又开始经常往出跑了。”
琼花:“…啊?”
陶京目光严肃的看着她,“你老公,就是你娃他爹,最近有没有经常不在家?”
那倒没有,这两天她特殊情况,本来是打算扛过去的,不过君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变得体贴起来了,就差把饭都给她端到炕上让她吃了。
平时就拿本书坐在炕边儿守着。
要不是上面通知下来,要开始除草开地了,这会儿君安估计人还在家里。
琼花老老实实把情况说了。
陶京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高兴,很微妙的一点儿情绪一闪而逝,他挑了挑眉,“看来他还挺听你的话?”
琼花讪讪一笑。
那是因为还没到时候。
君安跟那位知青正式开始互相给眼色的时候,是春天花开的正好的时候,现在才初春而已。
就快了。
陶京看她脸色白成这样,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钱跟票,从零碎钱里抽出一张大团结跟几张肉票,走过来俯身要放到琼花腿上。
“你平时别把口粮给孩子跟你男人,该吃吃该喝喝,你现在饿的脸色都不正常了。这些拿去补身体,就当我给你的感谢费了,不准用到你男人身上,要不然……”
他冷哼一声。
琼花赶紧伸手去推,“不用不用我有钱——”
脸色有问题也不是饿的啊。
手碰到了他的手。
陶京一个激灵,立刻把钱扔她腿上,转身开门就大步走了。
他腿长,眨眼的功夫就走远了。
琼花看着腿上的钱跟票,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这年轻人怎么每次来都给钱,他是钱多了烧的慌吗?
还有他跑那么快干什么?
这些钱先放起来吧,跟之前的那些钱放在一块儿。
他是个好心人,就是每次都不听别人把话说完。
琼花叹了口气。
至于这边儿,陶京急步走远了之后就逐渐放缓了脚步。
他忍不住看了眼自己刚才被摸到的手。
那个女人的手不软,上面有茧子,应该是干农活弄出来的,但也出乎意料的不让人觉得不舒服。
不过这都不是关键。
她,她为什么要摸他啊?!
他看上去像是很随便的人吗?
还是每次他都关心她,给了她一种什么错觉?
他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陶京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毕竟她过的很苦。
看上去也就跟他们这些知青差不多大的年纪,孩子都那么大了,结婚的年纪肯定很小,怀孩子的年纪也小,那么小,在这个距离县城很远,医疗不发达的地方生双胞胎,那是过鬼门关。
丈夫还跟年轻的知青勾勾搭搭的……唉。
陶京抓了抓头发,过的这么苦,他都生不出怪对方产生那种不和谐想法的念头了。
“陶知青不去地里?”
因为身体不舒服,留在知青院里的女知青看着陶京,忍不住问。
陶京长的很好,好到哪怕他大多数时候都冷着脸,也有一些人忍不住对他产生了一点儿想法,再加上他衣食住透露出的家世,就更让人向往了。
只不过平时他不是一个人就是跟在李安娇这个闹笑话的女知青屁股后面,让其他想多说两句的人都找不到机会。
陶京觉得这个女知青是在质疑讽刺自己不干活儿,他冷冰冰的看了她一眼,“干完了,有事儿?”
村里分给知青的部分肯定跟分给村里人的部分不一样,他小时候在军区长大,没少跟着爸妈去参与类似除草收麦的事情,虽然长大后住在了城里,但那些窍门都没忘,速度自然比其他知青快。
而且现在也快中午了,他只是比别人快了一两个小时而已,凭什么认为他偷懒了?
老知青打压新知青随口就扣锅?
他的冷淡跟不喜让女知青脸色更白了,她有些委屈,低着头不说话。
心里再无一点儿喜欢,讨厌死这个眼睛里只有李安娇的陶知青了。
祝他一辈子都只能跟在李安娇屁股后面吃屁!
陶京耳朵恢复安静,回到宿舍里,宿舍里这会儿就他一个人,屋子里味道不太好闻,他打开窗户散味儿,脑子里忍不住又想起了那个对他有心思的妇女。
她会不会不听话,把钱都用来补小孩儿的嘴啊?
毕竟她那两个小孩儿看上去也瘦巴巴的。
应该不会,毕竟她对他有那个心思,肯定会把他给的东西好好收着的——等等!她该不会把东西留着睹物思人,自己不用吧?
陶京头疼的捏了捏鼻梁,算了不想了,还是考虑一下接下来干什么好了,他也不可能一直种地。
倒也不是种地不好,而是知识青年下乡不是来分老乡口粮的,而是帮老乡把口粮变多的。
他得仔细想想该做什么,该怎么做。
*
终于君安回来,看到琼花在摆饭,他抿了抿唇,“不是说好我回来做,你不要劳累的吗?”
坐着等开饭的俩小孩儿左看看右看看,闷不吭声。
琼花摆摆手坐下,“你累一早上了,没必要让你回来还要劳累,吃吧。”
君安看着她的眉眼,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终只能转身去洗手。
回来坐下,吃了几口,他低声说:“我不觉得劳累。”
只要是对她好,他都不觉得劳累。
琼花点点头,“那下午你努力干,把村里安排的弄完了去把家里自留地里的草也处理一下。”
“……好。”
面对不解风情的妻子,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应声。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他就去上工了。
琼花闻着血腥味儿,又去换了刀纸,换完之后躺着睡着了。
在琼花经期离开之后没多久,村里突然通知要给地里加化肥了。
撒化肥的是早上,琼花戴着草帽跟村里其他人一块儿汇合之后就跟着村长还有两辆骡车往地边儿走。
那个男知青也在,他穿了一身比较耐脏的粗布衣裳,手扶在化肥袋子上,正在跟村长说话。
村长听的头一点点的,脸上带着笑意。
“听说这化肥是李知青让陶知青帮忙弄来的。”
前边儿走着的年轻媳妇儿落后一步,乐呵呵的盯着琼花。
琼花看她一眼,只记得这个人似乎是屋子后面的隔壁的邻居家的媳妇儿,嫁进来才几个月,不知道为什么看她不顺眼了。
平时不是瞪她一眼就是盯着她一个劲儿的看。
这会儿不知道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琼花瞥她一眼,往旁边儿相熟的婶娘跟年轻姑娘堆里走了两步。
刚嫁进来的年轻媳妇被村里的其他人眼睛一盯,就有些害怕了,没把早就准备好的挑拨离间的话说出口。
她还想说琼花的男人跟李知青不清不楚的给她戴绿帽子呢。
琼花让她很厌恶,因为琼花一嫁人就一口气生了俩大胖小子,婆婆总是拿琼花来说她,说她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光吃不下蛋。
要是琼花也能过的不好就好了。
到了地边之后,先是点了几个人做小组的组长学习一下这个化肥要怎么撒才不浪费,又不容易烧苗之后,就让组长去教队员。
村长跟陶京在旁边儿给各个小组分化肥。
轮到琼花小组的时候,陶京身上已经有些狼狈了,味儿也不好闻,有些刺鼻。
陶京瞥了眼站在后面的她,压下心里莫名的后悔跟局促,不认识她一样收回目光,倒化肥的时候没看她一眼。
村里的男人去开荒跟松土了,春天来了冻土没了,变得好挖了,这个时候天气也不是特别的热,是开荒跟松土的最好时候。
撒化肥的这里基本都是妇女——还有知青。
琼花认真的撒着化肥,撒这个可比除草轻松多了,她一点点儿往前走,快把自己的那一份儿做完的时候,旁边儿突然凑过来了个人。
她看了一眼,没搭理。
那人就是那个年轻媳妇儿。
年轻媳妇儿轻声说:“李知青分到的事儿不多,这会儿已经干完活儿走了,你说她会不会去开荒的那里?”
琼花直起微微弓着的腰,看着她。
在村里,这种人就是踩低捧高,你要是让她觉得你好欺负了,她就会一直踩着你出气,哪怕你并没有招惹她。
琼花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周围的人能听到,“你一直盯着我男人干什么,我都没那么盯着他,你可着劲儿研究他是想干啥啊嫂子?”
年轻媳妇儿没想到看上去窝囊没用的琼花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她懵了两秒,感觉到周围看过来的视线,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红,“你瞎扯什么!!”
“我没瞎扯啊。”
琼花满脸不高兴,“不是你跟我说我男人在开荒的那边儿要跟谁谁走近了吗?你要是真想盯着他看,回头让谢婶儿带你来我家看,你保准能看个够。”
年轻媳妇儿被臊的满脸通红,看着眼前这张出乎意料好看的脸,怒上心头扬手就要往下扇。
“干什么呢!”
旁边儿传来一声吼,年轻媳妇儿哆嗦了一下。
紧接着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女人在不踩到苗的情况下飞快过来,一把抓住年轻媳妇儿的手,对琼花笑了笑,“她脑子里都是浆糊,我回头跟她好好说说,琼花你别往心里去啊。”
琼花自然是点头。
目送着年轻媳妇儿白着脸被扯走。
回头看她的眼神害怕又憎恨,恨不得一口吃了她一样。
琼花事不关己的低头继续除草。
周围人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说了几句这年轻媳妇儿不懂事,欺负村里的小辈,之后就抓紧时间继续干活儿。
毕竟干完公家地里的,回头还要回家准备吃的,顺便儿收拾一下自家的自留地,打水之类的,活儿多着呢。
至于刚才的那一幕,村里这种不懂事的媳妇儿多了去了,谁家没有收拾媳妇儿的时候啊,这有什么好看的。
这边儿忙忙碌碌的时候,李安娇确实是上山了。
不过不是开荒的那座山,而是曾经遇到过谢含鸣的那座山。
那次之后她就再没遇到过谢含鸣,那家伙也不嫌山里没意思,她经常在山脚转悠也没碰到他一次。
这种情况让李安娇不得不再次把目光放在更近在咫尺的目标,君安身上。
但这个男人有点儿太装了。
她之前的靠近,这个人都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她得好好想想办法才行。
*
撒完化肥之后没两天,上面又安排了好几个知青过来。
这个时候出现了比较尴尬的事情。
知青点不够住了。
原本上一批冬天来的李安娇她们也只是勉强挤着住的,现在又来人,那怎么着都住不下了,总不能让人打地铺睡地上。
不知道村长那边儿怎么想的,半天不到,就宣布了从知青点分几个知青出来住到村民家里。
当然,不是免费住,而是给房租的,一个月两块钱,不多,也不是少到让人想拒绝的程度。
这种都是要选家里有空房的,琼花家里没有空房,这事儿自然轮不到她家。
不知道村长是怎么选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她家左右两边儿的邻居家都入选了。
邻居家的孩子长大的嫁出去了,娶了媳妇儿的另有宅基地盖房子,住的确实是比较宽敞的。
很快,知青就提着自己的东西过来了。
琼花做好晚饭往外端的时候,正好看到旁边儿院子里的李安娇。
她梳着辫子,穿着白衬衫,皮肤虽然被晒得没有那么白了,但眼睛依旧很有精神,这会儿正盯着院子里看,对上她的视线之后就笑了一下,毫不避讳的对琼花摆摆手,“嫂子,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请多多指教啊。”
这个多多指教,落在琼花耳朵里不可避免的有了点意味深长。
她点点头,端着菜进去。
出来拿馒头的时候,李安娇不见了,估计是进屋子里了。
不过另一边儿的知青出来院子里活动了,也是熟人。
陶知青。
这会儿他穿了个背心,露出肌肉结实鼓起的手臂,正在洗头,胸肌鼓起的弧度有些明显,似乎是注意到有人出来,他洗头的动作都僵了一下。
看上去挺害羞的。
琼花没再看,去厨房拿了馒头就回了屋子里。
她把馒头掰开塞给俩小孩儿。
知青都搬过来了,以后这里就要热闹起来喽。
“快吃吧,菜要凉了。”
旁边儿的君安把旁边儿放的温凉的水放到她手边儿。
琼花低头吃菜。
接下来的几天出乎意料的平静,不过琼花清楚,这种平静维持不了多久。
有天晚上,她泡着脚发呆的时候,刚出去上厕所的君安忽然急步走进来。
琼花目光从半空聚焦到他脸上,“怎么了?”
君安抿了抿唇,脸色不太好看,不过他没说是因为什么。只是摇摇头,拉过旁边儿的板凳坐下。
两个小孩儿已经洗干净手脚脱了衣服上床睡了。
坐了一会儿,君安才起身朝门口走去。
他停在门口,似乎在看什么,确认了什么之后,他才拉开门出去。
晚上的时候,琼花快睡着的时候,一只温热的手落在她身上。
琼花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她没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挪过来的君安,只安静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挪开,低声说:“睡吧。”
说完背过身对着他。
今天他有些异常,琼花怀疑他是对李知青心动了,或者说被李知青把火惹起来了。
她能理解,春天嘛,正常。
不过他心里既然有李知青了,那她还是注意一点儿的比较好,不然的话万一以后君安想起这一点,觉得膈应,离婚的时候给她分的东西少了怎么办?
琼花单纯考虑他以后身心健康的时候,君安整个人就跟被泼了一桶凉水一样,清醒了。
他用力捏了捏鼻梁,捏的鼻梁生疼也没停下。
身下的反应逐渐平息。
他刚才出去的时候,撞见了晚上在院子里洗衣服的李安娇。
李安娇穿着白衬衫,衬衫有些湿透,隐隐露出模糊的轮廓。
君安脑子里下意识就想到了琼花,这些天的晚上,他偷偷丈量过她的身体。
只要一想到她穿着湿透的白衬衫站在自己面前,他呼吸都在发窒。
回过神之后他立刻就礼貌的退回屋子里了。
等到对方回了屋子他才出去上厕所。
鬼使神差的,他甚至掺了温水把自己的地方擦洗了一下,脑子里下意识觉得,它可能……可能……
可以用上。
抱着这么一个念头,心里的火越烧越热。
他又悄悄把俩小孩儿挪到了炕里侧,离他们远,只要动静小一些就不会被发现。
他忐忑的躺下,摸到了滑腻的腰部皮肤。
不等他更进一步,她就把他的手拿开,说了那么一句话。
他知道她的意思,她不愿意。
是不是因为以前……也是他活该。
他艰难的扯了扯嘴角。
没再想七想八,就睡了。
第二天琼花起的比较早,天还没亮,她也睡不着,就悄悄爬起来去洗漱了。
一走出去就撞见了头发乱糟糟的炸起,困倦的半闭着眼睛刷牙的陶京。
今天他身上穿的是白背心,背心有些过于贴身,她甚至看清了他腹部肌肉的轮廓。
琼花抿了抿唇,耳根有些发热,不好意思的挪开目光低头去弄洗漱的水。
她当然对陶京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没怎么见过身材这么…好的男性而已。
君安身材也不错,力气也大,但是肌肉明显就没有陶京的突出。
她——在想些什么东西?怎么还比上了?
那都是人家李知青的。
琼花低头把水弄好,正要端进屋子里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脆响,她下意识看过去,是陶知青。
他把一根细细的树枝折断发出的声音,见她看过去了,就跟她招招手。
琼花犹豫了一下,在陶京睁大眼睛瞪了她一眼之后,她才硬着头皮走过去。
“有事吗?陶知青。”
“李安娇在你们家隔壁住了这几天,你就一点儿都不急是吧?”
陶京双臂抱胸,手臂肌肉线条紧绷,很有力气的样子。
琼花低着头,唯唯诺诺,“急也没用。”
眼睛眯了眯,陶京在昏暗的天光里隔着一道土墙看着她,“你这样子,真让我怀疑你是不是一点儿不在意你男人跟人跑了。”
琼花窝囊的不说话。
陶京忽然伸手把她的脸抬起来,像猫科动物一样俯身凑近,清楚的看到在她的眼睛里自己的身影。
他眼神上下挪动,眉梢挑了挑,第一次发现一样说:“你底子还可以啊,为什么不打扮?”
琼花能够感觉到他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脸上,她偏头躲开,“陶知青,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不等陶京说话她就快步回了屋子。
陶京呆站了一会儿,忽然用扔过人家的那只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脸,“疯了……”
他有病吗?为什么要去碰一个明显喜欢他的妇女?
两人根本不可能啊!
他真的是手欠。
果然没睡醒的时候容易脑子出问题。
他得补觉。
陶京快速刷完牙,走到门口的时候突兀的,又给自己来了一下,打的比刚才那一下还重。
“畜牲。”
他这么骂自己。
回到屋子里的琼花匆匆洗漱,洗漱完之后就坐在椅子上发呆。
炕上传来哼唧的声音,她去把哼唧的承承抱出去,让撒撒尿之后用刀纸擦了擦,给人提上裤子又抱回了炕上。
这个时候君安也坐起来了,两个人一时之间沉默的过分。
“那个…”
君安缓缓开口。
琼花看着他。
“抱歉。”君安说:“昨晚我……”
“没事儿。”琼花打断他,“小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