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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姨没在意。

她的私房钱,她想咋用就咋用,她就湘湘那么一个闺女,怎么着也得为她考虑啊。

气氛陷入凝滞。

元老头匆匆跑来儿子家,一来就问:“湘湘有对象了?”

宋大姨打起精神,一副战斗状态,“是,她表妹的同事弟弟!”

她以为公公会说些不好听的话,哪知固执的老头很替女儿开心。

笑的露出大黄牙。

“好,好。”元老头连说两个好,“看谁敢再说我老元的孙女没人要,要留在家里当一辈子老姑娘。”

话说完,他又快速离开,去跟那些老伙计吹牛逼了。

宋大姨:“……”

与此同时,元湘谈了个城里对象的事,传到之前退了元家婚的黄家。

黄老婆子冷着脸,坐在那里半天不吱声,想到村里人笑话她的话,表情变得扭曲。

“娘,外面都在笑话咱家,说咱家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还有的说咱家嫌贫爱富,活该被打脸。娘,咱不能任由他们这么说呀,得想办法让他们闭嘴。”黄家大媳妇儿说。

黄婆子怒吼,声音尖锐刺耳,“我不知道他们说的难听啊。”

“你倒是说咋整啊!”

黄家大媳妇儿被吓的一激灵,怕的拍胸脯,忙说:“如果小叔转了正,变成真正的城里人,谁还敢说咱家的是非,肯定上赶着来咱家讨教。”

黄婆子脑海闪过老大媳妇儿说的一幕幕,脸上布满畅快的笑。

想到现实又皱眉,“小康说转正难的很,需要时间。”

儿子传来话,说厂里有人对付他,卡了他转正的名额,他老丈人一家正在想办法,顺利的话能转,不顺利的话有的等。

也不知道是哪个见不得人好的对付她儿子,也不怕走路摔死。

在家喝茶的宋舅舅猛地打了个喷嚏,谁骂他?

“让他再缠磨磨他媳妇儿啊。”黄家大媳妇儿说。

黄婆子舍不得花钱送礼,想着最好靠县里那家达成目的,嘴上却说:“别废话,这事我有数。”

黄家大媳妇儿撇了撇嘴,让她别废话,有本事别问她呀。

黄婆子朝左邻右舍各啐一口,嘴上发狠地说:“笑吧笑吧,等我的小康变成工人,有老娘笑回去的时候。”

想象着等小儿子成工人,她不上工,在家里做做家务享福,黄婆子笑的满脸褶子。

她不知道,有宁舅舅打招呼,她家黄康想转正怕是遥遥无期,黄家闹出的笑话还多着呢。

因为元湘谈了个工人对象,全村关于她的闲话变少,村里人转说黄家的闲话,跟之前说元家一样难听。

元家人听说后,心中阵阵畅快,终于一扫之前的阴霾。

再有林家和元湘让带回来的肉和糖,全家人都很高兴,元二嫂在吃到肉、分到糖后,也不再摆脸子。

……

元家的事,林家人尚且不知。

此时林昭还没离开娘家,她悄悄告诉林父林母,自己在县里有了一套院子的事。

林鹤翎问清缘由,得知那土地房产所有证上的名字,眼神有些古怪,“林九?”

“爹认识?”林昭盯着他看。

宋昔微轻轻拍她的脑袋,“傻了不是,你爹以前的化名就是林九。”

“哈……?”林昭头顶缓缓打出一串问话,惊声道:“那院子是我爹的?!”

“我怎么不知道?”

“爹,你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林鹤翎被闺女逗的一乐。

他耸肩,修长的手指轻点自己的头,“我也不知道。你懂的,我的记忆在断断续续恢复,有些事连我都不知道。”

林昭用手支着下巴,“爹,你不会是什么名门之后吧?”

林鹤翎居然没否认,“有可能。就算不是名门之后,也不差。我想起我小时候住的地方有很多院子,花园很多花,大门前有个大喷泉,家里人很多,还有小汽车……”

“洋房?”林昭真心觉得他爹拿的顶级剧本,命真好。

“算。”林鹤翎颔首。

“有想起别的吗,比如家人?”林昭问。

林鹤翎道:“没有。”

这么多年一直想不起来,他都习惯了,曾经还会着急、担忧,现在很淡定。

林昭安慰,“爹你不是说我送的药有用,没准儿等你喝完,你就想起来了。”

“希望吧。”林鹤翎心中轻叹。

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家里人怎么样了,尤其眼下形势这么不好,他觉得林家危矣。

林昭岔开话题,“爹,你既然在县里有院子,怎么我一直没听说过啊?”

林鹤翎抛开杂念,笑道:“我当初……因为一些事匆忙逃离,忘带证明材料,之后又病了一场,发生了很多事,等安定下来,已经晚了。”

那个年头社会秩序真的乱,房产真的没那么重要。

“你运气真好,居然让你得到了那处院子的土地房产所有证。”

林鹤翎轻笑,“前几天我还跟你娘提到那处院子,想着那处院子也不知道变成谁家的了,没想到居然没被收走。”

“昭昭,你找到证,院子就是你的。在县里有个房也好,你要是那天有事不想回大队,也好有个地方休息。”

昭昭大舅那里是可以住,但是宋家居住条件有限,加上两个儿子大了,不那么方便。

林昭说的是,她是从在回收站捡的书里,翻出来的土地房产所有证,也是以林鹤翎才这么说。

没等林昭说话,林鹤翎接着道:“等我想起往事,国家的社会秩序恢复正常,我想我能留给你们几兄妹的东西,必定会远远超过现在。到时候我的昭昭也能定居大城市,过便利舒服的日子。”

林昭眉开眼笑,“爹娘给我的已经很多啦。”

她说的是上次爹娘让她带回去的金条等宝贝。

“这才哪儿到哪儿。”林鹤翎摸摸宝贝闺女的头,“合格的爹娘就该让自己的儿女一辈子衣食无忧。”

说起后半句话,他恍惚了下,脑海闪过一张俊朗带笑的脸,这人将一个小男孩放在肩上晃晃,似乎说了这么一句话。

那是……

父亲?

莫名的,林鹤翎很确定。

林昭不知道亲爹在想什么,捂嘴笑,“照爹这么说,那数不清的父亲都不合格。”

林鹤翎回过神,语气淡淡,“这是我们林家的规矩,和旁人无关。”

“这句话是你爷爷说的,他对我说过。”

宋昔微惊讶地问:“你想起家人了?”

“嗯,就在刚才,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画面。”林鹤翎没隐瞒。

宋昔微说:“好事,晚上继续画下来。”

“爹,我爷爷长什么样子?”林昭好奇不已。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从她爹口中得知爷爷。

爷爷二字,对她而言是多么陌生的字眼呀。

“你爷爷……”林鹤翎想到脑海闪过的那道人影,笑道:“你爷爷长的俊朗大气,他很高,笑起来很有感染力,我有五分像他。”

“只这些,其他都没想起来,别问了。”

林昭有些失望,“我觉得我爷爷一定很好,要是我爷爷看着我长大,肯定能把我宠到天上的。”

她觉得她这样好看,性子不差,嘴也甜,非常讨长辈喜欢,亲爷爷肯定会喜欢她。

林鹤翎很赞同,“岂止是宠到天上去,肯定是要星星不给月亮。”

想到闺女这么大一个他这边的亲人都没见过,林鹤翎就觉得愧对闺女。

“昭昭,爹努力,争取早点想起来,让你有爷爷奶奶。”

林昭哭笑不得,“爹,这也不是由你说了算,咱别急,慢慢恢复哈。”

宋昔微觉得这话像在哄大崽二崽,笑容无奈。

见父子俩越说越远,她说道:“昭昭,县里那处院子很破旧了吧?你什么打算?”

“我想修缮一下,有个临时的落脚地。”林昭说。

宋昔微起身,走向柜子,拿出几张大团结,塞给闺女,“这些钱给你大舅,让他找人修,你大舅办事牢靠,交给他你就不用管了,轻松。”

“我有钱。”林昭拒绝。

宋昔微强硬地装进她的包里,说道:“让你收下就收下,前天刚抓了头野猪,卖了出去,家里有钱。”

老林身体好转,不用再买好药,家里的钱能攒下来了。

“好吧,我收。”林昭没再推拒,想着都换成好东西给爹娘送来。

宋昔微神色舒展,叮嘱道:“去找你大舅,别想着自己搞,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修缮院子累人着呢,我和你爹宁愿花钱,也不想你没苦硬吃。”

林鹤翎点头。

在他眼里,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事。

“嗯嗯,我听爹娘的。”林昭觉得自己那么懒,不是没原因,瞧瞧她爹娘,还没怎么,钱和办法都给到了。

别说,心里是真美。

“昭昭,在家吃不?”宋昔微想着该做饭了,出声问。

林昭想着大哥二哥还在丰收大队,还等着她的自行车呢,说道:“我回去吃。”

“树上的石榴熟了,你看着给大崽二崽摘点,我打了只野鸡,等会你带回去熬汤喝。”宋昔微说。

说话间,她起身去灶房,拎出一只野鸡,找出一根麻绳,绑住野鸡的双腿,将其挂在车头。

那鸡努力扑腾着翅膀,显然是活的。

林昭出屋子,不客气地摘石榴,捡最红的摘。

有个又大又红,她够不着,又不想踩凳子,扭头向她爹求救,“爹,你帮帮我啊。”

林鹤翎就等着闺女软软的向自己求助,他笑着走过来,长臂一伸,摘下昭昭想要的。

他把石榴放到小篮里,温声问:“还要哪个?”

林昭手往右边枝桠一伸,“那两个最红的都要。”

林家院子的石榴树种下好些年了,长的极漂亮,每年能结好多石榴。

“可惜我没带相机,不然怎么着也要拍上几张照。”林昭遗憾地说。

林鹤翎很感兴趣,说道:“下次带上,帮我和娘多拍几张。”

“好啊。”林昭一口应下。

果然,她爹是超级领先的人,在别的爷爷还担心浪费钱时,他已经开始主动要求拍照了。

薅够了石榴,林昭打算走人。

临走前,想起村里刘家闹出的笑话,好奇地问:“娘,刘家是咋回事?给我说说呗,我想听。”

宋昔微:“……”

对上闺女又黑又亮的眼睛,她平铺直叙地说了刘家的事。

林昭一点也不嫌弃她娘讲的毫无波澜,吃完一整个瓜,暗啐一声活该。

这只是利息!

要是有机会,她也要刘家人尝尝大蛋他们遭的罪。

自行车经过刘家时,林昭没忘露出个冷嘲的反派笑容。

刘家人:啊啊啊啊啊,快气死了!!

林昭看见刘家人气的脑袋冒火,表示很爽。

幼稚是幼稚了点,能气到人就有用。

……

林昭回到大队,发现村里流动的人变少一倍,心里犯嘀咕。

这种情况,一般来说是哪里出现什么热闹,村里的人都涌过去了。

知青点么?

满腹疑云的回到家,发现家里也没人。

她好奇不已,回屋拿小半袋猫耳朵,一边吃着,慢悠悠地去找人。

王春花瞧见林昭,喊道:“大崽娘,你婆婆他们都在河边看热闹呢,猫蛋儿被耀祖推下河了,所有人都跑过去了。”

听见这话,林昭加快脚步,先是快步走着,到最后跑了起来。

脑海不住地想溺水救人大法。

原书里好像有个剧情,说是溺水窒息的前几分钟,用什么人工呼吸,能把人就活。

河边的人很多。

瞧见林昭,村里人让开路,让她往里走。

有人说:“承淮家的,你男人是这个。”她竖着大拇指。

“没想到淹死的人居然还能救活,承淮也太神了。”

“猫蛋儿这崽子命好,碰到承淮在家,不然他今天小命就没了。”

“多亏了二崽,要不是二崽看见猫蛋儿掉进河里,大声喊村里人,猫蛋儿早被水吹走了。”

“什么掉进河里,猫蛋儿是被王家那金蛋推下去的!”

……

众人说的很大声,林昭靠这拼凑起猫蛋儿掉河里的前因后果,皱了皱眉。

王耀祖不教育不行!

她往人群最前面挤。

浑身湿漉漉的猫蛋儿,窝在一个红着眼的老太太怀里,昨天还精神满满的小朋友这会嘴唇发白,有气无力,像个被人用水滋儿过的小猫崽。

“猫蛋儿?”林昭喊一声。

猫蛋儿睁开眼,清亮的童音沙哑,“林婶婶。”

似是察觉到林昭的关心,他扯着嘴角,“我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明天再跟婶婶学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