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允厚拿着那截洛阳铲陷入沉思。
向风上前接过洛阳铲,在手里仔细打量,接着又在地上打洞取土,折腾了好半天,然后对着郭允厚竖起大拇指说:“郭老大人,您老当真是天纵奇才,能发明出洛阳铲这玩意儿!
要晚辈说,将来您在盗墓界一定也是开宗立派的人物。”
郭允厚顿时来了兴趣,说:“开宗立派,那可是老夫的毕生追求,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实现。”
向风思索半天后说:“等您老驾鹤西去那天。”
郭允厚气得吹胡子瞪眼,骂道:“好你个向风风,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盼着老夫死,老夫死了对你有啥好处?”
向风尴尬地挠挠头说:“郭老大人,您先别生气嘛,晚辈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郭允厚冷哼一声。
就在这时,一人前来禀报:“启禀大人,所有东西都已打包好,可以下山交货了。”
郭允厚站起身,笑着说:“好,那咱们就下山交货,今儿个老夫亲自去。”
随后,他领着向风,带着几百人抬着几十口大箱子往山下走去。
来到山下,秦有德和林少峰早已等候多时。
看着抬上马车的几十口箱子,二人双眼放光。
郭允厚把账册递过去,开口说:“秦东家,所有东西老夫都鉴定过了,也都登记造册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秦有德接过账册,笑着说:“郭老大人办事自然是万无一失,草民就不看了。”
随后,二人简单交谈几句,秦有德笑着说:“郭老大人,草民和林东家来的时候给弟兄们带了些酒肉,就在那边放着呢。
要是没什么事,草民就先告辞了,明日拍卖会还得继续。”
郭允厚笑着点点头,秦有德和林少峰便带着人手拉着马车离开了。
郭允厚下令众人搬来酒肉吃喝起来。
向风拿起一壶酒,也喝了起来。
此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郭允厚看着众人,笑了笑说:“过段时间老夫给大家发赏,到时候再放几天假,大家到洛阳城里好好玩几天。”
众人闻言,纷纷拍手叫好。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来人翻身下马,来到郭允厚身前,正是杨涟。
郭允厚见状,笑着说:“杨大人,你怎么来了?”
杨涟神情复杂地说:“郭老大人,我之前的叮嘱您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呀!
如今,左光斗和新任河南巡抚冯嘉会都说要来找您,还说要弹劾您,而且准备派人把秦商商会的秦有德和豫商商会的林少峰抓起来,我实在快拦不住了。”
郭允厚猛地站起身,气急败坏地说:“岂有此理!
老夫早就知道左光斗是个一根筋,没想到他竟然迂腐到这种地步!
还有那个冯嘉会,忘恩负义!
老夫把张我续拉下马,他才能当上河南巡抚,他不但不念老夫的好,如今还想跟老夫唱对台戏。
现在他们俩凑到一起,摆明了是要跟老夫打擂台呀!
可老夫现在手上的活没干完,实在抽不出空对付他俩。
现在急需一个人站出来,顶住他俩。”
杨涟满脸无奈地说:“郭老大人,您说得轻松,怎么顶呀?
您怎么不顶?”
郭允厚气得吹胡子瞪眼,没好气地说:“你不也没顶住嘛!大明朝第一铁骨头。”
杨涟急眼了,赶忙说:“郭老大人,您说什么呢?
我要是没顶,前段时间他俩就该来找您了。”
就在这时,坐在一旁的向风闻言站了起来,沉声说:“不知道我顶不顶得住。”
随后,他一脸正色地看着郭允厚说:“郭老大人,之前是晚辈有眼不识泰山,说您是野路子。
但如今看来,您早已是一派祖师了。
也不知道这次去能否平安归来,但晚辈仍愿前往,毕竟晚辈这条命是您救的,如今也算报答您了。”
话刚说完,就被郭允厚一巴掌抽翻在地,没好气地骂道:“你顶个蛋呀!
你知道他们两个是什么人吗?
一个是河南巡抚,一个是工部左侍郎,还是朝堂上有名的大明第一硬汉子。
你算哪根葱?
你能顶得住他们俩?”
向风顿时满脸尴尬,刚才他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郭允厚否决了。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声音从远处传来:“不知道本官顶不顶得住。”
郭允厚和杨涟闻言转身望去,只见一人骑着快马来到众人面前,身后还跟着一队人马,正是礼部尚书顾秉谦。
刚一见面,郭允厚顿时热泪盈眶,径直走过去,拉着顾秉谦的手,激动地说:“顾大人,您来得真是太及时了!”
顾秉谦笑着回应道:“郭老大人,您如今倒是消瘦了呀!”
郭允厚笑了笑说:“差事不好办呀!
不过话说回来,顾大人,您不在京城待着,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顾秉谦笑着说:“当然是来发财。”
郭允厚顿时满脸兴奋地说:“那不知道顾大人最近在哪发财?”
顾秉谦笑着说:“说了您又不来。”
郭允厚一听急了,赶忙说:“你来了又不说。”
看着两人聊得云里雾里,一旁的杨涟也赶忙开口说:“顾大人,说正事。”
顾秉谦这才笑着说自己奉命清查北方所有寺庙,一路从北直隶查到河南,得知郭允厚在洛阳邙山的消息,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郭允厚因为之前一直在北邙山上考古,不知道朝廷下令清查所有宫观庙宇,听到顾秉谦的话,惊得目瞪口呆,说:“这谁出的馊主意?
不过老夫还挺喜欢。
要说天下什么人最富,这群秃驴绝对排得上号。”
顾秉谦笑着说:“自然是江侯爷。”
郭允厚笑了笑说:“还是江侯爷路子野,条条都能生财。”
随后又询问顾秉谦收获如何。
顾秉谦笑着说:“郭老大人,说出来您可别吓到了。
从京城出发到现在,一路之上,本官已经查抄到财物近两千万两,还有上百万亩土地。
整个北方所有寺庙宫观清查完毕,保守估计得有这个数。”
说着,顾秉谦伸出一只手掌晃了晃。
郭允厚见状,只觉大脑一片空白,五千万两,这是什么概念?
足以抵得上朝廷两年的赋税了,还不算土地。
他心中暗骂江宁不地道,有这么好的路子,不早点说出来,害得自己还一把年纪在北邙山上考古。
但事已至此,郭允厚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毕竟所有银子都是要入国库的。
随后几人坐下,相互聊着这么长时间发生的许多事情。
郭允厚听后也是一阵激动,如今朝廷所有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这便是最大的好消息。
随后,顾秉谦笑着说:“郭老大人,本官会在洛阳逗留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您什么也不用管,该干嘛干嘛。
至于左光斗和冯嘉会,本官会帮忙顶着的。”
郭允厚赶忙笑着说:“那就有劳顾大人了。”
随后,二人哈哈大笑。
随后,顾秉谦起身准备告辞离开。
郭允厚赶忙拉住他,笑着说道:“顾大人,来都来了,要不随老夫一起到北邙山上开开眼?”
顾秉谦赶忙摇头,笑着回应道:“郭老大人,您的好意本官心领了,但本官公务实在繁忙,就不去了。”
说完,便领着人手骑马迅速离去,头也不回。
看着顾秉谦远去的背影,郭允厚叹息一声,说道:“这顾大人怎么这么不给面子?
老夫本想带他去见识见识,他倒好,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时,一旁的向风尴尬地笑着说:“郭老大人,这世上有请吃请喝、请嫖请赌的,可请人看倒斗的,您可是开天辟地头一位。”
郭允厚听完,挠了挠头,不满地说:“那又怎样?
老夫还不是看在和顾大人关系好,才想着带他去。
换作别人,老夫还不带呢。”
向风听后,表情一怔,心中暗自嘀咕:这些朝廷高官都这么变态吗?
随后,郭允厚领着众人再次回到北邙山上,继续开展考古工作。
顾秉谦带着人手骑马一口气狂奔了几十里,之后停下,赶忙转头看了看,见郭允厚没有追来,这才松了口气。
他心里清楚,要是被郭允厚拉上北邙山,那自己的名声可就彻底臭大街了。
毕竟郭允厚在朝堂上的名声,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仅次于江宁和老魏。
紧接着,顾秉谦带领人手来到洛阳府,第一时间就派人将冯嘉会和左光斗请了过来。
冯嘉会和左光斗二人虽不明所以,但还是去见了顾秉谦。
毕竟顾秉谦好歹是六部尚书之一,又是老魏的小弟,这个面子他们还是得给。
三人见面后,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顾秉谦笑着问道:“左大人、冯大人,你们二位不在工地好好待着,怎么有空来洛阳府了?
难道工地上的事儿都不用管了吗?”
左光斗神情一怔,随后满脸痛惜地说:“顾大人,既然您问起,那下官也就实话实说了。
户部尚书郭老大人如今就在北邙山上,他做的那些事,您也清楚,简直是大逆不道,乃礼乐崩坏之兆啊。
所以下官想和冯大人一同前去,劝郭老大人下来。
要是任由他这么干下去,朝廷的脸面都要被丢尽了。”
顾秉谦冷笑一声,说道:“郭尚书做的那些事,本官确实有所耳闻。
但那又怎样?
人家郭尚书可是实实在在地给国库充实了银子。
不然的话,如今朝廷收复河套、在西南攻打缅甸,还要在河南开展如此浩大的工程,银子从哪儿来?
是你们掏,还是本官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