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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江城花园酒店的自助早餐区,飘着咖啡、烤面包和牛肉粉的香气。

项越端着餐盘,里面是两个水煮蛋。一碗浇了红油的牛肉粉,还有一杯拿铁。

孙亮几人跟在后头,盘子堆得冒尖,煎饺、炒面、三明治,跟小山似的。

阿成更夸张,餐盘里垒了六个肉包、两碗热干面、三块蛋糕,外加一杯黑咖啡。

“你他妈属饕餮(tāo tiè)的?早餐吃这么多?”二毛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阿成嘿嘿笑:“自助嘛,不吃撑就是亏。”

项越笑了笑,没去参与哥几个的斗嘴。

几人围着大桌坐下。

阿成迫不及待,抓起肉包两口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嚼得欢实。

解决完包子,他又端起热干面,呼噜呼噜吸溜了几大口,辣得他直吸气,顺手抄起边上的黑咖啡,看也没看,仰脖就灌了一大口。

“咳咳咳!”阿成的脸皱成苦瓜,差点喷出来!

“操!这什么东西!苦死老子了!比俺们村医熬的中药还难喝!”

孙亮和二毛拍着桌子哈哈大笑。

“傻了吧唧的!这是咖啡!没加糖没加奶!你以为能好喝?”

“土包子进城!”阿水也乐得不行,“赶紧,去那边拿糖和奶,自己兑!”

阿成苦着脸,龇牙咧嘴地跑去调料台,抓了好几包白糖和奶球,一股脑全倒进杯子里,拿勺子搅和半天,又尝了一口,

“这还差不多,城里人真会玩,好好的东西弄得死苦。”

项越看着他折腾,嘴角又忍不住弯了一下。

每次看阿成,都能想到兄弟们之前的苦日子,看着他们一天天的的变化,他才觉得日子是真实的。

没人知道,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不止一次梦到前世,那段兄弟们蹲大牢时连馊饭都抢着吃的日子。

每次噩梦惊醒他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怕这几个月只是一场梦。

没继续想,项越吃完最后一口,擦擦嘴,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行了,快点吃。九点,准时出发。”

孙亮和二毛赶紧扒拉自己餐盘里的东西。

九点整。

黑色的旧商务车发动,阿水坐在驾驶位。

“东西都带好了?”项越扫了一眼。

“带好了越哥!”几人应声。

“上车,去经开区。”

半小时后,车轮碾过结霜的马路,驶进经开区。

车里暖气烘得人昏昏欲睡。

阿成咂吧嘴回味早餐的肉包,孙亮翻着经开区的材料,二毛叼着烟哼哼《2002年的第一场雪》。

项越摇下车窗,冷风灌进来,几人冻的一激灵。

孙亮瞅了眼外边:“越哥,这破地方连个早点摊都没有,咱以后真要在这儿建大仓?”

没人接话。

项越盯着窗外。

地方比想象中还荒,大片大片的空地长满枯草,几栋废弃厂房被时间啃食的只剩骨头架子,孤零零立在灰白的天底下。

项越让阿水放慢车速,对照童诏连夜准备的地图资料和规划图,一块块看过去。

“这块不行,太偏了,离主干道远,货车进出麻烦。”

“这块形状太怪,利用率低,边上还有高压线塔...”

“这块看着还行,够大,就是地势太低,下雨就麻烦了。”

一上午看了三四块,项越都不大满意。

孙亮几个也看得无聊,二毛甚至打起了哈欠。

项越看了看时间,12点了,随便找了家小店解决了午饭,

“走,去最后那块,靠北边的那个。”项越指着地图上的区域。

五人上车,车子启动,拐上一条更宽的路,开了有半小时,一片开阔平整的土地出现在眼前。

二毛指着前面:“越哥,那块地不错!”

车停在开阔的荒地前。

项越下车,靴子踩了几下冻硬的地。

地够大,四四方方,紧挨着主干道,货车进出方便。

孙亮几人也下车,踩着干硬的荒草,四处张望,眼里闪着兴奋。

这地方简直是为公司仓库量身定做的,处处都合适。

项越呼出一口白气,“阿成,记下来,重点目标!位置绝佳,交通枢纽,地够平够大!”

“越哥,这地儿好!以后咱的大卡车,呜一下就能上高速!”孙亮比划着。

“够气派!建个大仓库,顶上刷上咱的LoGo!”二毛畅想。

阿水拿着小本本,认真记录要点和环境。

在荒地边盘桓了将近一个小时,拍了足够多的照片,项越心里基本有数。

没有意外的话,这块地就很合适,拿下就能直接开发。

五人没在逗留,直接回到车上,准备回酒店休息。

回程的路,天阴了下来。

还没开到市区,前面的路就被堵住了,一群人聚在路中间,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争执的声音。

阿水猛的踩刹车。

“滚开!都围着干什么!”

“领导...领导行行好,这一车橘子真...真赚不到200块啊。”

一个苍老、带着乡音的声音苦苦哀求。

项越眉头一皱:“走,下车看看。”

几人下车,挤进人群。

前面是三个穿黑皮夹克的男人围着一辆板车。

车上的柑橘不少都滚到地上,有的甚至被踩烂了,黄澄澄的汁液渗进冻土里,让人看着都可惜。

推车的老汉跪在地上捡,手指头冻得通红,关节肿得发亮。

老汉穿了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棉袄,袖口处还打了几个补丁。

一边捡橘子,一边卑微的对着三个男人求情。

“少废话!老子管你赚不赚得到?这是规矩!”打头的矮胖男人对着老人吼。

“这条...这条路不是公家的吗?俺...俺自己种的橘子,推出来卖。”老汉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公家的?”矮胖男冷笑一声,

“公家的路,归我们江城货运协会管!懂不懂?在这跑,就得守我们协会的规矩!交钱!不然...”

他眼神一厉,伸手抓住板车把手,“老子掀了你的车!”

老人没办法,哆嗦着摸出一个塑料袋,里头全是毛票和硬币:“领导,今天就卖了这些...”

矮胖男人抓过塑料袋抖了抖,硬币叮当掉在地上:“操!这点钱喂狗呢?”

旁边瘦高的男人揪住老人衣领:“老东西,是不是在糊弄我们?”

老人被勒得喘不过气,脸憋得发紫:“孙、孙女发高烧,诊所说了要吊水,等着缴费...”

“缴你妈!”瘦高扬手就是一耳光。

耳光落下,老人的脸瞬间肿了起来,项越几人也挤到中间。

瘦高个男人还想继续打。

项越动作极快,上前两步,一把攥住瘦高个的手腕,咔嚓一拧。

“啊!”瘦高个惨叫跪地。

矮胖男人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直接抄起路边的砖头就对项越冲过去:“找死是吧?”

孙亮侧身一让,抬脚踹在他腿弯上。

矮胖男扑通跪倒,砖头砸在他脚背上,疼得嗷嗷叫。

最后一个瘦猴要跑,被二毛揪着后领拽回来,照脸就是一拳。

一分钟不到,全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