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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严谨”而“专业”的分析说完,厅堂内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哄笑声。

“哈哈哈,原来如此!我就说嘛,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郑公不愧是专家!这下我等便可高枕无忧了!”

所有人的最后一丝疑虑,都烟消云散。

魏钱的眼中,迸发出贪婪而疯狂的光芒。他感觉自己抓住了此生最大的机遇。扶苏已经亮出了他所有可笑的底牌。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声若洪钟。

“各位!扶苏已是黔驴技穷,外强中干!这是上天赐予我等的良机!所有商号,不惜一切代价,继续抬高粮价!”

他伸出三根手指,脸上肌肉因兴奋而扭曲。

“明日,咸阳米价,三十钱一斗!”

“我要让扶苏在第五天到来之前,就耗尽所有粮食!”

当天夜里,咸阳城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二十五钱的米价,已经让无数家庭陷入绝境。

一辆马车在夜色中疾驰,停在了东宫门前。

李斯几乎是从车上跳下来的,他面色铁青,甚至顾不上通传,直接闯入东宫书房。

“殿下!”他看着依旧在烛火下,用一块鹿皮慢条斯理擦拭着青铜剑的扶苏,心中的焦虑和怒火终于压不住了,“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咸阳就要大乱了!请殿下即刻下令,命廷尉府与咸阳令,封锁全城粮铺,抓捕魏钱等人!以雷霆手段,平息乱局!”

扶苏缓缓抬起头,看着这位忧心忡忡的丞相,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表情。

他伸出一根手指。

“丞相,再等等。”

第三日,清晨。

太阳还未升起,几家粮铺门口,高高挂起的木牌,在晨风中摇晃,上面的数字,像一个血红的烙印,刺痛着每一个看到它的人。

“三十钱”。

东宫,书房。

李斯一夜未眠,眼中的血丝比张苍还多。他看着端坐在案后,依旧在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柄青铜剑的扶苏,心中的焦虑如同沸腾的油锅。

“殿下!您到底在等什么?民怨已沸,再不采取措施,恐生大变!就算您有后手,可以平抑粮价,可这几日百姓所受之苦,必然会迁怒于朝廷,迁怒于您啊!到那时,就算您赢了,也失了民心!”

扶苏将剑归鞘,抬起头,目光清澈。

“丞相,抓捕魏钱,容易。查封粮铺,也容易。可然后呢?”

他站起身,走到李斯面前。

“我们动用廷尉府,我们确实能一时平息粮价,可那个藏在幕后的张良,却毫发无损。他会告诉天下人,秦国的太子,赢不了棋局,便掀了棋盘。我们靠强权得来的胜利,只会让他下一次的煽动,更具说服力。”

“我要的,不是一时的胜利。我要的,是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谁是朋友,谁是敌人。我要让那些躲在阴沟里的老鼠,自己把脑袋伸出来,让我一刀砍下去。”

李斯愣住了。他看着眼前的扶苏,那份超乎年龄的沉稳与决断,让他感到陌生,却又安心。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就在这时,苏齐和张苍快步走了进来,两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

“殿下!鱼,全进网了!魏钱那帮人,把所有能动用的资金,全部换成了粮食!他们现在,就像一只吞了头牛的蟒蛇,撑得动都动不了!”

扶苏点了点头,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转头看向李斯,微微一笑。

“丞相,现在,时机到了。”

“殿下……打算如何?”李斯的声音有些干涩。

扶苏将擦拭干净的青铜剑轻轻放回剑架,动作不疾不徐,仿佛在完成一个神圣的仪式。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看向张苍。

“张府长。”

“臣在!”张苍一个激灵,连忙躬身,

“今日的平价米,换个地方卖。”扶苏的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就去城南的春风里,那里有家米铺,叫‘钱记粮行’,就在他家对面支起摊子。”

张苍一愣,脑子飞快地转动,春风里?钱记粮行?那不是一家中等规模的粮铺吗?这两日也关着门,显然是囤粮大军中的一员。他瞬间明白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脸上的表情精彩至极,一半是恍然大悟,一半是哭笑不得。

“殿下,您……您这招也太损了!”

李斯皱起了眉头,还没来得及细想其中的关窍。扶苏已经转向苏齐。

“苏先生,再放一个消息出去。”

“殿下请吩咐。”苏齐拱手,

“就说,太子体恤商贾不易,愿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凡是主动开仓,以低于二十钱的价格售粮者,一概不予追究。”

这道命令一出,连李斯都变了脸色。他终于明白了。

太子这是在用阳谋!

一边用平价米持续施压,制造恐慌;一边又抛出橄榄枝,给出一条活路。这是要从内部,瓦解那看似铁板一块的商贾联盟!抓捕和查封,那是下策。攻心,才是上策!

……

咸阳城南,春风里,钱记粮行。

钱庸,人称钱掌柜,正像一头困在笼中的野兽,在自家后院的地窖里来回踱步。地窖里,一袋袋码放整齐的粟米,在昏暗的油灯下泛着金黄的光泽。几天前,这些是他眼中最美的景色,是能让他安然入睡的保障。可现在,这些粮食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是个小商人,没什么大志向,只想趁着风口多赚几笔,给儿子多置办几亩地。当初魏钱找到他,许以重利,描绘了一幅金山银海的画卷,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大半身家都投了进去。

开始的两天,他确实像在做梦。眼看着粮价一天一个样,他仿佛听到了铜钱“哗啦啦”流进口袋的声音。可从前几天开始,梦,变成了噩梦。

太子府开仓放粮了!十钱一斗!

这个消息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他起初和所有人一样,嗤之以鼻,觉得是太子在打肿脸充胖子,杯水车薪,能撑几天?

可一天过去了,东宫门口的米山依旧。

两天过去了,米山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