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不会与你达成什么共识。”姚寅笙毫不留情地说。
骆慎舟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摁灭了雪茄,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先别那么着急下结论嘛,我听说你最近对我们集团旗下悦府花园的一些陈年旧事很感兴趣?”
姚寅笙淡淡地回应说:“不是感兴趣,是职责所在。那里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牵扯到一条人命,总该查个水落石出。”
骆慎舟轻笑一声,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水落石出?姚小姐,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好了。深究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那栋楼住了那么多户人家,事情闹大了,引起恐慌,房价暴跌,损失的可是广大业主的利益,我们集团也会很困扰。”
“困扰?比得上一条被残忍杀害、封尸水泥几十年的冤魂的困扰吗?骆总,那里面封着的还是你的亲生母亲呢。”
骆慎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变得冰冷无比,“姚小姐,请注意你的言辞。我母亲早年病逝,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什么冤魂,什么封尸水泥?那是无稽之谈。我看你是办案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吧。”
“是不是幻觉,你心里清楚,骆恩国心里更清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骆慎舟身体前倾,带着威胁口吻地把声音压低,“姚寅笙,我调查过你,你有点特别的本事,开着一间小酒吧。但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不是靠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运行的,是靠这个。”他敲了敲红木桌面,意指金钱和权力。骆慎舟继续说:“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又怎么样?一个死了几十年的人,能比得上活着的几万员工的饭碗?能比得上集团上下下的稳定?能比得上每年上缴的巨额税收?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真相,搅得天翻地覆,值得吗?这样,你开个价吧。只要你不再插手这件事,不再散布谣言,我可以给你一笔你这辈子都赚不到的钱。足够你和你那间小酒吧过得非常滋润。如何?这才是聪明人的选择。”
姚寅笙看着眼前这个眼中只有利益、对自己生母的惨死毫无触动,甚至试图用金钱掩盖罪恶的男人,心中一片冰凉,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姚寅笙眼神冰冷而坚定,“骆总,你的钱,买不通鬼神,也买不到公道。有些债,是必须还的。告诉你父亲,他躲不了多久了。”
金钱无法收买姚寅笙,骆慎舟有些恼火,“姚寅笙,我没时间也没兴趣跟你打太极。开门见山吧,既然你不想要钱,那你到底想要什么?地位?人脉?只要你开口,在首府市,甚至更广的范围,我骆家都能给你铺路!只要你立刻停止调查,永远闭上嘴就可以了。”
骆慎舟的语气急促而强势,试图用巨大的利益砸晕姚寅笙,同时也透露出他内心的焦灼,他其实还是害怕事情已经扩散了的。
姚寅笙看着骆慎舟装作不在意却隐约透露焦急的样子觉得很好笑,她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怜悯,“骆总,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不是为你那些东西来的。我只是为一个被你父亲残忍杀害、囚禁了几十年的可怜女人,讨一个公道。”
骆慎舟猛地一拍桌子,“公道?哪来什么公道?我父亲白手起家,创下这偌大家业,养活了多少人,上交了多少税,为这个社会做了多少贡献?那个女人她早就死了,死了几十年了!为了一个死人,你要毁掉一个商业帝国?毁掉成千上万人的生计?这就是你的公道?”他的逻辑冰冷而扭曲,将资本的力量与生命的价值完全等同,甚至认为前者更重。
姚寅笙目不斜视地盯着骆慎舟,“骆总,那不仅仅是一个女人,那是你的生身母亲。她十月怀胎生下你,抚养你,你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母子之情吗?你就对她惨死在你父亲手下,被封在冰冷水泥里几十年,没有半点触动吗?你的良心呢?一个造福社会的商业帝国是由一个心狠手辣,道貌岸然的杀人犯创立,又由一个冷酷无情,忘恩负义的小人继承,那这个帝国又有多少温度可言?”
姚寅笙试图用最后一丝血缘亲情唤醒骆慎舟或许深埋的良知,然而,骆慎舟的反应却彻底击碎了这种幻想。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嗤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冷漠,“生母?哼!姚小姐,你太天真了。在骆家,感情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她给了我生命又怎么样?她能给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吗?能给我挥霍不尽的财富和万人敬仰的地位吗?不能!但我父亲能,是我父亲给了我这一切。至于她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我不关心,也没兴趣知道!我只知道,谁想动骆家,动我父亲,就是动我的摇钱树,就是我骆慎舟的死敌。”
骆慎舟的话语无情无义到了极点,将赤裸裸的利益关系置于人伦亲情之上,甚至将对母亲的称呼轻蔑地称为她。骆慎舟的语气变得更加阴冷,姚寅笙,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拿着钱消失,否则我不敢保证你和你那间小酒吧,还有你身边的人,会不会遇到什么意外。这世道,不太平。
姚寅笙看着眼前这个被金钱和权力彻底异化的男人,心中最后一丝期望也消失了。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和冰冷,“骆慎舟,你也听好了。我姚寅笙既然答应了颜夕,要为她讨回公道,就绝不会半途而废,更不会向你们这种冷血禽兽妥协。你们的威胁,我接着。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看看最后是你骆家的钱势能通天,还是天道昭彰,报应不爽!”
说完,姚寅笙不再看骆昌宏那变得狰狞扭曲的表情,转身决绝地离开了办公室。谈判彻底破裂,再无转圜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