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是我们公司的副总,李有德。”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局促地用汗巾按在额头上,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着问题,一直不断地拿出手机,非常焦躁地看着里面的内容,“我是他的秘书,我叫马楼。”
方圆别过脸没忍住笑了一声,被冯夜郎瞪了一眼打断:“小声点,别打扰他们办案。”
青山村的管理官给了冯夜郎一个感激的眼神,继续询问道:“你们公司,你们是哪个公司?请把被害者的详细身份先告诉我们。”
“我们公司,就是福泽万民仙药制造有限公司。”马楼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名片,有些战战兢兢地递给管理官,“李总是福泽万民的副总裁,也是白玉京杏林堂的客座天师。”
“哦。”青山村隶属于纯阳教门下,驻守在这里的管理官看惯了来往的达官显贵,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是转头对身边下属交代,“你去打个电话到管理署,交代一下情况,就说福泽万民的副总在这里出了意外,我们正在了解基本情况,其他的一概不要多说。”
一个见习管理官答应过去,随即出去打电话。
葛淼坐在一旁有些忐忑,她有心想要问问任长生的情况,然而又害怕这件事情和任长生有些什么联系,只能递了个眼神给一旁的冯夜郎,对方只是轻轻摇摇头,示意她暂时不要说话。
那管理官安排了打电话的人,又继续询问起信息,公事公办的语气听得人有些许不耐烦,却又挑不出什么错处:“李总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就是起雾那会,当时我们刚刚吃过饭,外面忽然飘来一阵浓厚的雾气,李总在前面那个度假别墅的院子里坐了一会,忽然说自己有点怀念起雾的天气,想要去走走。后来我看雾色越来越浓重,觉得不妙,就跑出来找他,但是什么都看不清,摔了一跤。”
男人扶了扶自己的眼镜,那眼镜架有些不自然地歪斜,看起来甚为滑稽:“等我爬起来找到他的时候,李总已经倒在那里了。”
管理官一边记录一边询问:“具体时间呢?几个具体的时间节点你知道吗?”
“就记得李总出门的时候大约是两点,余下的我也忘了看表。”
“发现尸体是在三点十五分,此时被害者已经死了一段时间……嗯,好的,时间情况我已经大概了解了。”管理官记录完,扭头询问似的望向冯夜郎,“冯管理官,您这边有什么觉得我应该补充的吗?”
冯夜郎与管理官寒暄地笑了笑:“您客气了——先去调取度假村的监控吧,虽然这么大的雾,很有可能监控用处也不大,但是还是应该先看过再说。”
管理官点点头,随即到门口嘱咐了几句:“还有什么吗?”
“这只是我一家之言,您听听就好——刚刚这位马先生提到李总要在大雾天出去的原因是因为‘怀念起雾的天气’,您知道他为什么会怀念起雾的日子吗?”
马楼扶着歪斜的眼镜摇摇头:“这一点李总也没说原因,我也不好问。不过我想可能跟李总早年经常外出帮忙采购原材料有关。”
“嗯?”
“咱们福泽万民仙药制造有限公司最开始不是杏林堂的仙门药房吗?当时李总还是杏林堂的弟子,经常要起早贪黑去采集仙草。后来公司成立初期仙草不足,也是他们几个早期一起创业的人东奔西走,忙着置办足够的原材料。”
“平时李总就经常和我们说起他早年的经历,我想这次他忽然提到怀念起雾的天气,还执意想要出去走走,应该也和这个经历有关。”
冯夜郎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那你们这次怎么会来到这里呢?是来度假的吗?这个地方是谁选的?”
马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不瞒您说,这个地方是鄙人选择的——最近云梦泽不是在闹摇仙病吗?李总说自己要休个年假调养下身体,我比较了很多家度假区,最后觉得咱们青山村作为纯阳教长老开发的疗养胜地,又有万年神木庇护,应该是个很合适的地方。却没有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说着,马楼有些郁闷地叹了一口气,小声嘟囔了一句:“这下可怎么办啊。”
“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这几天你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你们这位李总有什么仇人没有?”
马楼摇摇头:“这两天度假没见到什么可疑的人,至于仇人……管理官,恕我直言,李总这样的成功人士,要说没有仇人是不可能的,但是生意场的事情,怎么可能闹出人命呢?而且这伤口一看就是妖族所为。李总跟妖族素来也不大来往的啊。”
冯夜郎问完了,扭过头对负责的管理官笑了笑:“我大概目前也就想到这些。”
管理官从记录本里面抬起头,舒了一口气:“我觉得也差不多了——马先生,先委屈您搬到离管理局近一些的这栋别墅来,这几天暂时不要出门了,这样我们有情况随时都可以找到您。基本的问题已经问完了,那接下来就要等两拨法医的尸检结果出来。”
冯夜郎站起身,跟那管理官笑着握握手:“行,我们这几天也都在这里,您如果有需要,我们随时愿意帮忙。”
“您太客气了,青山村素来安宁,一下遇到这种事情,大家都有点猝不及防。能得到冯局长的帮助,我们这些乡野的管理官实在是松了一口气。”管理官跟几人笑了笑,“可惜管局长不在,等他回别墅了,我再来拜访。”
冯夜郎跟他客套地笑了笑:“我们正好打算去找找他,等找到管局长,我们一定代为转达。”
就这么寒暄一番,几人才总算离开了管理局。
甫一出门,葛淼便松了一口气。
池狸有点不安地拽了拽葛淼的衣袖:“葛淼,你说那个人不会是任长生咬的吧?”
葛淼有点犹豫地刮了刮脸,小声回答:“不至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