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用车平缓驶在路面。
老爷子枕着头枕,半眯着眼说道:
“有什么想问的,抓紧时间问。”
“我没什么想问的,明天我会去魏无铭的追悼会上给他上一炷香。”方解元语气淡淡的说道。
“你怎么确定追悼会不是在今天?”老爷子问道。
“魏家肯定来不及通知亲朋好友来奔丧,追悼会应该会安排在明天。”方解元很想说,您别问了,我就是瞎猜的。能不能参加上追悼会不重要,若别人今天就开追悼会,他用不着去烧那一炷香。
“为什么你会笃定魏家会开追悼会?”
“魏家既然选择魏无铭自我了断,追悼会是给魏无铭最后的风光,肯定会大操大办,以魏家现在的地位,来的人一定会很多。”方解元认为这是魏家展现肌肉的机会。
想借着魏无铭的事做文章的人一定不少,所以,请来的宾客一定会有重量级的人物,给外界的一个警告。
同时,利用用大操大办葬礼来告诉外界,魏无铭没问题。
大操大办一定会让魏无铭生前的仇家不满,势必有人想借机让魏家下不来台,但魏家就是这么干了,说明事前就有准备,做过预案。
魏家牺牲一个魏无铭保住很多人,那些投靠魏家的人只会更忠心于魏家——好手段。
身旁这个老头其实未必全是为他着想而带着上门道歉。老头带着他去道歉,意味着他是这件事主要责任人,白家只是顺水推舟为之。
若魏老爷子强横一些让他跪下道歉,外公估计不会求一句情。
自己和魏无铭一样,都是用来牺牲的棋子。
哪有什么护犊子?
事情没闹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闹大了,该牺牲就牺牲。
玩政治的人能有多少人情味?
更多的是考虑他们自己的处境。
他感到和老头儿在外一块儿有点窒息,想自己一个人出去走一走:“到前面放我下来,我想下去走一走。”方解元声音淡漠道。
“我陪你下去逛一逛。”
“老首长,要不等一等,我通知警卫过来。”林东回头和老首长打着商量。
“很久没单独出门,不要叫警卫过来,你们陪我随便逛逛就行。”白胜天都忘了自己上一次出来逛是什么时候。
警卫跟着,逛个屁,上哪儿都是一群人。
这不能干,那不能干。
“您今天先回家,我自己一个人走一走。顺便找个好吃好玩的地方,改天我带你出来玩。”车刚停下,方解元推开门就走远。
爷爷明天就来京约外公见面,今天让他逛了,明天他未必肯出来见面。没有外公允许,爷爷就算来京也进不去院子,包括他待会儿回来都要人出来带。
这一刻,方解元明白,表面上是亲戚,见面有说有笑,实际上,大家隔着十万八千里。
自己家再有钱,在这些人面前仍旧是蝼蚁。
所以,他得努努力,多立功。
争取再干几年活下来退役,转业到地方有个不错的工作,借着白家和叶家的势力往上爬。
名义上在京待八年,没出来好好逛过一次,眼前的环境很陌生,打一辆出租车。
司机问去哪儿?
他也不知道去哪儿:“您拉着我随便到处转悠,车费不用担心。”这会儿心里很乱,萌生出一颗向上的心。
在这一刻以前,他对权利和物质欲望不强烈,没想过这辈子要干什么样经天纬地的大事,和做个了不起的人。就想当一个普普通通,有两钱花的俗人。
可是,这一次来到京城,彻底改变了他的想法,未来也有了目标,对权利产生渴望。
出租车刚开出去不到十公里,就有电话进来,号码是一串乱码。
接通没有讲话,等对方先开口。
传来浑厚的男声:“来京也不回来看一看,中午十二点在xxx路见面。”
“行,我现在过去订个餐厅。”过去应当有一段距离,方解元结束通话,便跟司机说了个电话里听到的地址,提前过去等着。
天空暗沉沉,不见一片云,与灰蒙蒙的内心相互照应,楼下的街道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方解元趴在窗台往下看,神色怔怔出神。
没一会儿有电话进来,方解元接通只说一句:“三楼,电梯口右转,左边第二个包间。”
哒哒……
“请进!”方解元起身迎接。
推开门,进来一位身高一米八以上的中年男人,五官硬朗,走路两肩一高一低,名为谢庭,谢梓艳的亲爹。
身姿挺拔,身着一身黑色呢子风衣,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俩人相视一笑。
谢庭关上门,一瘸一拐走过来,笑着上下打量,道:“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小子就想不起给我打电话,看着沉稳了不少。”
“你们可以啊,随时掌握我的动向。我被人关了那么长时间,你们没一个人来捞我。”方解元颇有怨气说道:“坐吧,这顿你请客。”
“首长本想打个招呼直接放人,又察觉到你有其他目的,给K省厅去了一个电话要求公正办理。但一直都有关注你的事,想着你再关几天不出来,他就让人出面把你捞出来。”谢庭拉开一把椅子坐到方解元对面。
“你约我见面,应该不是只为了看我一眼吧?”
“两件事,一件公事,一件私事。公事是首长让我骂你一顿,现在竖起耳朵听好……咳咳。”谢庭清了清嗓子开骂:
“方解元,你是不是回家天天睡大觉,早忘了任务是什么,老子他妈的放条狗过去,多少闻到一点有用的信息,你这都几个月了?一点进展都没有,两个肩膀顶着的是夜壶吗……”
骂的真难听,确实是那老头的风格。
骂人少不了夜壶,饭桶,装屎。
没少拿他养的那条退役军犬来和人比。
谢庭骂完,从兜里掏出厚实的红包放到桌上推过去:“这是首长和所有兄弟们给你的红包。”
过去这十个月,花的都是自己的钱,终于看到回头钱,方解元没有客气,当着面就把红包拆开,有两万的样子:“红包我收下了,回去替我谢谢大家,也替我把刚才骂我的那些话转告给老头。”
“要骂你自己打电话去骂,我可不敢。”
谢庭接着问起女儿的近况。
“她过得挺好的,在工作室每天有饭吃,月底有工资领,钱不多,至少有个工作干。有我看着,你放心好了。”方解元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谢庭这一生亏欠家人太多,想过接女儿过来住,可是,就算在身边,他也经常没时间回家,另一个,生活成本太高。
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是这么想的,她现在还小,该回学校上学,我跟她提过几次,每次都以吵架结束,你回去帮我劝劝她。”
“她学不进去的,别浪费钱,有这钱好好给她存着,将来她成家的时候给她做生活启动资金……”现在不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方解元认为学不进去就不要浪费时间和金钱,早点出来社会打螺丝。
生活会让人增长智慧。
俩人闲聊一会儿,方解元把任务进度汇报一下,同时希望通过组织和地方通个气,给那些夜场,会所等场所施加一下压力,用赖三的安插进去。
“这里面没有你的生意吧?”谢庭确认道。
“没有,我没有股份,和我们家也没有关系。”
上面的老头不允许任何人以组织的名义去做生意,这是违纪行为。当然,在国外的任务不会管,因为组织没法支配国外的政权,是个人本事,组织不会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