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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鸣穿着简单的纯白短袖和牛仔裤被人固定在床上,开始有工作人员掀开他的衣服贴上一些仪器,在这个过程中,他满是胡渣如金纸一般的脸上开始出现慌张。

是慌张而不是慌乱,是为那个早已等待着他的命运而慌张。

束缚带和仪器终于绑好,他的喘息声有些粗重。

“报告,准备工作完毕,请下达执行命令。”

“执行。”

“是!”

“执行!”

医生开始在陈鸣的胳膊上进行注射,他的手臂出现轻微的颤抖,这种程度的痛感其实不足以让他出现颤抖,但恐惧还是在慢慢侵袭着他。

小信封躺在冰冷的铁床上,金属的寒意透过淡薄的短袖好似要钻入他的骨髓一般,仿佛不把他的血液凝固根本不可能罢休。

他的手腕上有被束缚带勒出的青紫色淤痕,胸膛开始剧烈的起伏,满是胡渣的下巴随之抖动,喉结也因吞咽动作不断发颤。

这一具曾经也为了抓小偷豁出性命,为了罪犯徒手攀爬高楼,为了战友死都不跟松手的躯体,现在却因一枚小小的针尖刺入静脉的触感而不可抑制的战栗。

他明白,这枚针尖便是他的命运,或许也是他那一直求而不得的解脱。

辛小丰被医生推入第一针“镇静剂”时,他的瞳孔骤然间开始收缩,脖颈绷紧和当初在高楼咬牙救下伊谷春时一模一样,牙关不知是因为用力还是恐惧,咬的咯咯作响。

辛小丰感受到液体顺着导管涌入他血管的刹那,好似忽然听到尾巴那稚嫩无比的呼喊。

声音穿过刑场阴冷安静的空气响彻在他的耳畔。

他的面部开始颤抖,头不住的左右摇晃,好似想用那满是胡渣的下巴蹭蹭这个自己视若珍宝的女孩。

当第二针氯化钾推进时,辛小丰的身体猛然弓起,四肢开始本能的奋力挣扎,撞击的铁台发出沉闷无比的钝响。

他眼球不受控制的上翻,却仍执拗的不可能闭上,但眼神却已逐渐开始失焦,也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躺在这里的辛小丰到底看到了什么。

是那个因他而死的女孩?

还是这么多年跟自己相伴的朋友?

又或是一直放不下的尾巴?

或者...是那个一直觉得他可惜的伊谷春。

当第三针彻底阻断心跳之前,他的嘴唇不断嗫喏着吐出不成音调的字节,只有形状,并无任何声音发出。

他应该是想要再说些什么。

莫名的,无论是监视器后的曹保平,又或是站在二楼仍处在表演中却被陈鸣带入情境的段奕红和王洛丹,竟然都在这时这种揪心痛苦的表情中看到了一丝释然。

是啊,他马上就要解脱了。

辛小丰的颤抖开始加剧,眼睛变的一大一小,光芒也逐渐的被药物剥夺。

终于。

他挣扎的幅度开始变小了,从不断的颤抖变成有一下没一下的痉挛。

活像一条快要渴死的鱼。

慢慢的,辛小丰的面容终于定格。

他的脸上被死气所笼罩,但却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平静。

左眼微微张开,似在凝望虚空的某处,凝望在前面等他的人,凝望自己的救赎。

右眼阖目似在聆听,聆听那年水库旁的波浪,聆听别墅中女孩的哭喊,聆听自己多年来的奔波。

也在聆听被烈日炙烤的滋滋作响的心。

他唇角此时还残留着一些弧度。

既像是解脱,又有愧疚。

人死不能复生,他是赎罪了,可那一家人却也不可能重新活着。

此时,有一抹阳光刚好照在他的半边脸上,一抹救赎的光辉浸染了辛小丰一半的面容。

连在监视器后端坐凝视的曹保平都觉得躺在冰冷铁床上的那具躯壳中,仍然燃烧着未烬的烈日。

一秒钟,两秒钟...

一分钟,两分钟...

终于,曹保平似是意犹未尽的终于喊出了那声“咔”。

听见这声音,陈鸣呆滞的眼神中似乎微微晃动了一下,但身子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他刚刚好像觉得自己真的死了。

不对,是自己身体里那个辛小丰终于死了。

慢慢的,他的眼神出现焦距,在剧组工作人员小跑过来帮他解开束缚带时眼神开始慢慢出现神采。

跟工作人员一起跑过来的还有王洛丹和段奕红,段奕红一拳砸在刚刚被扶起来的陈鸣肩膀上,语气恶狠狠的道:“草,真他妈棒。”

“哎呀你打他干嘛?”

王洛丹这段时间习惯了跟段奕红兄妹相称,和伊谷春伊谷夏一样,平时她也爱跟老段撒娇。

她似乎自己都没觉得自己对陈鸣的态度有所转变。

段奕红却不理他,用力拍了拍陈鸣的肩膀,最后大手停在肩膀上不断揉捏,以此来表达自己看到精彩表演的震撼和欢喜。

这个当年被称之为“戏妖”的演员此刻用他方法表达自己的欣赏,同时心里也在忍不住的想,如果是让自己演这段戏该怎么演?

能演出这种味道吗?

能演的比陈鸣更好吗?

生平第一次,他对自己的演技开始出现了不肯定。

并不是怀疑自己的演技,相反他对自己的演技无比自信。

而是...他似乎找不到其他的角度来表演这段戏了。

“诶诶诶,这还一大活人呢!凭啥我俩都死了,你们光去看他不看我?啊?小夏,咱俩好像是一对吧?前两天你还要死要活的想要跟我远走高飞,就这一会就把老情人忘啦?”

旁边刚刚起身的郭涛佯装不满的对着段奕红和王洛丹说道。

“哈哈哈哈,走走,老郭你是没看到刚才陈鸣的表演多棒...太他妈好了。”

“我他妈倒是想看。”

郭涛有意活跃气氛,这会儿爆起了粗口,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但郭涛平时无论是说话还是对别人的态度都很和善。

跟他的长相一点也不一样。

“我他妈倒是想看...我一直在这捆着等死呢,我怎么看?!”

“哈哈哈,去监视器。”

“走,我看看他到底演出来啥了,是灵魂出窍了?让你们这么惊讶。”

10分钟后。

众人在曹保平的监视器后看着这一段的回放。

郭涛看了看屏幕,又转头看看陈鸣。

如此反复几次,不断咂嘴,似在品味着什么。

“咋样?”

段奕红在旁边笑道,坐在椅子上的曹保平也笑着看向郭涛。

郭涛看看大家,又看看陈鸣,沉默了片刻。

“咋琢磨的这么演的呢?”

似乎是在问陈鸣,也似乎是在问他自己。

好演员这个时候一定是想“如果是我,这一段怎么演。”

可和刚才段奕红的想法一样。

他们都找不到更好的角度来诠释这一段戏了。

忽然,他不服输一般的开口道:“来来来,我再给你绑那你再给我演一遍,我不信你再来一遍还能演出来这种感觉...”

闻言众人都是一愣,段奕红起哄似的来了兴致,附和道:“对对对,就当咱们是保一条了,那啥,我觉得你是蒙的,你再给我来一遍我就服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