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长夜说,是宴家的一个晚辈。
可除了父子,什么样的晚辈能共用一张脸,就连那脸型、骨相都如出一辙?
姜漫漫呼吸突然不顺,心口窒息得厉害。
宴长夜那个狗男人,这些年没少缠她,几乎把工作之外的所有时间都花在了她的身上,她见识过那个男人换着花样作天作地,却唯独没想过,他能作出一个私生子……
姜漫漫望着床上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是回来散心的。
但没想到,一回来,添了这么大个堵,简直到了能让她心梗的程度。
她微微闭了闭眼,麻木僵硬地顺着床坐到地毯上,眼睛涩得慌。
宴遇这一个午觉睡得极沉。
一个小时之后,他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从被窝里爬起来,抓起床头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慢悠悠下了床。
睡眼惺忪、熟门熟路地去卧室自带卫生间上了厕所,等他出来时,耳边有温软熟悉的声音响起:
“睡得可好?”
宴遇浑身一僵!
眼里的困倦之意不翼而飞,他条件反射朝声源处望去,对上了姜漫漫那张脸。
本来应该在宴会上的姜漫漫,此刻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卧室内的沙发上,她似乎有点冷,下意识地拽着一张薄毯,那双平日里总是温柔婉约的杏眼,此刻泛着寒凉之色。
她与宴遇对望。
“果然,就连这眼睛,都一样。”她自嘲地笑了笑。
宴遇白嫩的光脚丫无措地蜷缩着,干巴巴站在地毯上,微微垂了眸光,不发一语。
姜漫漫又问:“宴长夜,是你爸爸?”
宴遇绯薄的唇抿得更紧,手却拽住自己的家居服衣角,微微有点发抖。
姜漫漫睨他一眼:“不用紧张,大人的事,我还不至于把账算到一个孩子身上。”
她指了指面前的沙发:“过来,坐着和我一起等宴长夜。”
宴遇迟疑着,慢吞吞迈腿走了过去。
他走得很慢,好几分钟才爬到了沙发上,坐着,依然不发一语。
姜漫漫在他面前放了一杯水,嗓音带了点疲惫:“客厅,书房,都是你整理的?”
宴遇这次倒是敢回应了,但也只是轻轻点了个头,局促不安至极。
“你是在讨好我。”姜漫漫肯定地开口,“为什么?”
回应她的,又是沉默。
姜漫漫深呼吸一口气,眼底有了倦色:“宴长夜教的?”
“不是。”宴遇轻抬眼皮,声音低不可闻,“我自己愿意。”
“给暮蝉工作室巨额打赏,给我送爱心饮料,还有今天给我整理画稿……”姜漫漫问,“都是你自愿的?”
“是。”
姜漫漫淡淡地嗯了一声,端起水杯喝水,脑海里闪过各种猜测,却不再和宴遇说话。
岛上。
宴长夜还没走,和宴老爷子吵完架,他顺便和准备留下来陪宴老爷子喝下午茶的几大超级世家家主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保镖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老板,夫人提前回来,把宴遇少爷堵别墅里了。”保镖直接说重点,“应该,已经见到面了。”
宴长夜:“……”
这么尴尬吗?
但转念一想,当年的事在宴会上已经捅破,本就是要与姜漫漫开诚布公谈一谈的。
时机,似乎正好。
他当机立断:“守好门口,别让我夫人出门,我现在就回去。”
说完,扔下一众家主们,直接将黑夜之声开出急速,转眼就没了影儿。
几大超级世家的家主相视一眼,李家家主摇头失笑:“整个帝都的豪门,也就一个宴长夜,被他夫人拿捏得死死的。”
朱家家主感叹:“可不是,他家夫人给别人生孩子,他巴巴地凑上去给她坐月子,如今竟是要连她夫人和谢聿珩的那笔风流账,都认到自己头上了……”
陈家家主轻咳一声:“闲话少说,这不算什么大事。但嚼舌根传到太子爷耳朵里,那人没事也能折腾出大事来,瞧瞧宁家的下场……”
李家家主沉默了下:“宁家也是倒霉,这种花边新闻,换别的人,只怕帮着粉饰太平还来不及,他家女儿倒好,直接选择了开撕,把宁家都搭了进去,传言宴长夜和这宁家女儿早些年有过一段,怕是真的,否则能因爱生恨到这个地步?”
王家家主沉吟:“听说不光是宴氏,港都谢氏那边也出手了。姜家这个养女不得了,同时将帝都、港都两大财阀掌权人玩弄于掌,如今稍微被欺负一下,宴长夜和谢聿珩都立刻护上了,生怕其多受一秒的委屈……”
李家家主点点头,建议:“宴长夜他的宝贝夫人前段时间不是开了门店?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备上一份厚礼去祝贺一下。”
这个敏感话题,便在这里恰到好处地结束。
另一边,宴长夜回到壹号邸时,一群保镖肃然站直:“老板,您回来了?”
宴长夜嗯了一声,边走边问:“里面现在什么情况?”
保镖回答:“都在卧室,没哭没闹,也没说话。”
宴长夜急匆匆的脚步收了一下。
这些年的经验之谈,他不怕姜漫漫闹,就怕姜漫漫不闹。
娇滴滴的女人,同他大吵大闹的时候,送些礼物再在床上死缠烂打一番,那气当夜就消了。不闹的时候,反而是油盐不进,他要花上数倍的精力,才能将人给哄好。
宴长夜心里做好准备,吩咐保镖:“守在门口,今天谁来拜访也别让进。”
说完,抬腿朝主卧走去。
他腿长,几步就上了楼,在主卧门口稍稍停了两秒,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推开了卧室的门。
入眼便是沙发上一大一小两抹人影,他的大宝贝和小宝贝。
只是,不管是姜漫漫还是宴遇,脸色都并不好。
两人都没说话,宴遇垂着脑袋,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小手里捧着的水一口未进。
姜漫漫看似悠闲,瞳孔却有些涣散,唇色微微苍白,在宴长夜出现在卧室门口的那一瞬间,她散漫地勾起唇,嘲讽地笑了笑:
“东窗事发,回来倒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