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中的\"蚁穴\"沸腾了。
\"操!别让那东西跑了!\"
\"左边包抄!它受伤了跑不远!\"
\"吼——\"
粗粝的咒骂声与非人的嘶吼在错综复杂的巷道间碰撞。枪火的闪光不时刺破雨幕,金属交击的脆响在铁皮棚户间回荡。贫民窟的居民们蜷缩在摇摇欲坠的棚屋里,用锈迹斑斑的钢管抵住单薄的铁皮门,孩童被母亲死死捂在怀里,连啜泣都不敢发出声音。
骚乱仿佛在一瞬间,出现在贫民窟的各个地方。
少女将长剑收回剑鞘,雨水冲刷着剑身上粘稠的黑血。男人正用匕首挑开老妪残骸的背心,挖出一团仍在抽搐的肉瘤。
突然——
\"啊!!救...呃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划破夜空,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那分明是人类临死前的哀鸣,却夹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
\"冉秋!\"男人猛地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有人出事了,我们走!”
说话间,男人脚下发力,厚重的军靴在铁皮屋顶踏出深深的凹陷,魁梧的身躯如野兽般腾空而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雨幕中。
少女紧随其后,她轻盈地跃上屋檐,黑色雨衣在雨中猎猎作响。两人一前一后,在连绵起伏的铁皮屋顶上飞驰,朝着惨叫声的方向疾驰而去。
几个呼吸间,惨叫声戛然而止。
死寂如潮水般涌来,只剩下雨水敲打铁皮的滴答声。
\"砰!\"
\"砰!\"
两道身影先后从高处坠落,男人身体半蹲卸去冲力,战斧横在胸前;少女则如猫般轻盈落地,右手已按在剑柄上。
这是一处被棚户包围的宽敞空地,空地的中央丢弃着一柄被雨水浸湿不停闪烁的手电筒,昏黄的光线在雨幕中晕染开来。浓稠的血腥味几乎凝成实质,即便是在这样的天气也无法掩盖。
泥泞的地面上三具身披雨衣的尸体以诡异的姿态散落着,最远处那具尸体的下半身像是被某种巨力硬生生扯断,脊椎骨的断面参差不齐,几段肠子像肮脏的绳索般拖在身后。中间仰躺的中年男人面容扭曲,他的雨衣敞开着,腹腔被粗暴地剖开,内脏被掏出丢弃在地上,只留下空荡的胸腔积着暗红的雨水。只有距离两人最近的尸体还在微微抽搐着,他的胸口出现还留着一个拳头粗细的大洞,但眼看也已经活不下去了。
“房雨、“卢宏涛”、“刘毅”
男人显然认识地上的三人,在他震惊的声音中,男人陆续喊出了三个名字。
\"终于还是出现了..\"男人从牙缝里挤出沙哑的声音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固,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快速扫向周围的黑暗,\"准备信号弹!通知所有人小心,一阶寄生种出现了。\"
男人身后,长发披肩的女人从怀中掏出一个漆面斑驳的铝制信号枪。就在她拇指扣上扳机的瞬间,远处天空中突然迸发出一道刺目的猩红,拖着硫磺尾焰的信号弹如同滴血的瞳孔,在铅灰色的云层下缓缓睁开。
\"嗤——!\"少女还是扣动了扳机。
刺耳的尖啸声中,红色信号弹如同伤口般撕裂漆黑的雨夜。猩红的光芒在上升过程中不断扩散,将周围的房舍笼罩在血色之中。斑驳的铁皮屋顶反射着妖异的光,积水的巷道仿佛流淌着鲜血,连雨丝都化作了坠落的血线。
远处的黑暗中,此起彼伏的嘶吼声突然变得密。原本零星的枪声突然变得急促,紧接着是接二连三的惨叫。
“妈的,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妙!”男人扭头看向身后,苦笑出声:“现在怎么感觉像是我们被包围了?!”
少女没有出声,只是轻轻点头。
“走,去跟你三叔汇合。咱们准备撤!”男人低吼一声,带着女孩儿再次离开。而三具尸体则被留在了原地。
在这片由锈蚀铁皮和绝望堆砌的迷宫中,杀戮的涟漪正在扩散。当第三枚赤红信号弹接连刺破夜空时,范黎的瞳孔中倒映出妖异的血色光斑,他背在身后的手下意识的收紧起来。
或许现在是见好就收的时候了。而这次的围剿是猎杀,也是试探,这里的水,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深。
“通知所有人,准备撤!”范黎低头看向楼下,厉声道。
只不过回应他的却是死一般的沉寂,原本在楼下待命的副手,此刻诡异的失去了踪迹。范黎瞳孔骤缩,后颈的寒毛如钢针般根根倒竖。他足尖发力,肥硕的身体从高台纵身跃下。
\"轰!\"
几乎在同一瞬间,他原先站立的位置凭空浮现出一道诡异的身影。飞扬的雨雾中,两人一上一下,隔着三丈距离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那是个形如枯槁的流浪汉,被雨水浸湿的褴褛衣衫下露出青灰色的皮肤,原本凌乱头发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脸颊上,圆睁的双眼泛着不祥的血色。
\"该——死——\"
沙哑的嘶吼如同生锈的锯子拉扯着金属,流浪汉扭曲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他枯瘦的脖颈上青筋暴突,像是皮下蠕动着某种活物:\"你们...竟敢毁掉祭品?!\"他每吐出一个字,嘴角就渗出黑红色的黏液,\"那是献给‘那位大人’的血食!\"
\"祭品...?大人...?\"
范黎的呼吸骤然停滞。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冰冷的战栗顺着脊背爬上来。那一瞬间,他仿佛听见了血液在耳膜里轰鸣的声音。
\"轰——!\"
在一阵刺耳的金属扭曲声中,这处由钢铁搭建的高台在流浪汉脚下崩塌。下一秒,一道模糊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范黎的眼前。
\"砰!\"
纯粹的暴力碾压一切技巧。
范黎的双臂在触碰到男人拳锋的瞬间便爆裂开来。
紧接着,冲击波呈环形炸开,范黎的身体化作人形炮弹,以突破音障的速度倒射而出。沿途的所有房舍如同纸糊的玩具,在摧枯拉朽的撞击中接连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