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凡带着一身尚未散尽的酒气与女人身上特有清香,晃悠悠地推开自己院落的门时,脚步微微一顿。
院中却有一道身影,如同一尊石雕,静静地坐在石凳上。
是陆铭,他整个人都笼罩在晨光之中,那张略显稚嫩的脸上,是一种超乎年龄的平静,或者说,是死寂。
空气中,馥郁的酒香与女子芬芳,被这股无形的寂静瞬间冲散,荡然无存。
林凡眼中残留的最后一丝醉意与慵懒迅速褪去,他反手关上院门,那“吱呀”一声轻响,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他缓步走到陆铭的对面坐下,冰凉的石凳让他的神智更加清明。
他没有开口,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对方。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少年体内的气息,在过去这段时间里,经历了一场剧烈的、无声的崩塌与重塑。
良久,陆铭终于抬起了头。
那双眸子在黑暗中,没有怨恨,没有恐惧。只有一片认清现实后的澄澈。
“我想好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平淡,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既然已经摆脱不了你,只能做傀儡,那我也要做一个人人都害怕,人人都不敢招惹的傀儡。”
这句话,他说得无比清晰,平静。
“我不是什么天才。”
陆铭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深入骨髓的苦涩。
“但是遇到了你,对我来说,既是灾难,也是.....机缘 !”
“那我就能变成天才!”
他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死死地盯着林凡,那是一种将自己所有退路都斩断后,破釜沉舟般的眼神。
“我需要‘幽魂炼魄草’,还有‘九窍血玉’。”
“我的功法要突破,必须用到这两样东西。”
他摊开双手,神情坦然。
“镇南王的人,已经死死盯住了我。在学院里,他不敢乱来,最多是安排一些不长眼的学生来找我的麻烦,这些,我自己还能应付。”
他的声音顿了顿,变得更加低沉。
“但是我出不去。”
“一旦离开皇家学院的范围,我随时会被镇南王的人直接拿下,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不会有。”
“所以,学院外面的事,只能靠你。”
他说完了,便不再言语,只是用那双眼睛,执拗地看着林凡,等待着他的答复,或者说,是审判。
林凡靠在宽大的椅背上,修长的手指在冰冷的石桌上轻轻敲击着,发出“叩、叩、叩”的轻响。
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审视着眼前的陆铭,这小子,比他想象中要果断。
在认清了自己的处境后,没有沉沦,没有崩溃,而是以最快的速度,为自己找到了唯一一条能够走下去,甚至能走得更好的路。
将自己彻底地、毫无保留地,当成一件武器,一件工具,呈现在林凡面前。
“没问题。”
林凡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敲击桌面的手指也停了下来。
“幽魂炼魄草,九窍血玉,这两样东西不算稀有,我帮你弄来。”
他身体微微前倾,上半身笼罩在阴影中,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能洞穿人心。
“而我要你做的,很简单。”
“把你‘天才陆铭’的名号,给我坐实。”
“我要这个名号,响彻整个帝都,甚至这片大陆。”
陆铭的呼吸,出现了一丝极细微的紊乱。
林凡的话,像是一颗火种,丢进了他那片死寂的心湖,瞬间点燃了某种被他强行压抑下去的东西。
“如果你后续的表现,能让我满意。”
林凡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那不是承诺,而是一场冷冰冰的交易。
“我会尽我所能,保你一条命。”
“我也会帮助你执掌听雨楼,甚至让听雨楼不再只局限于二流势力! 毕竟帮你就是帮我自己,你应该清楚,你变强才对我有价值。”
陆铭紧紧攥住了拳头。
指甲深陷入掌心,刺破了皮肉,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那一点点的刺痛,反而让他更加清醒。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没有言语,一个动作,便代表了他的全部意志。
“对了。”林凡像是随口问道,“你现在可是新生第一,又背负着天才的称号,还当众击败了上一届的第一人。应该有不少人来找过你吧?”
陆铭的神情恢复了平静,他明白林凡在问什么。
“有。”
他回答得干脆利落。
“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人,都派人来接触过我。”
林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这才是他真正感兴趣的地方。
陆铭继续说道:“但是,你已经加入了长公主殿下的阵学院。”
“那我,自然也等同于是长公主一派的人。”
“所以,我暂时没有给他们任何答复。”
他抬起头,迎上林凡的目光,眼神清明。
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
他是林凡推到台前的棋子,他的立场,完全取决于林凡的立场。他不能,也不敢有自己的想法。
林凡点了点头,这小子的觉悟很高。
“如果后续他们再来找你,你就选择一家出价最高的,对你修炼更有帮助的。”
林凡的话,让陆铭猛地一怔。
“我和你的关系他们并不知晓,不过一旦你加入他们阵营之后,就尽量避免再来找我。”
林凡单指伸出,朝着陆铭的额头轻轻点去。
陆铭的身体瞬间绷紧,但最终还是没有反抗,任由那根冰凉的指尖,触碰在他的眉心。看来是真的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一股庞大的信息流,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刚刚传给你的是一道现影术,如果有事,可以催动你体内的莲种,届时我自会知晓。”
陆铭闭上眼,消化着脑海中那道玄奥的法门,随即点了点头。
他心念一动,尝试着催动自己心田中,那颗让他又敬又畏的黑色莲子。
嗡!莲子微微一颤,一道虚幻的光影从莲子上浮现,正是林凡的身影。
“不错,第一次就成功了。”
林凡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声音中带着一丝满意。
对陆铭此前打压已经够狠了,现在就该多给甜枣了。
陆铭还想问些什么,林凡的声音却再次响起,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第二个是催动莲种之术,之后你可以最大限度的使用莲种的力量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陆铭感觉到,那颗一直沉寂在他体内的黑色莲子,仿佛瞬间苏醒了过来!一股股精纯到难以想象的磅礴力量,从莲子中流淌而出,瞬间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
“这力量,足以让你傲视同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