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跪在高堂下的两人,宋应知心若寒灰、沉默不语。
一旁的宴庄至始至终都捂着眼,他现在一个劲的想,现在和步青红撇清关系,北远镖局的兄弟们还有救吗?
此事不管怎么想,都让人觉得炸裂。
这王氏……就不怕被关猪笼吗?
“王二牛,你们夫妻俩滥用刀剑、火器杀害无辜百姓,证据确凿,是否认罪?”
“回大人,火器和剑都是我的,与我妻子无关,你要罚就罚我。”
这次,步青红抢在了王氏面前先开口。
火器在民间属于严禁品,一旦发现,依照数量来算,每件杖八十,若出现火器伤人,则可根据情节严重程度而定。
宋应知坐在高堂之上,眸中的阴沉,面上不带一丝感情,手中的惊堂木狠狠地往桌上一拍。
“来人,将王二牛拖出去!杖八十!”
衙役们得令,一个箭步冲上前,架起步青红便往外拖。
整个过程步青红并未反抗,只是不停的看着王氏,无声的安慰着对方。
王氏心急如焚,朝着宋应知不断磕头,额头很快就磕出了块块血印。
“大人!大人!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错,求您饶了他吧!”
面对王氏的求情,宋应知又是一记惊堂木狠狠拍在桌上!
“公堂之上,请肃静!”
王氏立刻被吓得不敢出声,如此冷血无情的宋应知,她从未见过。
她既然选择袒护他人,称自己为宋大人,那他顺水推舟,公事公办。
随着八十杖结束,步青红很快被衙役用水火棍架了回来,扔在王氏身旁。
看着奄奄一息的步青红,王氏心如刀绞,肚子也跟着一阵发疼……
“杀杏花村六名百姓,诛衙役十一人,王二牛,你可认罪?”
宋应知再次开口问道,音色冰冷如霜。
这回,步青红缓缓抬起头,看的方向却是宴庄。
“师哥呀,你次次袒护我,这次……怎么就不放我一马了……”
怎么偏偏是这次啊,他的妻子,他的孩子……
“师弟,我只想让北远镖局的兄弟们活着。”
宴庄转过身,不敢再看血肉模糊的步青红,他怕自己心软,怕自己出手相救,最后害了整个镖局的人。
这公堂上站着的衙役,还有死去的十一个衙差,他们都是镖局的人。
宋应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镖局了……
王氏刚想求情,一记惊堂木再次响起。
“王二牛,你可认罪?!”
“我认……”不认还能怎么办,王氏有了他的骨肉,受不了任何刑具。
话音刚落,宋应知给了夏县令一个眼神,对方秒懂,对身边的人吩咐道:
“把认罪书拿过去,让他签字画押。”
看着官吏拿过来的认罪书,步青红颤着手提笔写下自己的名字,随后按下手印,鲜血沾染了白色纸张。
罪已定下,王氏瞟了一眼认罪书,瞬间哭倒在地,泣不成声。
“宋应知!我求求你!看在你我曾夫妻一场的份上,饶他一命吧!求您饶她一回……”
宋应知冷笑一声。“夫妻一场?全南阳的百姓皆知,我夫人早在一年前就被人害死在方城夏道,你一个罪妇,也配冒充她?”
此言一出,王氏瞬间呆愣住!她怎么也没想到宋应知如此决绝!
她嘴唇微颤,想要再开口,却被宋应知出言给打断。
“南阳旱情严峻,粮食短缺,罪人既已伏法,那便拖下去,即刻问斩!其家眷流放岭南。”
听见即刻问斩,王氏只觉天旋地转!再也撑不住晕厥倒地。
步青红反而笑了,能以他一命换她母子俩,这辈子值了!
“师兄,我能最后求你一件事吗?”
宴庄没回头,也没说话。
“呵呵,师兄……我这辈子没求过你,这遗言,你都得答应我。”
宴庄依旧没回话,但步青红却是知道他已经心软了。
他自顾自说道:“她有了我的骨肉,请师兄无论如何也要护她平安到岭南。”
话音刚落,公堂上传来夏县令的声音。
“拖出去,行刑!”
几名衙役再次上前,架起步青红往外拖。
步青红没有丝毫挣扎,眼神始终停留在晕厥的王氏身上,直至被拖出公堂,目光都未曾移开。
直至人消失在公堂,宴庄才微微转身,苦笑着开口。
“师弟啊师弟……你要我该拿你怎么办?”
待晕厥过去的王氏被衙役带下去,宋应知这才起身,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公堂。
夏县令眼神一闪,快步跟了跟了上去,见宋应知离开的方向是县衙大门,县令心神一慌,赶紧追上去!
“大人请留步!”
宋应知停下脚步,面无表情问:“有事?”
“大人,沘水县的旱情……”
夏县令小心翼翼,谨慎微言,观察一番知府大人的脸色后,才开口继续说:
“沘水县旱情严峻,可否允许下官提前开窖取冰,赈济百姓?”
沘水县是此次旱情最严重的地方,若不再开冰窖,还会有很多地方发生动乱。
宋应知点头同意,“可以,夏大人,即日起,若沘水再有类似动乱之事,立刻把涉事男丁派去汉江取水造冰,运回冰窖中。”
毕竟冰窖里的冰块数量有限,撑不了多久。
“大人,造冰成本太大,咱能不能想法法子直接取水?”
夏县令面露难色,县衙里的公银所存无几,造冰需要大量的硝石,这哪来的钱买啊?
对于这个问题,宋应知暂且也想不出法子解决,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得说道:
“这事容本官回去想想,眼下你先开窖救民,过几日,我会派人来通知你。”
“下官,恭送大人!”
南阳府还有一堆事压着等他回去处理,宋应知没时间难过,出了衙门就启程赶回南阳府城。
一路上,宴庄默默不语,跟在宋应知身后,直至到了府衙,看着一副“你不说就是默认我进去了”的宴庄。
宋应知终于忍不住开口下逐客令:“你可以离开了。”
宴庄依旧一副双手抱剑,面无表情的模样,他静静的看着宋应知,薄唇轻起。
“大人,王氏肚子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