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处多岛礁少山,更少连绵不绝的山脉。独仙灵岛上仙灵山能称作山,其余皆是土包。仙灵山不甚高,不及天池山,连那天炎山都不如。只三百余米。山间多灌木,苍天古木倒是没有。
此时仙灵山巅,一高大身影带着一较小身影正行在仙灵山院门前。此山院原是众宗门携手共建,意在每年一度的比武大会上,何宗获胜便能举宗搬入进来。原本院门口并无牌匾,后来珊虹宗势力威盛,年年夺得六宗之首,年年入住这仙灵山院。久而久之,珊虹宗内一喜喜爱溜须拍马的弟子便制来“珊虹宗”三字金色牌匾献于宗主以用来讨好。彼时珊虹宗在山院中已住三年,正是意气风发,野心勃勃的时候便收下牌匾挂于山院院门之上。
其余几宗门派见之颇有微词,皆道仙灵山院有能居之,岂是你珊虹宗一宗之物。只是尔后十数年珊虹宗次次首席,无一例外,其他宗人纵使心中再气也说不得什么。毕竟人家实力摆在那里,多说反倒自取其辱。
只是自前不久柳宗庆横行无道被众宗主携手诛灭于擂台之后,珊虹宗弟子个个胆战心惊,唯恐自己平日里狐假虎威,作威作福被仇人盯上。纷纷做鸟兽散了,无一留下。那原本热闹非凡的仙灵山院顿时变的静悄悄毫无声响。只余下三个鎏金大字挂于牌匾上,那三字经风吹日晒已有不少金漆剥落。乍一看别人只道是个荒废许久的旧宗遗址。
那两道身影跨步走进山院之中,仔细一看正是剑鸣宗老宗主张乾元和云鹤门七弟子陈文云。他们见四下安静无人。又在院里搜寻一番果然没人。陈文云道:“寥寥数日,想不到一大宗门竟一个人都没有了。”
张乾元轻笑道:“人性凉薄,树倒猢狲散。又哪有那么多真心诚意的弟子。”前不久比武擂台还未开始之时,剑鸣宗弟子尚且充裕,可不知道哪里刮来的谣言说珊虹宗一统六宗之后要除灭掉剑鸣宗。致使门下弟子人心惶惶,不少弟子以各种理由请辞宗门。按世间道理,即已入宗,再想离开便是叛徒。各宗各派对于叛徒的处理各不一样但无一不凶狠残酷。
只是张乾元闭关许久参悟出人间至理。对于人性更加了然。故而并未追究,放任弟子离宗。未想这一方门下弟子竟直接少了十之八九。他虽气愤感慨,但今日来这珊虹宗一观,心里不由宽慰许多,心想:至少我还有那十之一二的弟子在。
陈文云对珊虹宗不熟,也无太多好感。只是想到雪玥身中柳宗庆毒掌。现柳宗庆身死,门下连个打探消息的弟子都没有。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张乾元见他一脸愁容,知道是为了雪玥小姑娘。便说道:“咱们去里屋搜一搜吧。兴许能找到一二。”
陈文云心想:也只能如此了。当即二人分头行动推开屋门走进里屋。只见大多房间内被席卷一空,除了些木桌木椅不宜搬拿的大物件还在,其他小物件全部没了。连床上的被褥都没留下一床。
两人翻找了大半个时辰都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相视一眼皆是无奈的摇摇头。陈文云道:“找不到便算了。雪玥的暗疾我回去多多研究一下,看能不能摸索出些头绪。要是不成,只得去找师父他老人家看看了。”
张乾元对此有心无力,他又不懂医术,珊虹宗又没有救命的方子,就是干着急也于事无补。他说道:“也只能如此了。雪玥小姑娘天性可爱讨人欢喜,定然无碍。乖侄子,我们换个地方吧。”
陈文云心一动,想到前两日张乾元说要带自己去一处地方了解瘴气,于是说道:“张叔伯请。”
仙灵山院在山巅之上。张乾元出了院门径直向山下走去,行不过一半他身子右转朝着灌木丛钻进。陈文云紧跟其后。两人东转西转都是灌木,忽见一处山体,高十余丈,两人转了过去,眼前顿见一个大坑。坑宽二十余米,深度里面黑黢黢不可测。陈文云两指一搓冒了一团火光,扔进去后静数十多秒才见火光落地,深度推测约有五十米。
张乾元望着大坑,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长长叹了一口气。声音中多带着无奈。他道:“我们下去吧。”
大坑虽有五十米深。但二人修为奇高,临空虚步都不成问题何况这点深度。当即二人纵身一跃,轻飘飘的落到大坑底部。由于坑中深度太深因此毫无光亮。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只听张乾元朝一侧走去,接着听着两声叮叮脆响。顿时四周墙体散发出柔光。陈文云微微诧异,凝神去看才发现那些光源全都是夜光珠。细数一下,单侧一面墙竟有二十四个。当真也算大手笔。更令人惊奇的是张乾元黑暗之中能准确无误的找到夜光珠的机关显然是来过这里。
有了夜光珠的柔光,地宫里的景色自然而然显现出来。这里并非普通的大坑,除了脚底下踩的是新挖的泥土,四周墙壁都是硬石板砖砌成,看模样倒像是个古墓。
东南西三方的石壁上平整光滑并无起眼的地方,只有北方石壁上有数道纵横剑气,剑痕极长,自上而下一直连绵到泥土之中。陈文云看着连连称奇,这道剑痕虽年代久远,但从之中依旧感觉到浓浓的不甘剑意,好似游龙临死前的最后一击,强大而又不甘。剑痕旁光暗交错密密麻麻似刻了不少字。只是距离较远光线太暗有些看不清楚。
张乾元从西侧走来说道:“乖侄子,这里便是清龙道人的遗迹。”陈文云疑惑问道:“清龙道人?”张乾元边走边解释道:“还记得仙灵岛名称的由来吗?便是凭清龙道人这传来的。”
陈文云震惊道:“是传说中那携龙隐居岛上的仙人?”张乾元点点头道:“没错。”说话间他已走近北面墙壁旁。陈文云仍是不解问道:“可是清龙道人跟瘴气有什么关联?”
张乾元敲了敲石壁,发出叮叮叮的清脆声音。说道:“过来瞧瞧这个就知道了。”他敲着石壁,意思明显是来看石壁上留下的字。
陈文云走了过去,来到石壁前三米处。那字迹自上而下,自左而右书写,似是一封信。他仰头望去,第一排共十一个字他便从第一个字念起:“上清宗座下道号清龙子书。”
只第一句话就令人称怪。常人写信首列当写收信人的名讳。写信者的名讳于最后列落款才是。怎么清龙道人反倒写在第一列了。陈文云不明就里,但从第一列得知这里清龙道人确实待过。至于是不是遗迹就不得而知了。
莫想太多,陈文云随后从第二列读起:“眼下魔头凶恶,意欲屠戮大陆至使生灵涂炭。上清宗位列众宗之首,岂容魔头肆意横行。吾奉师命出山共迎大敌。却不料。”读到却不料三字后那第二排所刻之字已全部隐入泥土之中,至于下面写的什么就不知道了。
陈文云微微皱眉,又看向第三排。“此等功法世间未曾见过竟令师父于众师祖殒命。吾大悲,亦中了魔头一掌。吾奋力反击后昏迷。待吾清醒,才得知幸众师祖濒死重创魔头令其身受重。”读到这又断了。
陈文云心想:这个大战好像从哪里听过。只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他听得张乾元在那叮叮当当敲个不停似乎在摸索什么密门暗道,也不去管他,从第四列读起。“此乃天幸之事。魔头终除,以慰师父,师祖以及众死难兄弟在天之灵。吾携爱龙回东海无名岛屿隐世偷闲。然。”
那爱龙两个字写的尤为大些。陈文云不知为什么,见断了又看向第五列。“师门常传信件过来告知大陆某处又有人或妖兽神志不清惨死当场。吾初不在意。未料此事令吾痛悔终生。过得三五年,吾于爱龙早已忘却那惊天一战。平日里游山玩水好。”
第六列“爱龙忽神志混乱,朝吾乱下杀手。吾连连阻止,试了多种方法仍不能令爱龙清醒。吾无奈只得强硬下手。哪里爱龙神志癫狂修为却大增。吾斗不过被打成重伤。爱龙见吾受伤,神志竟恢复一丝。跟吾言毒气二字。随后竟自绝心。”
最后几个字已写的颇为潦草,似是伤痛至极之人不忍落下这字。
陈文云眼中一凝,心想:这段话虽未写明瘴气,但看那爱龙癫狂的模样定是被瘴气侵蚀了无疑。想不到瘴气如此狠毒就连天地灵兽龙都不能抵免。
到第七列时字迹忽便的狂乱起来,好在章法仍在,陈文云仔细分辨倒也能看出来。上面写着“吾得师门信件,始知此等毒气乃魔头死后化成。能侵蚀神志。名为瘴气。不日,吾修补伤势时忽感丹田内乱,意识昏迷。待吾重新清醒,四周数十丈内树木无存,鸟兽皆亡。吾。”
随后是第八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