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丝光亮能传进来,暗格里伸手不见五指,外面夜里喧哗的虫叫也听不见了,只有两道急促的呼吸声。
谢绵绵扭过头看七皇子,她想说话,于是贴在七皇子的耳边旁,近乎气声地说道:“我们是在玩躲猫猫吗?”
奶甜的热意直往自己的耳朵里钻,七皇子抬手挡在耳旁,另一只手捂住谢绵绵的嘴巴,“嘘。”
两人屏住呼吸,暗格很快便安静下来了,不一会儿,外面隐隐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们竖起耳朵仔细去听,好像有人一把抓在隆起的被子上,随后把被子扔在了一旁,接着在床铺上摸索着。
有人来了?是谁,明明整个宫殿里的宫人都昏睡过去了,那人想要做什么,难道是要行刺七皇子?
谢绵绵紧张地搂住七皇子,小脸覆在他的胸膛上,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声音,遮挡在七皇子身前。
七皇子下意识地用力圈住谢绵绵的肩膀,凝神地注意着外面的情况。
半晌,那人摸遍了整张床铺都没有找到人,他还钻进床底看了,一无所获,真是纳闷了。
之前过来找的时候,整个偏殿包括床上都没有人,刚刚听到声响了,怎么进来后仍是没有人?
那人心中一咯噔,难道……宫里传言中的红衣女鬼,竟是真的存在?
他胡思乱想着,在夏夜里打了一个寒颤,可是主子下达的任务还是得完成,那人一边哆嗦着,一边继续找人。
听到那人离开的脚步声,两人齐齐放松下来,谢绵绵小声说:“七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呀?”
七皇子放开了谢绵绵,还将她扒拉到一边放好,“那人恐怕还在外面,我们暂时别出去。”
“好吧。”谢绵绵直挺挺地躺在一边,没过几息又凑过来说话,“原来躲在床底下的红衣姑娘是绵绵哈哈。”
七皇子闭目养神,鼻子轻轻嗯了一声。
谢绵绵挪动着,最终小脸靠在七皇子的肩膀旁边,脚丫轻轻踢在他的大腿上,“七殿下,我们这样是不是太傅口中的抵足而眠呀?”
“再说话,就把那人引来了。”七皇子一动不动,冷冷开口。
谢绵绵的嘴巴是不说话了,可是脚丫却忙得很,不停地往下够,想要跟他抵足。
一只手握住谢绵绵的脚腕,把她放直了,七皇子咬着牙无奈地说:“如此别动,便是抵足而眠,睡罢。”
好噢,谢绵绵两只脚丫开心地左右晃悠着。
太傅说过,只有情意深厚的友人才会如此睡觉,真好,今天又是为她跟七皇子的友谊庆贺的一天!
谢绵绵终于没有再说话,她双手交叠,覆在肚脐眼的位置,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睛。
折腾了一趟的小孩,又积攒了一波睡意,沉沉睡去。
夜间的气温降低,风很凉,虽然在密闭的暗格里,可是丝丝凉意从地板往上飘,钻进暗格里。
谢绵绵从仰躺,变成了侧躺,虾米般地弓着腰,朝身旁的热源蛄蛹而去。
七皇子蹙起眉头,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摸索着,便将谢绵绵拢进怀里,右手轻轻抚拍着小孩的后背,无声地哄她入睡。
折腾了一夜,两个小孩终于是安稳地睡着了。
翌日清晨,最先叫醒他们的,不是嘹亮的鸡鸣,而是李公公的哀嚎声。
“遭了遭了,怎的殿下不见了,郡主也不见了啊!老奴怎么就这么烂睡!”李公公一边哭丧着,一边刮打着自己,“让你睡觉,让你睡觉,我的主子们哎,千万不要有事啊!”
七皇子从睡梦中被吵醒,他蹭了蹭怀里的抱枕,一只手往机关一摸,几声轻微的响动,暗格打开了。
李公公正嚎着呢,忽然看到床打开了,中间躺着睡得真香的,正是那两个无故失踪的小孩。
“呜太好了,殿下你们没事就好。”他撸起衣袖擦着脸上的泪,“都怪老奴失职,请殿下责罚!”
七皇子冷着脸,不耐烦地从暗格爬起来。
李公公赶紧伸手过去扶,心脏颤抖着,他的殿下早上起床脸色总是不好,今天似乎是更加恐怖了啊。
“与你无关,昨夜宫里的人都被下药了。”
李公公气愤地说:“竟是如此,老奴必定彻查清楚,究竟是谁如此大胆,竟敢七皇子宫殿里撒野!真是岂有此理。”
七皇子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那人不简单,你若真能查出,当赏。”
李公公揣着这般艰巨的任务,沉重地点点头,“殿下放心,此事老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七皇子离开洗漱去了,他们的谈话声吵醒了谢绵绵,鱼贯而入的宫女们低眉顺眼,轻柔仔细地帮小孩洗漱穿衣。
朝食后,谢绵绵又被勒令卧床休息,七皇子也告假不去上学,就坐在旁边看书,顺便看着谢绵绵。
“我们不是至交好友吗?就让绵绵出去花园走走吧,七殿下。”
“你若无聊,本宫给你念书,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七皇子好心地给小孩念千字文。
只是语调平平,一点起伏都没有,让谢绵绵心里不上不下地憋得慌。
就像昨晚那样说说话多好呀,只要你不给绵绵念经,我们就还是至交好友。
可这话她可不敢说出口,只能努力分辨着千字文念到哪里了,不敢辜负七皇子的一片美意。
终于,谢家人和院使过来了。
谢绵绵开心地迎上去,对围着自己的家人说:“绵绵好想你们呀。”
谢家人看到小孩状态不错,也放下一半的心了。
温舒晚道:“院使大人安,您辛苦了,不知对于绵绵中的奇毒您可有头绪?”
院使道:“昨夜老夫彻夜翻看古籍,终于研究出了解药方子,大部分的药材宫中都有,只是还缺了一味药材,龙止草,还有最重要的药引,鲛人的护心鳞。”
他沉吟道:“龙止草虽珍贵,但仍可以寻,可是鲛人却是传说的物种,无人见过,是否存在都难说,又如何能取得它的护心鳞?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