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明珩的速度很快,最先靠近了白鹿,他胯下的前蹄腾空跃起,他顺势将羽箭搭上了弓弦,余光恰好瞥见月白色的衣角从自己旁边掠过。
凤明弈的长弓已经拉至满月状:“二弟的速度虽快,但这白鹿终究不是你的。”
话音未落,他手中离弦的箭往白鹿的方向射去,白鹿性灵,在察觉到箭破空而来的时候,一个飞快的跃身,那箭擦着白鹿的耳畔过去了。
见白鹿躲过这一箭,凤明弈脸上闪过恼羞之色。
“大皇兄的箭法,还得再练练。”凤明珩嗤笑一声,手中的箭应声而出。
凤明弈不甘示弱,再次对着那白鹿射出一箭。
白鹿腾跃间,两支箭在半空撞出刺目火星,双双钉入青石。
凤鸢与江遇过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凤鸢眼底盛着笑意:“看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凤鸢的声音不低,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她说的是鹿,却又好像不仅仅是鹿。
那些侍卫和世家公子面面相觑,原本顾忌着两位王爷在场,不敢出手。
现在听到凤鸢的话,更是不敢动了。
就连向来张扬的谢惊春,也只在一旁观望,没有出手。
凤明弈眼中的斗志更盛:“二弟一定要跟我争吗?”
“秋猎场上,各凭本事。”凤明珩冷冷回道。
凤明弈直接挥出马鞭,缠住前方树枝,月白色的身影借力腾空,竟是踩着马背扑向白鹿。
凤明珩在心中默念一声卑鄙,同样甩出马鞭,卷起满地落叶如刀锋扫去。
凤明弈闪身避开,但漫天飞舞的落叶纷纷扬扬地落了他满身。
两人同时扑向白鹿,却在触到鹿身时齐齐僵住。
凤明珩抽出匕首抵住了白鹿咽喉,而凤明弈的马鞭已经缠住了白鹿的后蹄。
四目相对时,空气中迸溅出无形的火花。
“松手。”凤明珩的眸色沉了下来。
“该松手的是你。”凤明弈再度收紧手中的马鞭,“这畜生可经不住你我的角力。”
白鹿哀鸣声中,凤明珩突然松手,凤明弈猝不及防踉跄后退。
站定之后,凤明弈直接对着凤明珩连续甩出了几枚燕尾镖暗器,凤明珩用匕首挡开几枚燕尾镖,但依旧有漏掉的燕尾镖飞向了凤明珩。
电光火石间,几支玄色箭翎射出,打偏了燕尾镖的方向,然后擦着凤明弈耳畔钉入树干,尾羽犹自震颤。
是谢惊春出手救了凤明珩。
凤明弈回过头,看着谢惊春射来的那几支箭,心有余悸。
随即对谢惊春怒目而视:“谢郡主?”
谢惊春收起弓:“恭王差点伤了惠王,我出手只是不想看到你们兄弟为了一只白鹿相残。”
凤明弈眼眸微微眯起:“谢郡主对本王的二弟还真是关怀备至。”
见苗头不对,凤明珩开口:“皇兄,几年不曾与你切磋,你现在出招的手段,真是令人防不胜防。”
“连几枚燕尾镖都挡不住,你这些年征战沙场,也没什么长进!”
凤明弈刚刚说完,凤明珩直接甩出马鞭欲卷住凤明弈的脚踝。
凤明弈依旧借力腾空,月白衣袂扫过凤明珩的玄色衣袍,想再拿弓箭去射白鹿。
凤明珩在他拿到弓箭的时候,直接飞身上前去抢他手中的弓箭,两人的手同时握住长弓。
凤明弈的玉扳指硌得凤明珩虎口生疼,凤明珩的力道却如山岳压顶,逼得凤明弈的指节泛起青紫。
他们在纷扬的落叶中翻滚落地,玄色与月白衣袍绞缠如双生毒蛇,所过之处草叶纷飞,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这魁首,本王要定了。”凤明弈一脚将凤明珩踹开,欲张弓射箭。
凤明珩的玄铁匕首却后发先至,叮的一声断了那长弓的弓弦。
弓弦断裂时擦过了凤明弈的手背,带起一串血珠。
看着这一幕,围观的人目瞪口呆。
这两人不像是射鹿,倒像是在拼命。
恭王和惠王的皇位之争,他们心里门清。
但以往再怎么斗的你死我活,那都是私底下的事情,面上还是一派和谐,今天是一点都不装了,就这么摆在了明面上?
凤明弈低头看着渗血的伤口,忽然笑了,袖中暗器再次对着凤明珩射出。
凤明珩闪身避开暗器,再抬头时,只见凤明弈已经站在白鹿身旁,正要触碰鹿角。
凤明珩暴起,玄铁匕首脱手飞出。
凤明弈侧身避开,却见那匕首不偏不倚钉入白鹿后蹄,鲜红的血瞬间炸开。
白鹿吃痛狂奔,两人同时追击,想要抓住白鹿。
就在这时,一支利箭正正穿过两人争夺的鹿角缝隙,将白鹿牢牢钉在树干之上。
不仅仅是正在抢夺白鹿的凤明弈和凤明珩,其他人也是惊疑不定地看向射箭的人,是魏太傅的孙子,都察院的监察御史魏朗。
他是疯了吗,竟然敢从恭王和惠王的手里抢走白鹿?
凤明弈和凤明珩同时死死地盯着魏朗,脸色阴沉到了极致。
魏朗从马上翻身下来,走到了两人面前,拱手行了一礼:“微臣见过两位殿下,麻烦两位殿下将猎物交给微臣。”
魏朗在朝中是出了名的持正不挠,尤其是他还是御史,有风闻奏事的权力,朝中的人见了他,都恨不得躲的远远的,生怕被他盯上。
现在,他更是将年少无畏发挥到了极致,顶着两位殿下要杀人的视线,说的毫无畏惧。
凤明珩看向同样愤怒的凤明弈,笑了一下:“皇兄,还真是有一个好表弟。”
魏朗回道:“多谢二殿下夸赞。”
凤明珩被堵了一下,凤明弈见凤明珩吃瘪,脸色反而好转了一下。
再细想一下,魏朗好歹是魏家的人,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你的箭法比之前进步了不少。”凤明弈有些干巴巴地夸赞了一句,然后侧开了身子,让魏朗去拿白鹿,“这段时日没有少练啊。”
“骑射之术,微臣向来不敢松懈。”
凤明珩在旁边阴阳怪气了一句:“你是得好好练练,毕竟树敌不少,这要是有人来寻仇,你还有反击之力。”
“微臣身在御史之位,便谋御史之职,所奏陛下的每一件事都问心无愧,那些人罪证确凿,不思己过,却记恨微臣,是他们不知悔改。
殿下此言,难免有说风凉话之嫌,莫不是在为那些罪臣鸣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