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王柏川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急切地问道“小美,怎么啦?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别吓我啊,有什么事跟我说。”他的声音里满是担忧,像是恨不得立刻飞到她身边。
樊胜美赶紧否认,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说道“没有,就是想让你跟我说这句话,你说,你值得拥有最好的。”
樊胜美被这破碎的家拖累,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长时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执着于这句话,或许是看到邱莹莹的简单,又或许是深夜里那些被压抑的委屈和不安终于忍不住要冒出来。她就是想听他说,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话,也能让她觉得自己不是在孤军奋战。
王柏川虽然还是觉得奇怪,但听着樊胜美带着哭腔的声音,终究还是依了她。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可能温柔又坚定的语气说道“小美,你值得拥有最好的,你值得拥有最好的!”他顿了顿,又加重了语气,“我明天就回去了,不管你发生什么事情,你还有我,听到了吗?”
樊胜美应了一声,赶紧擦掉眼角的泪水,说道“嗯,我没事,我就是刚才看见小蚯蚓那样,我突然之间好伤感。你早点休息吧,我也睡了。拜拜!”
说完,她不等王柏川再说什么,就匆匆挂了电话。走廊里里重新陷入寂静,只有她压抑的哭声在空气中轻轻回荡。她捂住脸,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句话,“我值得拥有最好的……我值得拥有最好的……”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从眼角滑落。这句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时,带着暖意和力量,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却像是在自我安慰,又像是在自我怀疑。
她回到病房,看着对面床上熟睡的邱莹莹,心里更是乱成一团。前两天好不容易因为要买房的消息而攒下的开心,此刻想来,短暂得就像灰姑娘的华服,一到零点就烟消云散,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她忍不住开始怀疑人生,为什么偏偏是她要遭遇这一切?家里的烂摊子像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不管她怎么努力,似乎都逃不开那个泥潭。她常常想,就算将来和王柏川买了房,结了婚,就真的能幸福吗?那些来自原生家庭的拖累,真的能像关上一扇门那样轻易隔绝吗?
还是像邱莹莹说的那样,人活着,只能打点精神,降低要求,凭着一腔愚勇去面对生活?可她不甘心啊。她努力读书,努力工作,努力想活成别人眼中光鲜亮丽的样子,不就是为了能摆脱过去,能拥有一份配得上自己努力的幸福吗?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樊胜美睁着眼睛,看着那道光影,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儿是家里催着要钱的电话,一会儿是王柏川温柔的承诺,一会儿是邱莹莹哭泣的脸,一会儿又是自己对着镜子强装坚强的模样。
这一夜,樊胜美彻底失眠了。她在黑暗中辗转反侧,像一艘在浪涛中漂泊的小船,找不到可以停靠的岸。那句“我值得拥有最好的”,在寂静的夜里反复回响,却始终没能给她一个确定的答案。
清晨的微光刚漫过医院走廊的玻璃窗,樊胜美提着水壶往水房走,拖鞋踩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轻而脆的声响。这时间水房人少,她本想速战速决,可刚拐过拐角,就瞥见斜对面应勤病房门口围了一圈人——几个穿着花哨的中年男女堵在门口,嗓门压得低却字字清晰,隐约能听见“不负责任”的字眼,为首的女人正是应勤未婚妻的母亲,前两天在病房里撒过泼的模样,樊胜美至今记得清楚。
她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水壶差点没端稳。应勤还躺着不能动,这伙人来势汹汹,显然是没打算善罢甘休。更让她揪心的是邱莹莹,那姑娘的伤还没好呢,要是这伙人找到,转头盯上邱莹莹怎么办?上次未婚妻动手打人的狠劲,想想都让人发怵。
樊胜美不敢再多看,赶紧猫着腰往回走,脚步比来时快了好几倍。回到病房后,她没顾上倒热水,先拿起手机给关雎尔发了消息。
“应勤病房被堵了!就是他未婚妻家的人,好几个呢,堵在门口不知道要干什么。莹莹还在睡觉,我怕他们找过来,你找小曲她们赶紧想想办法,别让莹莹再受连累了!”
关雎尔的脸色瞬间变了,连忙回复道“我知道了樊姐,你先别慌,我现在就去找小曲,一起去2301找尽欢,她和安迪姐说不定有办法。”说着就转身回屋换衣服,两分钟后就拎着外套出来。
曲筱绡昨晚处理工作到半夜,这会儿刚醒,正瘫在沙发上刷手机。听见敲门声,她趿着拖鞋开门,看见关雎尔急得鼻尖冒汗,挑眉道“哟,小关,这大清早的,什么事让你跑这么急?”
“小曲,出事了!”关雎尔喘着气,“樊姐刚才在医院看见应勤病房被他未婚妻家的人堵了,咱们得赶紧去2301找尽欢,不能让他们找到莹莹!”
曲筱绡一听,瞬间没了慵懒劲儿,随手抓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说道“走,去2301!我就说那女的不是省油的灯,果然找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