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相思想不了那么多,她说着就要冲进去。
可外面的人死死地拦住她,“太后娘娘,现在时局需要您撑着,您若是出了事,这可该如何……”
许相思的脚步一顿,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屋内灯光映着的匆忙影子。
是蒙着面的太医在急忙走着,她想大口呼吸,可喉咙像是堵住了什么。
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一阵沉默。
曾经她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最是无情帝王家。
大局和个人,她根本做不到取舍。
为了大局,她要放弃自己是萧满晏母后的身份。
为了萧满晏,她要放弃萧国太后的身份。
有情人又能如何,在大局面前,她都要变得狠心。
许相思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遮住了眼里的情绪。
“你们要好好治疗皇帝,治瘟疫的法子快点研究出来,听明白了吗。”
太医纷纷跪地,齐声道:“臣明白。”
许相思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屋内,萧满晏现在情况如何,她根本不知道。
她只求上天仁慈一点,不要将她的晏儿带走。
她无力地转过身,脚步虚浮,身形摇摆不定地往前走。
许相思将皇帝感染瘟疫的消息封锁住,只为了稳定大局。
自萧满晏感染了瘟疫之后,许相思一直夜夜翻阅医籍,只为了找到研究治瘟疫的方法。
而崔辞渡这边也出了状况,杜锦言因在患病瘟疫之前就去了洛阳城的贫民窟施善布粥。
回来之后没多久便爆发了瘟疫,随后杜锦言便昏了过去,脸上也开始出现水痘。
如今瘟疫横行,崔辞渡找了多久才找到一个愿意给看病的大夫。
当大夫确认是杜锦言感染瘟疫之后,崔辞渡的眸色暗了下来。
而这时,他安排在宫里的人偷偷地向他汇报说是皇上似乎也感染了瘟疫,只是太后一直封锁着消息。
崔辞渡第一次遇到这么让他手足无措的事情,杜锦言感染了瘟疫,而太后那边也出了事。
虽然事态恶化到如此地步,但是崔辞渡也明白,许相思是个很谨慎的人,尤其是到了这个时候,她一定会让皇帝隔绝这些。
只是为什么还会感染瘟疫,那么想必是皇帝身边的人。
就连他都可以在皇帝身边安排人手,何况其他人。
想必许相思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现在她根本无暇去处理这些。
崔辞渡站在门外,现在除了照顾杜锦言的丫鬟在屋内,而他则是根本进不去。
崔辞渡在外面踱步走着,从夕阳沉落到黑夜降临。
府中的下人不知道他皱着眉在思索着什么,到了最后,崔辞渡看了一眼紧闭的门。
他对留在杜锦言身边的丫鬟道:“先照顾好夫人,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话落,他便转身离府。
崔辞渡连夜安排马车进宫,这个时候进宫,他知道有可能会传到朝廷。
但是他顾不得那么多了,在府中踱步的那段时间里,他想了又想,犹豫了又犹豫。
理智告诉他告诉他,不可做落人口舌的事情。
可心里的一个声音告诉他,既然担心,那就亲眼看到她安然无恙。
他在两个声音之中反复纠结,到了最后,他还是来了。
只有亲眼看到她安然无恙,他才能放心离开。
宫门之中也有他安排的人,几乎是不动声色,崔辞渡便进了宫。
安插在皇帝身边的人告诉他,太后夜夜在太医院翻阅医书。
崔辞渡比谁都明白,萧满晏就是许相思的命。
萧满晏若出了事,只怕她也会挺不过去。
所以崔辞渡才放心不下,他直奔太医院。
只见太医院灯火通明,房中的太医四处奔走交流,在讨论哪种方法最好。
外面纷繁嘈杂,而里面的许相思坐在里面每翻一页都要抄写一些东西。
崔辞渡站在外面,透过微开的门逢,窥探忙忙碌碌人影中的那一抹安静。
周身仿佛都安静了下来,紧皱的眉头也不自觉地松了下来。
“崔大人……”
打开门出来的一个太医猝不及防地就看到了崔辞渡站在门口。
他吓了一跳,没想到崔辞渡这个时候会进宫。
崔辞渡倒是安然地说:“如今瘟疫横行,太医们找到法子了吗?”
闻言,太医摇了摇头:“有法子是有法子,只是现在做出来的药还没有人试过,有的药性太过猛烈,有的怕相冲,太后又吩咐着不可拿活人试药,这我们实在没有办法。”
“太医可否方便把那几个方子给我。”崔辞渡声音清冽,晕染着黑夜。
太医一愣,“崔大人这是……”
崔辞渡苦笑了一声:“我的夫人不幸感染了瘟疫,我实在担心,所以今夜才迫不得进宫来太医院寻求药方。”
太医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那好,我现在进去把那几个方子写下来。”
“有劳了。”崔辞渡弯了弯腰。
太医回以同礼:“大人客气了。”
语罢,他便转身进去给崔辞渡写下药方。
崔辞渡继续望着屋内,嘈杂的人声中,一声咳嗽略显突兀。
过了没多久,太医就走了出来将药方交给了崔辞渡。
崔辞渡接下药方后,便没再逗留,直接出宫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