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蔽日,天空阴沉沉的。
今天是陆昱承的祭日。
陆家一家人怀着沉重的心情前往墓地。
一路上,车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温晏宁坐在陆昱珩身旁,能感受到他明显的哀伤。
他撑着下巴望向窗外,很难得的,他身上没有佩戴任何的首饰,就连棕色的头发都被染回了黑色。
今天穿着打扮低调了不说,话也少了,就没那么讨人厌了。
到了墓地,蒙蒙细雨开始飘落,打在伞上,轻若无物。
大家默默献上鲜花,神情肃穆。
陆昱珩把手支在墓碑上,就像以前,他和哥哥勾肩搭背。
他连抽了两根烟,后面他接了个电话,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从墓地回来后,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可氛围依旧低沉。
几杯酒下肚,一个很没有眼力见的旁支亲戚突然大声说:
“依我看,你们就不应该让这个姓温的留在家里,她长得就不像是省油的灯。”
他平日里就爱搬弄是非,占人便宜,此刻喝多了酒,更是口无遮拦。
他那张红得像关公一样的脸上,表情狰狞,眼睛也布满了血丝,整个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手指着温晏宁:
“而且他们没有办婚礼,连结婚证都没领,这算哪门子的夫妻?要我说,她就是图我们陆家的钱!想来分财产!”
他话里话外都在嫌弃温晏宁。
温晏宁漂亮的小脸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迟到的陆昱珩刚好走进餐厅。
一进去,就听到了那亲戚的荒唐发言。
他皱起眉头,大步流星走到那人身边,冷冷的问道:
“你多管什么闲事?来我家蹭吃蹭喝就算了,还管不住自己的嘴?”
大腹便便的秃头中年男人:
“我这是在替你打抱不平,再说了,你又不喜欢她,整天在外面瞎玩……”
他完全醉了,说话毫无逻辑,胡乱指责,把平时不敢说的心里话都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陆昱珩额头上青筋暴起:
“你爷爷的!我需要你打抱不平?你因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再说了,我们两口子过的如何,关你鸡毛事?你住海边啊?”
他都捏紧拳头要揍人了,陆老爷子猛地一拍桌子,碗碟都被震得叮当作响:
“够了!把他给我赶出去!以后不准他再进门!”
管家和佣人赶紧上前,将那人连拉带拽地拖了出去。
骂骂咧咧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在了雨中。
餐厅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只剩下窗外雨滴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噼里啪啦,仿佛是某个小姑娘的心碎声。
温晏宁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
大家都看得出来,今天之所以会发生这一出,都是因为陆昱珩不住家里,很少和温晏宁同进同出,所以很多人都不承认她这个陆家少夫人。
等所有旁支都走了,温晏宁终于忍不住了。
她抬起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我还是离开吧,他说的对,我和昱珩没有办婚礼,也没有领结婚证,只是表面上的夫妻。”
她哽咽:“而且…而且…我们之间没有爱情……”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老太太赶紧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眼中满是愧疚和心疼:
“宁宁啊,是我们陆家对不起你,你放心,以后我们不会再让那个人出现了,也绝对不会再让你听到类似于这样的话了,你就看在奶奶的面子上,留下来吧。”
陆母也拉着温晏宁的另一只手,温柔的说:
“好孩子,你都上了族谱了,就是咱们家的人了,只要你愿意,结婚证明天就能送到家,昱承也去了一年了,你们的婚礼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陆父:“都怪这个臭小子不懂事……”
陆昱承打小就身体不好,他在的时候,他们的重心偏移,对陆昱珩的所作所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发现闭上两只眼睛都不行了。
温晏宁可怜兮兮地掉着眼泪,没有回应,那模样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陆昱珩站在一旁,又抽起了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他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看到白嫩的纤细脖颈,很漂亮,却又显得那么脆弱不堪。
陆昱珩觉得她好瘦小,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猛的,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
他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我搬回来住。”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皆是半信半疑。
温晏宁努力压着嘴角,她要的就是这句话。
小姑娘泪眼朦胧的和陆昱珩对视,嘴唇微微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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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昱珩搬回了老宅,陆家上下一片欣慰。
考虑到长辈们时不时会上楼“关心”一下他们的相处情况,不想多生是非的陆昱珩决定和温晏宁住同一间房。
起初,他很不习惯,一连失眠了几天,因为旁边多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活生生的,特别香喷喷的人。
……
大中午。
睡到自然醒的陆昱珩还没有睁开眼睛,鼻腔便先被一股浓郁又熟悉的馨香填满。
他睁开眼睛,入目的便是带着淡淡紫色花纹的枕套,这显然不是他那简约冷色调的枕头。
他和温晏宁虽然睡同一张床,但是枕头和被子,各用各的。
他这才惊觉,自己竟然睡到了温晏宁的位置上,还堂而皇之地枕着人家的枕头。
难怪那么香……
香喷喷的味道实在是太好闻,像是有魔力,勾着他做出更亲昵的举动。
陆昱珩扯出女人的枕头,将它凑近到面前,用力的嗅了嗅。
他闭上眼睛,脸上浮现出享受的表情,等再次睁开眼睛时,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地。
因为他看到温晏宁正静静的站在门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含笑望着自己。
陆昱珩只觉得自己的脸“唰”一下烧了起来,又烫又热。
“咳咳。”
他尴尬地咳了两声,试图缓解这令人窘迫的气氛。
随即,他手忙脚乱地把枕头放回原处,有些结巴的说:
“那个……我、我好像睡着的时候拿错枕头了,闻闻味道,区分一下。”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自己都对自己的这个解释感到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