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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璋的呼吸狠狠一窒。

他双手紧紧握拳,看到不远处的焦土上,禁军已经把能清理出来的尸首,成排的摆放整齐。

而他们初步查验后的结果是,有六具女尸。

里面会有沈凝吗?

谢云璋用力的闭上眼,只是有这个想法,心尖便像是被人削去了一块一样,疼的他浑身酸软,额头冒出了冷汗。

姜忠和宫远立刻朝他拥了上来,姜忠连忙扶着他担忧叮嘱,“皇上,您可要保重龙体啊!这天底下再没任何事,比您的身体更重要了!”

他一人身系天下啊!

谢云璋嘴唇微微泛白,他吩咐禁军,“查验所有男尸,朕要知道这批人的身份,是从何处来的,把女尸都抬出来,放到……那边去。”

他伸手,指着背光处的一块空地。

那里是一堵倒了半边的土墙后面,除了月光的影子,什么也照不到。

宫远动了动唇,他想劝说,皇上要验尸,不如搬到亮堂些的空地,用火把照着,很快便能辨认出来,其中有没有皇后娘娘。

但姜忠拦住了他,他用力的朝他使眼色,“皇上面前不该说的给咱家憋回去!”

他若是脑袋不想要了,便尽管说什么去亮堂处验尸的话。

万一验出里面有皇后娘娘的尸首……

那得死多少人?

宫远不太懂,可他知道姜忠服侍皇上多年,最清楚他的意思,遂打断了开口的念头。

禁军把六具女尸都搬运过去,谢云璋单独叫了宫远。

宫远统领金鳞卫,他也如实向谢云璋禀告了,他与皇后身边的十七,曾经是旧识。

所以谢云璋让他上前,指着一具烧毁的很严重的尸体,让他辨认,那是不是十七。

宫远做事认真仔细,哪怕辨认出尸体的时候,他心中五味杂陈,有些难受,他也能尽职尽责的回禀,“回皇上,这一具,确实是十七的尸首。”

“嗯。”

谢云璋点了点头,让他退下了。

“皇上……”

姜忠尝试着开口,想劝回谢云璋。

谢云璋背影冷硬,丢出一句,“滚。”

姜忠两股战战,立刻拉着所有人都离谢云璋很远,全都背过身去了。

谢云璋的眼神异于常人的好,从他第一眼扫过这六具尸体,目光就停留在第二具尸体上。

他让宫远辨认出了十七,他独自走向第二具尸体,缓缓在她面前蹲下。

白布担架上,尸身血肉模糊,白骨熏黑,还有没完全烧烂的腐肉挂在上面,血腥恐怖,臭气与烧焦的味道,异常刺鼻。

谢云璋骨节修长的手缓缓伸出,落在这具尸体的右手手腕上。

他轻轻一捏,手指上传来刺痛的感觉,他的心狠狠摇晃了一下,心尖的痛楚蔓延至全身,疼的他单膝跪在了地上。

“沈凝……”

谢云璋低声呢喃,压抑到极致的嗓音,嘶哑的卑微。

他另一只手放在了女尸的肩膀上。

黑烟混合着污血,将他白净如瓷的手弄脏,他颤抖着迟迟下不了手去摸。

可疼痛蔓延全身,让他的手不受控制的用力按了下去。

只这么一下……

谢云璋就仿佛被人捏碎了一样,胸腔被一股重压狠狠逼迫着,他连喘息都异常的困难,呼出的每一口气都牵扯着疼痛。

沈凝。

一滴不易察觉的眼泪,从谢云璋脸颊上滑落,他动作极快的抹掉。

他收敛情绪从地上站起身,转身便看到了眼神明亮的崔扶砚。

他的嗓音很沙哑,看向崔扶砚的眼眸幽暗深冷,“你过来。”

崔扶砚听命上前。

无论何种境况,他都没有丢了自己的清秀风骨,唯独看到谢云璋眼眶泛红的时候,他哑着嗓子,“确定吗?”

谢云璋对他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崔卿想亲自验一验吗?”

崔扶砚紧抿着唇。

若非面前的人是谢云璋,他一定推开他,亲自上前看看,那具尸体是不是沈凝。

他坚信那不是她!

可谢云璋是跟沈凝同床共枕多年的男人,又是天底下最英明睿智者,谁都骗不了他。

崔扶砚心头震颤,脚步浮虚之后,身体向一旁倒下。

“大人!”

崔家的暗探连忙上前扶住他。

谢云璋看着倒在地上的崔扶砚,麻木的内心并没有什么快感。

跟他起初预料的,杀了崔扶砚之后能出一口气,截然相反。

他现在只觉得凉。

夜里的风是凉的,他的心是凉的,他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苍凉的失去了颜色。

沈凝,终究是朕害了你。

可你与朕之间的缘分,就这么薄弱吗?

他仿佛才明白些什么,就与她天人永隔了。

谢云璋严令禁军封锁今夜发生的事,只说崔扶砚和皇后遇刺,崔扶砚受伤,皇后受惊,都要在行宫里好好调养。

他让人把沈凝的尸首抬回了行宫,秘密安置起来。

其他事宜一切如旧,该查案查案,该赈灾赈灾,仿佛没有什么能影响谢云璋。

只有贴身服侍他的姜忠知道,行宫一隅的密室里,谢云璋每晚都会去那间停放尸首的房间,一待便是一夜。

谁也不知道,谢云璋在里面,流了多少眼泪,后悔了多少次。

他靠在棺椁旁入睡,每每醒来都以为沈凝还在自己身边,他下意识伸手去抓,抓了个空。

好不容易抓到实质的东西了,他以为是沈凝的手,兴奋的睁眼落泪,“阿凝,你回来了……”

手上焦尸的触感,又狠狠将他拉扯回现实。

沈凝回不来了。

她彻底的丢下了他,一点机会都没给他留。

阴阳永隔。

“父皇,父皇您还未起身吗?”

隔间外,传来谢锦奕稚嫩的嗓音。

谢云璋猛地惊醒,他起身的瞬间,天旋地转,一股强烈的震感冲昏头脑,让他撞在棺椁上跌坐在地。

这一声动静弄的不清,门被推开,谢锦奕小跑着闯了进来。

他瞪大眼睛,“父皇!”

他连忙上前扶人,谢云璋下意识要推开他,被他稚嫩的小手抓住袖口,碰到这一丝温热,他的心头又变得柔软。

谢锦奕费力的把谢云璋抱了起来,扶他在一旁的桌椅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