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棠棠!五皇子妃是皇家儿媳,怎么能让一个民间大夫来指指点点!你说有问题就有问题吗?你不是大夫,在这里说三道四做甚?
你不要以为仗着有太子撑腰,自己就了不起了,你不过是一个太子青使而已,根本不是皇室的人,皇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指点!”
德妃的指甲入肉三分。
她看起来怒极,面部因为用力过猛,显得僵硬。
皇帝深深的眸,看了德妃一眼,又看了林棠棠一眼。
“德妃娘娘,我无心插手皇家的事情。若不是您与五皇子口口声声要将五皇子妃流产的事情扣在我的头上,我不会管五皇子妃的事情。”
林棠棠朝着皇帝行了一礼,“陛下,此事既然已经说开,微臣理应将察觉到的一切情况如实向陛下禀告,不敢有私藏,以免欺君。”
“父皇,棠棠所言有理。是德妃与五皇子攀咬在先,难道就不允许棠棠反驳吗?”
长公主坚定地站在林棠棠身后,“何况,仲大夫虽然是白身,但是他的医术在京中是有目共睹的,想必在场的诸位都听说过他。德妃娘娘久居深宫,没有听说过仲大夫,情理之中。”
德妃的脸色难看极了。
“是啊,我家媳妇难产昏厥,请仲大夫开了提气方子,捡回来一命。”
“平常要请仲大夫看诊,要提前十天预约呢。”
“仲大夫虽然在民间,可是医术比部分太医都好呢。”
……
长公主的话音刚落,众人便附和起来。
德妃面色越发苍白。
她没想到仲大夫在京城的声望如此高。
“陛下。”
德妃看向皇帝,“五皇子妃是皇家儿媳,仲大夫再厉害,也只是民间大夫……”
皇帝却不看她,反而问卫岭,
“卫岭,你怎么看?”
“陛下,五皇子妃流产一事疑点重重,涉及皇室血脉,理该查清。”
卫岭言简意赅。
他方才不动声色,将所有人的表情与微动作都收到眼底。
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
德妃见皇帝没有应下她的请求,急忙朝着五皇子的方向望去。
却看到他朝着偏殿走去,却被卫岭的人拦住了。
“是要查清。”
皇帝蹙眉走到内殿,卫岭跟着。
君臣二人单独说了几句。
之后,卫岭带着仲大夫,让每个人都将手放在瓶子里泡了一会。
除了死去的木棉,其他人的手放入水中,月英草的根茎没有任何变化。
皇帝看着瓶子,眸色一深。
他回到大殿,“今日宴会也差不多了,宫门即将落锁,宣将军,朕便不送你们了。和谈一事,明日再谈。”
宣迟起身告辞。
离开之前,他看了林棠棠一眼。
眼中有浓浓的担心。
林棠棠朝着他露出一个笑容,摇头示意他不用紧张。
等到宣迟一行离去后,众人也陆续退下。
原本闹哄哄的大殿,在人群散去后,显得空荡荡的。
木棉的尸身还倒在柱子旁,在烛光的投射下,勾勒出阴影,显得诡异极了。
大殿上只留下了涉事的相关人员。
皇帝面上晦暗不明。
林棠棠知道,知晓皇帝只留下几人,是不想人将此事宣扬出去。
“仲大夫,你去给五皇子妃把脉。”
皇帝朝着内监开口,“将那孩子抱过来给仲大夫看看。”
德妃与五皇子的手在颤抖。
他们面上的镇定表情,几乎快要维持不住了。
此时,偏殿已经收拾干净,众人移步至此。
五皇子妃虚弱地躺在床上,看着皇帝率领众人前来,虚弱唤了一声,“父皇,母妃……”
宫人将绢帕搭载她的手腕,隔着一层帷帐,仲大夫背着医药箱上前。
五皇子妃的声音陡然尖细,“父皇,他是谁?我不要他把脉!伍太医呢?”
皇帝没有吭声。
他坐在一旁的小塌上,朝着宫女使了一个眼色。
宫女抓住五皇子妃的手。
“五皇子妃,奴婢劝您别挣扎了,安心号脉吧,陛下也是为了您好。”
五皇子妃刚刚小产,身子虚弱得很,又哪里是这几个宫女的对手?
几番挣扎,浑身都出了冷汗,连眼睛都被汗水糊住了。
身上湿哒哒的,粘腻极了。
她看着仲大夫将手搭到她的脉搏上。
眼中惊慌失措。
五皇子乘机走到她的面前,拍着她的背,声音温和极了,“不怕,本皇子在。”
手中触碰到一物,五皇子妃的身子却忍不住颤抖起来。
仲大夫细细号完脉后,面色凝重。
他欲言又止。
“仲大夫,您不必有所顾虑,请务必如实告之父皇。”
长公主与仲大夫多次打交代,清楚他此时这个表情,意味着什么。
皇帝也开口,“说吧,今日不管你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
“陛下,微臣号出,五皇子妃是严重的血瘀体质,难以有孕;就算有孕,存活概率也极低。”
皇帝如遭雷劈。
“你胡说什么?五皇子妃肚子里的胎儿,明明已经很大了。”
五皇子吼道,“若不是木棉那个贱婢,再过一段时间,孩子都要出生了!”
“孩子长到六个月已经是极限。就算没有红绪花粉,那孩子也会早产。”
仲大夫叹了一口气,“若草民所料不错的话,在血淤环境中孕育的孩子,出生后,身体发青,背部会有紫色的印子。”
五皇子妃闻言,眼泪哗哗落下。
内监将包着孩子的布打开,里面的情况,确实与仲大夫所说的一致。
他朝着皇帝点了点头。
“老五,还需要朕再派几名大夫来看看吗?”
皇帝问出这句话,自己心脏一疼。
难怪,老五只要伍大夫看诊。
伍太医是副院正,方才来接生的几个太医,官职也比伍太医小。
他们,从未给五皇子妃把过脉。
德妃浑身的神经紧绷。
她朝着五皇子做了一个手势。
五皇子的心猛然下沉,他一巴掌重重地扇在五皇子妃脸上,“贱人!你居然瞒着我!害我空欢喜一场!”
五皇子妃捂着脸,嘴巴张合,面上惊恐,却不敢发出声音。
“老五,你当真不知情?”
皇帝的眸子带着探究之意,冷笑一声,不等五皇子回答,环顾了一眼四周,“伍太医人呢?”
“伍太医方才说给五皇子妃熬药去了,还没有回来。”内监回道。
“呵,他倒是跑得快。来人,搜宫,将伍太医押上来。”
皇帝眼中布满杀气。
很快,宫人在皇宫的一处狗洞找到了伍太医。
爬出去一半,他被人拽了回去,带到了皇帝跟前。
“说吧,五皇子妃这一胎保不住,你可如实告诉五皇子夫妻了?”
皇帝冷冰冰的语气,浇在耳中。
伍太医打了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