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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艘巨大的宝船次第划过终点后,开始鸣放礼炮,霎那间一排排彩色的烟柱缓缓升起,炮声连绵不绝,仿佛是有一万门大炮,场面极其威武雄壮。招娣一边鼓着掌,一边把头微微靠向二丫,贴着她的耳朵道:“二丫,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很久没见你这样了?”

二丫一边鼓掌一边也凑过耳朵道:“你说什么?没见我什么?”

招娣大声道:“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是不是有什么喜事了?”

二丫侧头白了她一眼,道:“眼前不就是个大喜事吗?你看这四条大船,这样的大船我以前见都没见过!我们的船厂可以一下子造四条,你说还不是喜事啊?”

“你这样说,我也没啥可说的,你明白我说的喜事是什么!装什么装!”

“哟,你这个大肚婆,还没做娘呢,就和那些个老太太一样的唠叨了,这以后要是生了,那还不是要烦死人了!”

“瞧你这伶牙俐齿的,得得得,算我什么也没说。妹夫昨天不是来岛上了么,怎么今天没来呀?是不是昨晚和你闹别扭了?”

“你个乌鸦嘴,别挑拨我们的夫妻感情!他今天有事,一早就去了北岸。”

“这也够匆忙的,有什么事这么急,这样的盛典都没空参加?大家都知道他昨天上岛了,可今天却没有露面,大家心里都奇怪着呢!”

“去去去,能有几个人知道他上岛了?也只有你,挺着个大肚子还惦记我的夫君?我帮你说,知道他上岛的人不会超过这个数!”说着,二丫伸出手掌翻转了一下。

招娣吐了吐舌头,看向四周,见周围的人的目光都被江面上的盛典所吸引,就又凑到二丫的耳边,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现在没法说,等晚上回家了我告诉你。”

江面上几艘东方红飞剪船正迎头穿过宝船船队,两者相交之时,巨大的宝船身躯犹如一个个背景板,把个东方红衬托的娇小玲珑,人群中发出一声声的惊叹之声,又是一排炮声响起,和先前的炮声有所不同,这次彩色的烟雾是从东方红船队上升起的,气势明显弱了不少。接下来宝船上又是一轮炮声响起,这气势明显不一样,人群瞬间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坐在二丫另一边的朱大爷转头问向朱四爷道:“四弟,这宝船上有多少炮?我之前见过那小船,是六门炮吧?”

“有三十六门,而且炮的大小也不一样,这炮的口径要大很多,一炮下去,相当于小炮炮弹三四倍的威力,那苏淞水师的艨艟只要一炮就完了,就是那大青头也就能挨个两三炮的,你说厉害不厉害。”

“怪不得这炮声听上去也完全不同。不过你知道,这水战里用的最多的则是火攻和凿船底,这大宝船可是有办法防范?”

“大哥,这个你放心,小四早就考虑到了,这船上还有最新的连发火铳,那家伙威力可是相当的大,什么火船水鬼,都能打得稀烂,这船头船尾和船身各配备了两台,保证是没有死角,而且船底还加装了铁板,完全不怕有水鬼来凿船。我听小四说,以后的船都会全身用钢铁制造,根本不怕火攻。”

“什么?整条船用钢铁造?那还不得沉了?”

“哈哈,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开始也是有这个疑问,小四带我去船厂新办的学院听了堂课,还亲眼看到了铁甲舰的模型,我才相信的!大哥你以后也可以去听听课,那里面的学问可多了去了!”

“是吗?我是听说小四一下子搞了十几所学院出来,那老朱禧也成了什么商贸学院的祭酒!上个月还发了帖子邀请我去什么开学典礼,我哪有空呀!县衙里的一摊子烂事,那马老头现在也是混日子混的厉害,什么事情也不管,我今天能抽空跑来这里也是借着这过节的由头,唉,这衙门里的事真是累人!”

“那马老头年前不就在说要走了么?我记得上次见面时你说他已经有了去处,要去南都朝廷那里混个六品的闲职,怎么还没有成行吗?”

“呵呵,这事黄了,本来是安排好了的,可是上个月北面朝廷里出了档子大事,周首辅给免了,连着的一档子官员都被弹劾的厉害。那马老头本就是和那总督中都的马世英相熟,而这马总督的复起可是和那周首辅有很大的关联,这应天府吏部就把这档子事给驳了,让他再留职查勘一年,等下次考成时再说。”

“什么?周首辅给免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上个月中下旬的事,我也是前天看了月初的朝廷邸报才知晓的,我听说本来应天府那里的调任牒子都批了,就等着用完印就要下发,结果来了这么个消息,吏部侍郎当时就把文牒给撕了,你说马老头背不背吧?”

“那周首辅出了什么大事,说免就免了?那可是首辅呀!皇上不是很倚重的么?说是待之以师礼,这也变得太快了!”

“自然是碰上了皇上的逆鳞,当今这位换起人来那是走马灯一样,这登基十几年来,你看换了多少个首辅,多少个内阁大臣,这周首辅也算是做的久的。我记得年前父亲寿诞那天小四曾经说过,这周首辅做不长的,现在投了他,犹如夏日买冰,冬日求炭,果然被他说中。不知他听说了此事又会有什么高论。”

“他昨天很晚过来这岛上的,我以为他会出席今天的庆典,可今天却没见他的人,说是今天一早就去了启东,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哦?他昨天晚上来了崇明?那确实有点奇怪了,这样大的庆典他都不出场,难道还有什么更大的大事发生吗?”

朱四爷向坐在朱大爷另一边的二丫努了努嘴,道:“小四家的不是在吗?大哥你要不问问她?”

朱大爷转头看向正在那里和招娣窃窃私语的二丫,大声道:“申儿媳妇,说什么呢?我那当家的侄子怎么没来啊?”

二丫赶紧收住了和招娣的玩笑,回答道:“大伯,四叔,夫君今早有事去了北岸,具体什么事我也不清楚,你知道他有很多事是不会和我说的。”

朱大爷笑道:“好吧,我们也不打听这事,我是想问问申儿有没有和你提起过周延儒的事?”

“周延儒?这名字好熟,对了!昨天晚上夫君还提起过这个人,他不是那个刚被罢免的内阁首辅啊?他怎么啦?”

“哦,你知道他被罢免了?呵呵,你们小夫妻俩在被窝里还会提到这内阁首辅的名字?也是有趣,说说小四他怎么和你提到这首辅大人的?”

“哎呀,大伯,怎么这么开小辈的玩笑,我们可没有在被窝里聊这个周首辅,那是昨天晚饭时和夫君的学生,还有董师爷一起聊起来的,夫君说这周首辅心机深得很,借着点不大不小的错事自污,让皇上罢免了他,他就可以撂挑子以求自保,毫无担当,只求回乡隐居,待机而动。”

“哦?申儿是这样看这件事的?他是何时知道皇上已经罢免了周延儒?”

“这我也不知道,应该是知道的时间不长,否则昨天晚饭时,他们也不会聊起这件事情。那董师爷说皇上很是看重这个周首辅,还指望着他能辅佐天下,中兴大明呢!就这样罢免了,可见这朝廷里的党争何其误国!”

朱大爷沉吟道:“我也是前天才知道这周延儒被罢免之事,小四应该知道的也不久吧,其中的详情到底如何,还真不好说,小四就说那周延儒是自污,撂挑子,这又是为何?”

“夫君说那周延儒本不懂兵事,被皇上派去截杀建虏,本就是很荒唐的事,堂堂首辅不在京城运筹帷幄,调兵遣将,还有准备粮草辎重什么的,却自己跑去前线督战,这明显就是皇上看他不顺眼了。周延儒这么一个伶俐之人,怎么会没有察觉?他必找机会犯点错漏之事,让皇上能够有借口可以罢免了他,而又不会因此重罚于他或者把他杀了,所以就要自污一下,好随了皇上和自己的心愿。”

朱大爷微微点头,和身边的朱四爷道:“嗯,小四这么讲,确实有点道理。若按常理,周首辅督军必然谨小慎微,大队人马固守不出。只是派遣小股人马,前去袭扰那建虏回程的队伍,能有战果最好,没有也没有什么损失,周首辅这样的安排合情合理,没有什么过错!但周首辅却夜夜笙歌,唯恐别人不知道他不专心办事,这事必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他如此行事你说奇不奇怪?”

朱四爷点点头,道:“周延儒的确是摸透了当今的心思,这种事情,朝廷上必然有和周首辅不和的政敌,自然会把事情捅到皇上面前,弹劾与他。皇上借此把他罢免回家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朱大爷回过头来,又和二丫说道:“申儿最是聪明,这猜的很有道理,他现在都忙些啥呀?再忙也不能忘了这孝道,把你这正妻一个人扔在这岛上,也是太不像话,殊不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遇见他,要好好说说他。”又指了指二丫后面的招娣,道:“你看你的嫂子,多好呀!”

“是!是!”二丫满脸黑线的应承着。

此时四少双脚正插在一双崭新的蒲公英胶鞋里,在水田里把一棵棵稻秧插入泥水中,他连着打了几个喷嚏,站起身用袖口擦了擦微微发痒的鼻子,一只蚂蟥游了过来,在胶鞋边绕了几圈,失望地游向了下一个目标。